「廖老師和劉老師能夠回歸母校,支持河南大學藝術學的發展,這是我們的幸事。」在廖奔、劉彥君教授受聘儀式上,副校長邢勇難掩高興之情。這兩位相識、相知、相戀於河大,又從河大發軔,走向全國的學子終於在離開河大三十餘年後受聘母校,執教河大。
同為河大77級學子的廖奔和劉彥君相識至今已37載,夫妻二人伉儷情深,攜手學術,在戲劇和戲曲研究方面取得了一個又一個成就。廖奔現任中國作協副主席,劉彥君現任中國藝術研究院話劇研究所所長。這對學術界頗有聲譽的夫婦不僅是生活中的伴侶,更是學術上的知己。
用「世界人」的身份研究中原祖籍南陽的廖奔出生於開封,母親是河南大學水利系的教師。對他而言,開封是他人生軌跡上繞不開的一段路。「60前我出生在開封,35年前在此讀書,而今又重返母校執教。」廖奔與開封的情緣可謂不淺。
1977年恢復高考後,廖奔考上了河南大學,開始了一生的轉折。回憶早前的求學經歷,他坦言當時生活條件很艱苦,開封是個小城,位置較偏,又靠近黃河,風沙很大,「晚上一颳風,早上起來東北角城牆上積起一漫坡沙。有時候白天上完課,回去床上全是沙,但也只好躺在上面睡覺。」雖然如此,談及母校他還是難掩驕傲之情,那時候河南高校「雙塔」並立,「鐵塔牌」正是其中之一。「我們河大是一所百年學府,二十世紀初全國也不過幾十所大學,我們河大巍然矗立。」這種自豪感使他一再勉勵同學們鼓足底氣,爭取更大的學術成就。
作為土生土長的河南人和長期從事中原戲劇文化研究的學者,廖奔對中原文化有著特殊的情節。他談到,中原是傳統文明的發源地,苗家文化、客家文化以及韓國、日本的傳統文化尋根溯源都能追溯到中原。中原文化固然源遠流長,但也帶來了文化和心理上的閉塞。廖奔以開封舉例,雖然開封地下三米埋藏著中原文化,但那已經是昔日繁華,當代人應放眼世界,不囿於地域和文化的限制,像餘秋雨先生一樣踐行「行走文學」,以「世界人」的身份來研究中原。
廖奔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他曾在北京圖書館過了一年啃幹饃喝涼水查閱資料的日子,也曾去美國伯克利大學、加州大學做博士後專題研究,並遊訪以色列、印度、日本、歐洲、香港和臺灣等20多個國家和地區。古人言,讀萬卷書,行萬裡路。廖奔的這種親身實踐讓他受益匪淺。他勘查了沿黃河流域的宋文化遺址,歷經洛陽、孟津、鞏縣、溫縣、滎陽、鄭州、開封等地,親歷墓葬現場,研究宋代和金代的戲曲磚雕。
他的付出也終於有了回報,在戲曲史以及戲劇理論等研究方面,他成就非凡,出版了《宋元戲曲文物與民俗》、《中國戲曲聲腔源流史》、《中國古代劇場史》等專著,在學術界贏得讚譽,被稱為第三代戲曲史的領軍人物。
一直保持創作研究的他對學術境界的追求有著自己的見解。他認為,對於學術而言,第一重境界應該是「欲窮千裡目,更上一層樓」,強調站得高;第二重境界應該是「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強調看得遠;而第三重境界「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則強調學無窮盡,學無止境。
夫妻合心,其利斷金自幼在北京長大的劉彥君開始決定來河南這個遠離家鄉的地方上大學時遭到了全家的反對,但是那時高考剛剛恢復,她不想失去這個機會。現在想起這個決定劉彥君並沒有後悔,「我不僅來了河南,還『拐』了河南的一個帥哥回去,這是我沒有想到的。」她打趣地說。
也正因為這段難忘的求學經歷以及丈夫廖奔的關係,她與河南結下了不解之緣。他們經常一起合作,不僅一起編寫著作,也常常合寫一些學術論文。長期的合作過程中,他們逐漸形成了自己的分工,廖奔以戲曲文物起家,主要撰寫史實方面,而劉彥君主要負責文學論述方面。兩人相互之間配合默契,事半功倍。
當年廖、劉兩人決定重寫戲曲史時,國內復旦大學、中山大學、南京大學等好幾個戲曲研究中心都有此意圖,但兩人並沒有聲張,而是默默開始了編撰工作。廖奔憑藉自身對戲曲文物的愛好,對河南、山西出土以及民間流傳的戲曲文物、地面遺存的古戲臺等第一手資料進行認真整理研究,兩人就以此為線,以嚴謹的治學態度對豐富的資料進行科學分析,最終完成《中國戲曲發展史》這一學術著作,震驚了戲曲研究界,獲得業界的讚譽。
唯有知音者,相思歌白頭出身於軍人家庭的劉彥君思維更加開闊,而長於書香門第之家的廖奔則更考究和嚴謹。兩人性格的不同在學術上則體現為廖奔更側重於戲劇文獻及文物的研究,劉彥君更關注戲劇與社會、戲劇與制度的關係。學術研究總是枯燥的,板凳一坐十年冷,面對學術外的誘惑需要定力和堅持。劉彥君思維活躍,在行文時常常喜歡「跨界」,有時研究的意志不夠堅定,而廖奔總是時時刻刻以學者身份提醒她。「他對人生的設計、對自身的定位始終是一個學者。」劉彥君這樣評價自己的丈夫,「他覺得官職、身份早晚是會沒有的,作為學者能夠代表你的只有學術成就。」正因如此,兩人才會一直潛心學術,筆耕不輟。
常言道:一生得一知己足矣。廖奔和劉彥君三十年來生活上的相伴,學術上的相知,不正是「知己」二字的真實化身嗎?廖奔得遇劉彥君,劉彥君遇上廖奔,才子佳人的傳說便不只是傳說。更難為可貴的是,二人在學術上相互促進,共同推動中國戲劇研究領域的進步,為這份感情增添了更深一層的意義和獨特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