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上小學的弟弟問過我一個問題:「人為什麼要上學?上學有什麼意義?」。那時候我心裡一陣歡喜:這個學習成績一塌糊塗的孩子竟然開始思考關乎「意義」的問題;我同樣也知道,我的回答將影響他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對於學習或者教育的態度。
我現在仍會有機會見到或聽到父母在教育問題上對孩子說的話:「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千萬父母的滴滴心血都被蘊藏在了這一句話中。在大多數父母的眼中,孩子接受教育,有很明確的指向性,即越好的成績可以拿到更高質量的文憑,而更高質量的文憑可以等價換取一份更好的工作機會,謀求生活幸福。越是窮困的家庭越是對教育抱有越深的救贖信仰。的確,在就業市場上高學歷依舊在起步時佔據優勢,擁有更高的起點;高校畢業生收入的高低與其畢業院校的級別同樣息息相關。高學歷與高收入只是教育作為社會功能的淺層體現。
中國薪酬指數研究機構發布了「2020中國高校畢業生薪酬指數排行」,榜單公布了前100高校畢業生的平均薪酬水平和各個高校的薪酬指數。其中清華大學以86.9的薪酬指數獲得榜首位置,北京大學以86.7的薪酬指數緊隨其後,上海交通大學排在第三。
教育最初的功能是傳承智慧、啟迪人智,從義務教育到高等教育,是知識寬度及深度的持續延伸,同時也是個人在知識領域的個性釋放,不管你志趣有多古怪,你總能在大學的學科目錄裡找到喜歡的專業;在觀點平等、意見自由的市場尋得相同的聲音。隨著你在某一知識領域的深挖播種、開拓收穫,人類的知識邊界,會因你的努力有所突破。
在中國的世俗眼光裡,教育近乎等同於文憑,而文憑決定了人生軌跡。而當今現實情況是,真正拿到文憑的人發現,這一紙證書仿佛被過度神化,並不能實現種種理想兌換。其實中國目前的教育擴張正在導致文憑通脹,隨著越來越多的人獲得更高的學位,工作職位對教育水平的要求也在水漲船高。當有越來越多的人獲得某一教育文憑或學位時,其價值也就隨之下降。現今社會的我們對這一現象早已司空見慣。現如今,高中文憑對找工作幾乎已經沒有用了,它只能用於進入大學,獲得一個更高的學位。過去能夠以較低的文憑得到的職位,例如大學輔導員,現在要求應聘者擁有本科學歷;而想成為大學教師則需要相關專業的博士學位。
一般社會觀察看來,教育與個人事業成功性之間有明顯的正相關關係,社會精英往往比中下層人士擁有更高的教育水平。但究其本質,社會精英大多出生在精英家庭,教育只是家庭背景的依變量,不是事業成功的自變量。這種關係就像火災損失與消防車出動數量之間的關係,表面上有互相關關係,但兩個變量之間並無因果關係,其實都是火災規模的依變量。
在中國,如果說高學歷對應著高收入是一種物質救贖信仰;學而優則仕就是另外一種社會地位救贖信仰。通過教育獲得的一紙文憑可以讓你脫離生產性勞動,邁入社會管理人員的隊列,教育也就成為了生產者與管理者之間流動的隔閡。生產和社會總財富的增加使可以進入國家上層建築內部的人數增加,在職業結構上來看,相對來說的閒職數量也有一定增加。誰有資格獲得這些閒職呢?文憑證書就是標準之一。說得粗俗一些,就是人們投資孩子教育,不為學習,只想謀求一份社會閒職。另外,閒職數量總是小於高學歷人才數量,未能獲得閒職的高學歷人才,往往對其他生產性的工作有著較低的滿意度,怨憤積累,認為國家培養了我卻不給我相應的職位,也會高學歷人才對社會的報復率提升。
就我國總體經濟增長情況來看,掃盲程度以上的教育對總體經濟發展並沒有特別明顯的貢獻。勞動者教育水平的增長並未帶來高技術工作比重增加,低技術工作比重下降的轉變,當今社會最缺的還是諸如服務員、保安之類的職業。工作所需要的技能往往都是在工作之後的職業培訓中獲得的.
人社部公布「2020年第一季度全國招聘求職100個短缺職業排行」。其中,短缺職業排名前十名的職業是營銷員、快遞員、餐廳服務員、保安員、包裝工、焊工、保潔員、商品營業員、裝卸搬運工、車工。
教育更是會像陽光一樣普照大地,促人覺醒、給人啟發,並讓人的未來充滿新的希望。一個人應該要從教育中感受仁愛光輝的沐浴,走進一個豐富而美好的真理世界,尋找一個令人激動不已、百讀不厭的讀物,苦苦地思索一個問題,發現一個讓人樂此不疲、廢寢忘食的活動領域,有過一次刻骨銘心的經歷和體驗,對自然界的多樣與和諧產生深深的敬畏,對人類創造的燦爛文化發出過由衷的讚嘆.而不是僅僅謀求簡單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