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講得這個案件,是僅次於廣西環江爆炸案的廣西刑偵史上第二號大案,而發生的地點,就在當時還歸南寧管的寧明縣,現在它已經歸崇左管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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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明縣,地理位置比較特殊,它在西南邊陲,與越南接壤,邊境線足有212公裡。向北走130公裡就達到廣西首府南寧,南距越南諒山市則只有63公裡,戰略位置十分重要。而寧明又是少數名族聚集區,有壯、漢、瑤、苗、京等民族,社會環境複雜。從1975年開始,寧明就開始頻繁的受到越南方面的騷擾,時不時就有越南特工越界偷襲,造成我方人員和財產的損失,1979年,我國進行了自衛反擊戰,寧明作為前線,社會治安狀況也有一定的惡化。
轉眼之間,十年過去了。大規模的戰爭早已經結束,邊境逐漸開始恢復安寧。然而,就在這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原來,1989年4月30日,一個名叫許易安的人來到公安局報案,聲稱他的親戚許子懷一家7口人先後離奇的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接到報告,公安局派了兩名幹警進行調查。很快,他們就得知,許子懷一家人失蹤都和一個叫李尚昆的人有關,於是就找到李尚昆詢問。
沒想到李尚昆一口咬定根本就沒有見過許子懷一家人,這讓警方有些驚訝。然而由於沒有證據,再加上警方覺得,這是一家七口都失蹤了,總不能李尚昆將七口人都殺了吧,這事就這麼清楚不了糊塗了了。
然而,令警方沒有想到的是,到了1989年的9月21日,寧明公路段的司機黃錫慶的妻子又來到公安局報案,說她的丈夫黃錫慶在6月1日晚上外出經商,至今下落不明。同時,黃錫慶的妻子還拿出了黃錫慶臨走時寫的一張字條,字條上的話大概意思是:自己帶上了6000元錢和城中鎮的李尚昆在寧明縣的明江大橋橋頭見面,要一同出去做生意發大財。然而,三個多月過去了,黃錫慶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的妻子找李尚昆要人,李尚昆卻一口咬定沒見過黃錫慶。
黃錫慶的失蹤,讓寧明縣公安大感驚訝,之前許子懷一家七口失蹤應該就和他有關,這次又失蹤了一人,寧明公安感覺到案情重大,立即組成專案組進行調查,發現寧明城中、寨安、亭亮、板棍、明江和馱龍鄉先後共有25人失蹤,有的已經失蹤了數年,而這些人莫名其妙地失蹤都隱隱約約與李尚昆有關係。
但令警方驚訝的是,他們在外圍進行調查,居然沒有發現任何直接證據,現在手頭上只有黃錫慶寫得字條算是證據,於是警方於10月12日收審了李尚昆。
沒想到李尚昆非常強硬,反覆就堅持一條:自己什麼也不知道,黃錫慶說跟自己做生意那不算數,自己從來也沒有見過他。
警方沒有辦法,只好帶著李尚昆到他家去搜查,希望能夠找到蛛絲馬跡,撬開李尚昆的嘴。沒想到,就在李尚昆回家的過程當中,李尚昆居然找到機會和自己的妻子接上頭了。他讓妻子馬上將自家的遠方親戚楊名金藏起來。
他老婆心領神會,馬上讓自己的兒子李平將楊名金藏了起來。李平還是在當地政府工作的人員,但他絲毫沒有猶豫,立即將楊名金藏了起來。
警方在李尚昆家中沒有發現什麼線索,就決定從其他方向入手,他們覺得這些人如果都是李尚昆殺的,那麼他一個人是不能完成這樣大的「工程」,肯定有幫手。於是,他們再次梳理李尚昆的社會關係,發現明江鎮雙龍村的楊名金是李尚昆的遠方親戚,與李關係密切,是個不務正業到處流竄的閒散分子,於是就四處捉拿楊名金,沒想到此時楊名金已經藏了起來,公安機關幾次追捕未獲。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楊名金居然於一個多月後的12月3日晚,到城中派出所投案自首了!
原來,楊名金這個人頭腦簡單,他覺得自己和李尚昆在一起作案,屬於從犯,聽說公檢法總是宣傳「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再加上自己在藏身之處待得實在是難受,所以如實交代了自己夥同李尚昆一系列殺人、搶劫錢財的罪行, 罪犯李尚昆、楊名金和李尚昆的弟弟李尚熙自1981年以來,以賭博、經商、獻寶、走私黃金為名,單獨或合夥先後殺死25人,搶去被害人的人民幣10多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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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李尚昆等三人是如何開始了殺人越貨的犯罪呢?
原來,這李尚昆是1943年出生,他家境困難,多年來又是做買賣,又是養魚,也都沒賺到錢。見到縣裡先富起來的人有的蓋起了樓房,他也著急了。
貪婪的人慾望一旦有了,必然要付諸實施。這時候是1981年,1979年那個在海南流傳甚廣的傳說「白金七兩二」也傳到了廣西。
李尚昆去了一趟南寧,就聽說了這個傳說,他眼珠一轉,覺得這是個發財的門路,於是回到寧明,他就開始忽悠本地人,從此之後他就踏上邪路,一發不可收拾!
李尚昆第一個殺的人,是他的鄰居周佛海的老婆岑芮葵。1981年,他和周佛海談起了「白金七兩二」,說中央正在找這個寶貝,一旦找到就給尋寶人發免死證、安全證、遷移證和財產證,戶口還可以農轉非,最後還有3000萬美元的獎金。但想加入尋寶人的隊伍,必須交3000元保證金,還有三張免冠照片。
周佛海當時就信以為真了,3000元不是小數目,但他還是東挪西湊交了這3000元。李尚昆拿到3000元是一頓胡吃海喝,可不久周佛海就來找李尚昆,問什麼時候去尋寶。一來二去,李尚昆就覺得這樣下去瞞不過去,他想要了解這件事,就得把周佛海乾掉。
但李尚昆知道,周佛海怕老婆,肯定已經跟老婆岑芮葵說了,他心一橫:「乾脆將這兩口子都幹掉了,以除後患!」
過了幾天,李尚昆突然告訴周佛海,當天晚上就要去南寧參加尋寶任務,最好還要叫上他老婆岑芮葵。周佛海正想帶著老婆去南寧看一看婦科病,於是當天晚上,李尚昆就帶著周佛海和他的妻子岑芮葵在明江大橋橋頭等候,說是到時候有大汽車來接他們去南寧報到。
等到快半夜,李尚昆找個理由支開周佛海,然後趁岑芮葵不注意,用錘子打死她,把她的屍體拖到事先在明江大橋下挖好的一個坑裡面埋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周佛海回來了,沒看到自己老婆,就問李尚昆。李尚昆說:「剛才大汽車來了,接走了她,車上沒有位置了,咱倆只好下一趟再去。」
周佛海聽了將信將疑,就回了家。可他越想越不對勁,就來找李尚昆要人。李尚昆一看不能再等了,就在11月20號一天,將周佛海約到自己家魚塘旁邊,兩人聊了一會兒天,周佛海有些口渴,李尚昆就遞給他一杯水,周佛海喝了之後就口吐白沫斷了氣。原來這水裡放了劇毒的鼠藥。
李尚昆的殺人手法很低級,他以尋寶為誘餌誘惑他人受騙,並且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外傳。他以為周佛海除了老婆不會告訴別人,這事到此為止,但實際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久周佛海的親戚韋明夫就來問周佛海在南寧尋寶尋得怎麼樣。李尚昆沒想到韋明夫會知道,只好撒謊,將韋明夫糊弄過去。
等韋明夫走後,李尚昆覺得這樣下去有可能事敗,就決定將韋明夫一起幹掉。李尚昆過了幾天和韋明夫說,他手頭上有一單蘑菇生意,邀請他去做生意,還給韋明夫出示了一張訂單。
韋明夫深信不疑,很快他就帶來了一筆貨款,還有一個合作夥伴。李尚昆一看多了一個人,沒辦法只好一起殺掉。
1982年1月27日晚上,李尚昆找到兩人說要去南寧拉貨,到了寧明大橋橋頭之後,他給了兩人一人一個注射器,說這是鎮定劑,一會兒坐車的時候會看到領導,怕他們太激動,就給他們備上了藥物。
結果兩人注射之後,啥反應也沒有,李尚昆覺得是自己使用的毒藥劑量不夠,他和兩人等到半夜,裝作對方不靠譜的樣子,糊弄過去了。過了兩天,他又重複這般操作,在深夜將兩人毒死。之後就埋在了自己弟弟李尚熙的芭蕉地裡。
可沒想到的是,過了一段時間,周佛海的親戚沒找來,岑芮葵的家人找來了,管他要女兒。李尚昆沒辦法,就找了本地一個退休官員海明觀,幫忙布了局,說在南寧和周佛海、岑芮葵一起做過生意,後來雙方在南寧就分手了。
這樣一來,岑芮葵家人才沒有繼續追問。但李尚昆覺得海明觀如果活著,這事早晚得敗露,他乾脆將海明觀幹掉,一了百了。
因此,李尚昆找到了自己的遠親楊名金做幫手,楊名金比李尚昆小19歲,頭腦簡單,李尚昆用500元就收買了他,讓他將海明觀騙到明江大橋下面,兩人將其殺害並埋在橋下。
就這樣,一年多時間,李尚昆共殺死了5人,總算把「白金七兩二」騙局給糊弄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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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李尚昆已經殺紅了眼,他覺得這樣賺錢簡單,於是就將弟弟李尚熙也拉進了團夥。三人共同開始殺人越貨,開始採用騙別人走私黃金或者一同去外地賭博,要不就是偷渡到越南發大財的方法,連續誘騙了十多個人。這些人聽說有這些好事,都砸鍋賣鐵換了錢,聽了李尚昆的話到了明江大橋附近,結果就被殺了,埋到了大橋下面早已經挖好的坑裡面。
就這樣,斷斷續續作案四年多,李尚昆、李尚熙和楊名金搶劫了十多萬元,期間李尚昆三個人還夥同韋艾峰作案一起,殺死一人。這些所得錢財大部分落到了李尚昆手裡,李尚昆家裡也蓋起了二層小樓,本地人都稱他叫「哥闊」。
為什麼叫「哥闊」呢?據我找當地人詢問,這是因為廣西壯語喜歡倒敘,「哥闊」就是「闊哥」的意思,所以江湖上盛傳的「哥闊」殺人案,就是李尚昆殺人案,原因就是當地人認為李尚昆是有錢人了!
可到了1988年的下半年,當李尚昆團夥殺到第18個人的時候,碰到了問題。原因很簡單,這第十八個人就是之前提到的許子懷。許子懷被殺後,他的家人就來找李尚昆要人,結果李尚昆如法炮製,將許子懷家族的其他六個人一一殺死。警方來破案的時候,他咬住不說,直到黃錫慶被殺後,他才被繩之於法!
李尚昆被抓獲後,他的妻子、兒子李平以及其他幫他窩藏楊名金的幫兇統統被抓獲,最終李尚昆、楊名金和李尚熙被判處死刑,他的妻子和兒子李平以及幫忙窩藏的人被判處有期徒刑,韋艾峰被判處無期徒刑。
1990年1月25日行刑那一天,李尚昆在刑場遠遠看著自己家已經蓋起了的小樓,長嘆一聲:「完了,全完了!」此時,他的財產已經沒沒收。臨刑前,有人問他想吃點什麼,他說想吃點蛋糕。
在槍斃他的時候,武警開了五槍才打死他,事後一檢查,發現他的心臟長得偏離正常人的位置,看來這個人「天生心就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