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凌冽的深夜,幾盞探照燈發出雪白的光芒,將這口位於湖南省湘潭市湘潭縣的水塘照得猶如白晝。民警撐著一條藍色的小船駛向水中,潛水員在冰冷刺骨的水裡不斷地搜尋著什麼。
十幾分鐘後,兩個潛水員在水底發現了目標,一條深綠色的尼龍繩,被拉上了岸,繩子的另一頭,繫著幾個黃色的塑膠袋,隨著眾人齊心協力將它拉上岸,一具恐怖的屍體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這具赤身裸體的男屍上面,綁著三四個黃色的塑膠袋,塑膠袋裡裝滿了水泥塊,死者的雙手被紅色的繩子反綁在身後,屍體的胸前,大片血紅色的屍斑,觸目驚心。勘查現場的民警拍照後,開始清理死者面部的淤泥,有人認出,死者正是已經失蹤了一個星期的瓜農胡明。
湖南省湘潭市湘潭縣石潭鎮的通湖村,靠近鐵路幹線,便利的交通,讓不少來自外地的打工者來到了這裡。此時雖已到春天,但氣溫還乍暖還寒,勤勞的瓜農,已經開始在剛剛犁過的田地裡忙碌。通湖村的瓜農大多來自浙江省台州市,交談中他們告訴記者,自從9年前,胡明從老家來到此處種植西瓜,獲得豐厚的利潤之後,同村的不少老鄉也陸續來到這裡,編織著自己的致富夢。41歲的陳國富是本地人,一直是胡明的幫工,工資月結。據他回憶,今年1月16日的下午,自己下班的時候,胡明讓他順路去交電費。
因為家裡要辦喜事,陳國富有兩天時間沒有去胡明的瓜棚工作,1月19日上午,胡明來到了瓜棚,卻發現這裡大門緊鎖,門口的油燈也已經油盡燈枯,直到當天晚上,胡明還不見蹤影,陳國富就來到胡明老鄉的瓜棚打聽僱主的消息,沒想到,從1月16日開始,居然沒有人再見過胡明。
作為通湖村的西瓜種植大戶,胡明承包了20多畝地,在他的瓜棚周邊,分布著大大小小七八個瓜棚,和胡明一樣,這些種植戶也都是來自浙江台州。根據這些種植戶的說法,民警尋遍了胡明有可能出現的地方,都沒有找到人,就連他居住的瓜棚,也沒有異常發現。
讓民警感到奇怪的是,胡明連當天所穿的衣服都沒有拿走,都直接堆放在工棚裡面。時值隆冬,胡明怎麼可能不穿衣服赤身裸體出門呢?經過仔細檢查後民警發現,胡明瓜棚的門鎖沒有撬動過的痕跡,這些異常讓民警懷疑,胡明並不是失蹤這麼簡單。
通過細緻調查,民警發現,胡明的手機是在1月17號凌晨5點後無法接通的,瓜棚裡的木箱有撬動的痕跡,裡面的銀行卡、身份證也不翼而飛了。可詭異的是,床上的枕頭不見了蹤影,就連房間裡的菸灰盆也消失了。
在瓜棚的一個角落,民警發現了一些香菸的菸灰。難道說,胡明的瓜棚裡進了小偷,這個小偷除了盜取錢財之外,還拿走了胡明的枕頭和菸灰盆嗎?
蹊蹺的是,胡明平日裡沒有疊被子習慣,而此時床上卻很整齊。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小偷,除了偷走枕頭、菸灰盆這些奇怪的東西之外,甚至還幫胡明疊好了被子?胡明的死亡是否就是一個小偷所為呢?
民警掀開胡明床鋪上疊好的被子,在床單上,發現了一些血跡。通過技術手段,民警發現,有人曾經清理過瓜棚。通過檢測,這些血跡都是胡明的,民警們意識到失蹤的瓜農胡明可能遭遇不測。由於這個工棚靠近鐵軌卡口,民警調取這裡的一個攝像頭拍下來的畫面後發現,1月16號晚上,曾經有一臺微型麵包車出現在瓜棚附近。
可疑車輛是浙江牌照,而失蹤的胡明正好也是浙江人,民警隨後找到了胡明的鄰居了解情況。據譚樹林介紹,雖然兩家距離很近,但是自己和胡明因為語言不通,平時只有點頭之交,但是,在1月16日晚上,譚樹林曾經經過胡明的瓜棚。
民警立即對村民所說的浙江牌照麵包車展開調查,發現附近的瓜農邱鵬、許蘭花夫婦就有一臺類似麵包車,在找到監控中的麵包車後,警方在車上有了重大發現。經過DNA比對,血跡正是胡明留下的。那麼,胡明的死和麵包車主邱鵬一家有關係嗎?
許蘭花說,自己和胡明是同村人,兩年前,她和丈夫邱鵬跟著胡明來當地種西瓜,平日裡,兩家人關係不錯。胡明失蹤的當天,自己和丈夫在瓜田裡忙著搭建塑料大棚,麵包車則被一個名叫彭宇的老鄉借去了。隨後,民警找到了彭宇。但是,據瓜農許蘭花說,彭宇是第一年來當地種植西瓜,而他的介紹人,也同樣是胡明。
實際上,彭宇來當地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他熟悉的人就只有胡明一人,平日裡,他也只和胡明交往。民警覺得,殺人的嫌疑,彭宇最大。在大量事實和證據面前,彭宇最終交代了自己殺害胡明的犯罪事實。
據彭宇交代,1月16日當天晚上,他以借砍毛竹的工具為由,找到胡明閒聊,沒想到雙方因為農藥錢起了爭執。沒想到,就是這五百元的化肥錢成為了彭宇殺人的導火索,爭吵中,彭宇隨手拿起錘子砸向胡明。隨後,彭宇開始瘋狂擊打胡明的頭部,直至地上的胡明徹底沒有了呼吸。為了掩蓋自己殺人的犯罪事實,彭宇清洗了案發現場後,將胡明的屍體背上麵包車,然後把屍體扔進了一口魚塘裡。
之所以將拋屍地點選擇在這個比較隱蔽的魚塘,彭宇說,他是經過了一番考慮之後做出的決定。隨後,彭宇將胡明的銀行卡、菸灰盆,以及自己帶血的鞋子等物品,掩埋到自己瓜棚裡面,並且在第三天,撥打胡明電話,企圖製造不在場證據。原本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看似毫無破綻的案發現場,反而這著眾多疑點,1月29號,民警押解彭宇指認了殺人、拋屍、掩埋物品地點。
從1月29號的白天到晚上,在專業人士的幫助下,民警終於在冰冷刺骨的魚塘中打撈出胡明的屍體。採訪中彭宇的老鄉告訴記者,因為家庭貧困,彭宇才選擇背井離鄉,來到湖南種植西瓜,但是,僅僅因為五百塊錢,僅僅因為一次爭吵,彭宇親手斷送了自己和他人的致富夢,淪為了階下囚。衝動是魔鬼,也許直到身陷囹圄,彭宇才能體會到這句話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