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次體檢,福建師範大學女教師王某麗倒在了血泊中,而兇手與她互不相識。這是發生在11月25日,福建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裡的一起命案:嫌疑人亢某拿著鋼管,從背後向王某麗後腦勺敲去,王某麗經搶救無效死亡。
12月20日,距離王某麗去世近一個月,家人們還在為她的死亡調查而奔走。讓他們難過的是,悲劇發生後,亢某被證實是醫院外包工程方的臨時工,因為與包工頭發生矛盾,心生不滿在醫院「隨機」襲人。
王某麗家屬認為,醫院當時沒有盡到安保責任,並且也沒有及時解決工程方與工人的矛盾,才導致了悲劇的發生。家屬告訴封面新聞記者,他們向醫院以及施工方表達賠償以及追責訴求後,未得到明確的答覆和說法,王某麗本人至今也仍躺在醫院太平間未下葬。而在王某麗弟弟王川(化名)看來,姐姐的死,本是一場可避免的悲劇。
突如其來的悲劇:大學女教師遭陌生男子襲擊身亡
11月25日下午,30歲的王某麗從醫院體檢大樓走出來準備回家,這次檢查,是她所在大學一年一次的體檢項目,可以自由選擇時間,項目也可自由搭配。四天前,她剛剛做了一些簡單項目查驗。
當天下午一點過,她來到醫院健康管理中心與舊門診大口改造項目部的一個拐角處,亢某跟在其身後。據王川描述,在一處堆放建築材料的地方,亢某手拿鋼管,向王某麗後腦勺敲去,「敲了六七下,打第一下就暈過去了。」王某麗倒在了血泊之中,經搶救無效死亡。
王川當晚從浙江趕到福州,在醫院太平間,他見到了姐姐的屍體,詢問「到底是誰幹的?」他說,當天晚上在場的有姐姐所在大學的同事以及領導,他們都對王某麗的死亡感到惋惜,而醫院也並沒有直接回復關於王某麗的真正死因。
「我們都是第三天來的時候,院方才有領導出面解決。」事發後,王川從醫院以及當地警方得知,傷害王某麗的嫌疑人亢某,曾在醫院工作,為醫院一個外包工程的臨時工。亢某與王某麗素不相識,殺人動機是因與包工頭產生矛盾,心生不滿「想搞點事情」,在醫院「隨機」襲人。
王川說,亢某傷人前,就住在醫院一處廢舊的設備大樓裡,並且在醫院「轉悠」了很多天都沒找到包工頭,因此25日當天,看到王某麗獨自一人走在醫院的一個角落,對其行兇。然而,讓王川弄不明白的是,「25日是星期三,醫院的安保人員為何沒有注意到亢某這個定時炸彈?他與工程方之間的矛盾,為何要讓我姐姐來承擔?」
作案動機:與包工頭有矛盾 心生報復在醫院「隨機」傷人
記者了解到,王某麗家屬前往醫院了解情況時,曾與醫院安保人員發生過爭執。王川給記者發來的一段視頻內容顯示,事發後,家屬們多次來到醫院進行協商,王某麗母親對女兒的死情緒激動,癱坐在地上,一家人被安保人員攔在醫院大樓外。
「現在知道有安保人員來處理糾紛了,當初幹嘛去了?」王川很氣憤,他希望兇手亢某能夠被繩之以法,但同時也希望醫院對沒有盡到安保責任以及沒有及時解決包工頭與亢某的矛盾,給一個說法。
在協商過程中,一名負責偵辦此案的民警告訴家屬,亢某之所以會行兇,並不是與王某麗有深仇大恨,而是在工地做工時,與包工頭產生了矛盾,認為包工頭有意針對自己,心生報復想教訓一下包工頭。
而由於在醫院「轉悠」幾天都沒有找到包工頭本人,亢某「隨機」對醫院裡的人行兇,「想把事情鬧大。」
兇手其人:系醫院外包工程臨時工 性格偏執報復心強
兇手為何要傷人?家屬提供的一份警方錄音證實,亢某曾在醫院後勤處一個外包工程包工頭手下工作,主要負責一些管道維護、修繕等雜活,並沒有固定的工作,工資結算方式也是按天結算,住在醫院的改造項目部的活動板房裡面。
而院方為證明與亢某無僱傭關係,還出具了一份說明。一份由該醫院提供的工程施工結束證明書顯示,該工程為醫院零星的修繕工程,工程內容主要是負責醫院所有樓房、牆面、地面、天棚等修繕工作,施工方為福建省匯吉建設發展有限公司,施工開始時間為2019年11月11日,結束時間為2020年9月30日。
由於近期因為住所問題,亢某與包工頭發生了爭執,「因為板房要拆除,就沒有給他安排住所,他心生報復。」亢某因為此事,在平時做工時,也產生了怠慢情緒,面臨被辭退的局面,住所也從板房搬到了醫院一處廢舊的設備大樓。
警方告訴家屬,包工頭曾多次勸說亢某離開大樓, 並將其房間鎖住不讓進入,以此逼迫亢某離開。而亢某本人性格有些偏執,他認為包工頭的所作所為是在針對自己,心生報復「想教訓一下老闆,但一直都沒找到老闆,在醫院逛了多天後,對王某麗下手,「但軟硬都沒用,後來亢某又撬開鎖住在裡面,反反覆覆折騰了兩三個月。」
醫院回應:配合警方調查取證 積極解決家屬訴求
12月20日,福建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取得聯繫,一名工作人員告知,關於此事媒體採訪可以向醫院副院長或者公關部了解,「由於副院長辦公室聯繫為內部保密狀態,可以跟諮詢室聯繫。」
隨後,該醫院行政值班室一名工作人員確認了王某麗被亢某所傷一事,但具體詳情,這名工作人員告知,仍需與醫院公關部聯繫。
而據媒體報導,該醫院曾回應此事稱,將積極配合公安機關調查取證,並與受害者家屬保持溝通、積極尋求解決方式。王川告訴封面新聞記者,對於院方的這一回應,家屬並不認可,在這之前,家屬曾提出包括王某麗喪葬費等在內的各項費用200餘萬元的賠償,遭到醫院拒絕,醫院的說法,是讓家屬通過法律途徑解決。
「我姐姐人都不在了,他們說要通過法律途徑解決?為何當初出事的時候,沒人來說通過法律途徑解決?」王川說,他認為醫院在處理此事時,如果能夠妥善解決好工程方與亢某的矛盾,或者說能夠盡到安保責任,將亢某這顆「定時炸彈」及時剔除,那麼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