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裡,溫暖如春。
魏嬰正埋頭整理衣角,揪著試穿的「喜服」拉扯,渾然不知那雙琉璃色的眼眸盯著他。
抓起腰間的衣帶,揚起頭來,極不滿意地說:「藍湛,這……不太合適吧!大喜的日子穿白衣,哪有這樣的……」
魏嬰向不食人間煙火的仙督講論婚娶風俗,詞窮之時轉身去喝水,藍忘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魏嬰眼裡只看到喜服,心裡只考慮它合不合適,而定睛在他身上的人,從他換上那身衣服開始,眼裡,心裡……全都是他。
為大喜之日準備的衣服,精工細作,用料考究,腰佩白玉,繡有藍氏捲雲紋,一針一線精美絕倫。
最重要的是兩套衣服一模一樣,同時穿在身上,兩段風姿,一份情意,封存永恆。
藍忘機非常滿意……
「喂!藍湛……你這樣發呆不正常啊!我問你話的時候,怎麼也得吱一聲吶,像這樣整日悶不做聲,我快要憋死了……」
魏嬰話還沒說完,突然一片白影飄到面前,剎那間眼前一黑,鼻孔不能呼吸了。
「唔……藍湛,你放開。」
藍忘機鬆開一點,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早跟你說過,別說不吉利的話……」
「哎喲……以後不說死字就是了,你幹嘛搞突然襲擊,差點把人家憋死了……啊!」
魏嬰又說錯話,急忙揚起長袖遮面。
藍忘機盯著他的眼神極為複雜……熱情似火,清冷淡然,還有尋到獵物時蠢蠢欲動的警告……
魏嬰猜不到他具體處於哪一種狀態,又或是幾種情況都有,但被表情複雜的仙督這樣盯著,感覺快要窒息。
「咳……」清了清嗓子,試圖轉移藍忘機的注意力。
而後偷偷抬眼看,見他依然目不轉睛,像是給自己施了定身術,保持同一個姿勢站在原地。
魏嬰的臉上燃過一層火炭,白皙的皮膚就要烤焦了,長袖再往上拉一點,遮住面部避開他的視線。
心道:「逗小古板玩一會兒?跟他開開玩笑……不,看樣子怕是要懲罰人……耍賴嗎?身穿喜服耍賴不像話……逃跑怎麼樣?從他眼前嗖的一下溜出去……哈哈哈,就這樣吧!」
一如剛才白影飄到面前,瞬間擋住光線一樣,魏嬰以非一般的速度從藍忘機身前閃過。
速度夠快,動作無痕,但……還是被藍忘機抓住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魏嬰左手拍出符篆,趁機甩開鐵手掌,跑到帘子後面去,嬉笑道:「哈哈哈……藍湛,想跟我玩,你還嫩了點……」
聞此言,藍忘機受了「刺激」,飛身去抓他,一追一跑,靜室不靜了,傲人的高智商下線,連隔音結都忘了設。
來來回回,你追我趕,只聞靜室裡面雜物噼裡啪啦摔落在地的聲音。
「哈哈哈……好玩嗎?藍湛,我可是看到你笑了不計其數次喲!你喜歡這樣玩的話,以後哥哥多帶帶你……嘿嘿!」
魏嬰興奮過頭,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在玩火。
藍忘機聽完他最後一句話,毫不留情地把人撈過來,一把扯下抹額「狠心」地綁在他手腕上。
「哎呦呦!你這是幹什麼?說不過就要動手,還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我可要生氣了……哥哥我生氣了後果有多嚴重你是知道的。」
魏嬰左一聲哥哥,右一聲哥哥,明明沒有用錯詞,可是不知怎的,藍忘機的耳朵和臉頰都紅了。
拽著魏嬰的手,把他拉到衣櫃邊,再扯出一根抹額,從嘴邊到後腦勺來迴繞幾圈,嘴巴也纏上抹額後,「胡言亂語」終於止住了。
藍忘機把魏嬰放在古琴前,自己緊挨著坐下,從他身後伸出雙臂撥動琴弦。
一曲彈完,藍忘機解開魏嬰手腕和頭上的抹額。
微微低頭,嘴角上揚牽出一個明顯的弧度。
「……哥哥這個詞,不要隨便用。」
魏嬰一下子爬起來,氣憤憤地說:「哼!你說不過我就動手,欺負人靈力低微打不過你對不對?我這就畫符,把你圈在書案邊,當你的和尚吧!」
魏嬰右手一揮,合併兩根手指畫符,鮮紅色的篆文才開了個頭,忽然整個人被什麼東西抬了一下,低頭看時,人已懸在空中,屋頂伸手可及。
藍忘機一雙鐵臂把人舉起,高過頭頂,手腕輕輕一轉,魏嬰懸在空中轉圈圈。
夷陵老祖開懷大笑,忘了恩怨,忘了被綁抹額的憤怒……
「哈哈哈……藍湛,你最好跑起來,手上再轉快一點。」
靜室院外,思追和景儀聽到了不同尋常的大笑聲,立即捂住耳朵背過身去,等了很久……可笑聲越來越大,隱隱約約間,似乎還聽到含光君的笑聲。
為了避免被他人聽到,令兩位前輩難堪。景儀拉著思追走到靜室外去,意思是看情況喊含光君出來一下。
沒想到,靜室外的窗口突然飛過一個白色身影,還是橫著的,兩個人都嚇得縮了回去。
「思追,我好像看到了旋轉木馬……」
「別亂說。」
「噗嗤……哈哈哈……」
景儀抿嘴偷笑,湊在思追耳邊竊竊私語。
靜室內的大笑聲突然止住,藍忘機從裡面走出來。
兩個小輩頭都不敢抬,慌忙把手裡的信遞給他,行過禮轉身就走。魏嬰跟出來,倚在他肩上,低語道:「藍湛,誰啊?」
「思追和景儀。」
「那,剛剛……我們轉圈圈被他們看見了?」
「……」
「好啊!含光君,臉皮越來越厚了,胡鬧、大聲喧譁……被人看見了居然還臉不紅心不跳,跟沒事一樣。」
藍忘機把那雙不安分的爪子抓牢,沉聲道:「餓了吧?我去廚房看看……你的信,思追他們送來的。」
「哦!是江澄給我的信。」
魏嬰斂起笑容,立即拆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