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心理師》和《紅處方》《拯救乳房》《心靈與陽光同行》被稱為畢淑敏的「心靈四書」。作為當過生理醫生又當過心理醫生的畢淑敏,她的文章有些一種獨特的魅力,既有文學的浪漫又不乏專業的啟示。其中《女心理師》中的女主以及她接診的幾個案例尤其可以給人來自心靈的震撼和觸動。
這本書的開頭中,畢淑敏在《自序》中這樣說,「也許你會哭,我不敢保證。但你一定會笑上幾次。微笑,哪怕是在地獄裡,也是盛開的蓮花。」是的,這是一本讓你哭也讓你笑的書,因為它那樣接近人性。
女主人公這樣描述自己:「我是病毒,是自然界土生土長的那種病毒。微小,簡陋,但是頑強地堅持複製自己,直到強大。」
這是一個靈魂曾經被扔進地獄的烈火灼燒,經歷了各種刻骨銘心的痛苦,終於浴火重生,發出的鏗鏘有力的聲音。一切不能將你毀滅的,都將使你變得更好,但是,你沒有必要為此而感激曾經帶給你傷害的那些人,那些事。
主人公名字叫賀頓。賀頓的骨子裡有一種向上的倔強。她為了賺錢餬口,願意在一家臨終關懷院照顧命不久矣的老人們,清洗他們的嘔吐和排洩物。她挨門串戶去推銷含鉛的偽劣化妝品,為了能賣出去,她狠下心用自己原本不漂亮的臉蛋做實驗,抹成一半黑一半白的模樣讓別人能看到效果。而且在推銷的過程中還險些被單身老男人拉到房子裡強姦。
偶然機會她知道了心理諮詢師這個職業——門檻低、前景好,但是她交不起學費,她找到那個試圖強暴她的單身老男人,用自己的身體和這個禿頂的單身男人做了交易。
從鄉下姑娘絳香成為心理諮詢師賀頓,這條路有多遠?可能是地獄到天堂的距離吧!獲取了資格證的賀頓依舊有一個又一個難題要解決:開診所要有啟動資金,需要一個門面。白手起家的賀頓憑什麼?
「我可不在乎什麼清白名節。」賀頓曾這樣說過。
賀頓雖然長得不漂亮,但是「有一副像竹葉青蛇一樣的好嗓子。碧綠柔軟,蜿蜒流暢,驚豔聳動,還有冰冷的鎮定和油光水滑的滋潤。必要時刻,我相信也能探起火紅的信子,噴出置人死地的決絕。」嗓音為媒讓她認識了主播錢開逸,她假裝處女和錢開逸發生性關係,並藉此向錢開逸借到了開心理診所的資金。
門面的問題也解決了,這一次賀頓付出的代價是自己的婚姻。房東老太太有一個下崗且瘸腿的兒子。房東太太想找一個傳宗接代的年輕女孩,賀頓想找一個鬧中取靜的門面開心理診所,各取所需。
讀到此處,我們可能驚訝於賀頓的寡廉鮮恥和冷酷無情:依靠一次又一次出賣自己的肉體來換取所需,這部小說的積極意義又在何處?
但真相埋藏在不為人知的深處。其實賀頓自己就是一個有著嚴重心理疾病的患者。賀頓不是她最初的名字。最初她叫絳香,在她幼年父親拋棄了她和她的母親。為生計所迫,母親成了妓女,後來年老色衰找了繼父當「長期飯票」。可是繼父趁絳香母親不在的時候姦污了小絳香,在母親去世後,絳香離開了故鄉,把一切秘密深埋心底。
繼父對她的姦污成了連賀頓自己都不能觸碰的秘密,她的下半身一直冰冷麻木。為了尋找治療的良方,她陰差陽錯知道了「心理諮詢師」這個行業。而賀頓之所以在性交換這件事情上如此隨意和寡情可能也與母親曾經靠出賣肉體換取母女生存的口糧有一定關係。
醫不自治,已經成為心理諮詢師的賀頓找到了當時心理權威專家進行督導,希望可以對自己長久以來的暗疾進行療救。這一次,她又被傷害了,在「專業」的名義下,蓋著「治療」的遮羞布,權威強暴了賀頓,這一次,不僅是身體的強暴,還有心靈上的玷汙,血淋淋的記憶傷口被撕裂,這一次賀頓幾乎被徹底毀滅。
幸好,她是賀頓。
當賀頓再一次出現在權威面前,終於浴火重生,變得更加強大。她勇敢地對權威說出你「的治療方式,是完全錯誤的。」並且在權威的威脅和狡辯之下,依舊堅定地說出「因為心理師中有你這樣的人,所以,我會戰鬥不已。我知道我的力量還不充足。心理師面對的是人命至重,心靈至重。我會把舌頭在石頭上磨,在骨頭上礪,直到有一天鋒利無比。」賀頓真正從靈魂強大起來,完成了自我救贖,從此踏上了為心理學事業奮鬥的徵途。
結尾一段寫景讓人印象深刻:「窗外冬日雪霽,殘雪似銀,路旁凍水如墨,陽光傾斜著射進來,像清漆一樣透亮,彈得出聲響。」
生命的寒冬終將過去,但是,在這之前我們要使出渾身解數去與之抗衡。那個自稱「病毒」的女子終於完成了自我的複製和進化,變得日益強大。
親愛的,如果打個比方,你覺得自己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