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親眼所見,我們這種「北方人」真的是很難想像,偌大的菠蘿蜜竟然是長在樹上的。更奇怪的是,它竟然不是長在樹枝上,而是長在樹幹上。不知道這一棵是特例,還是普遍如此。來南方玩真是開了眼界了。
吃過早飯,退了民宿的房。老闆替我們叫了一輛「計程車」,那種三輪摩託,送我們去島上的天主堂玩。一個火山地質公園和這個天主堂,算是這島上兩個最有名的景點,一個自然一個人文相得益彰。不過路程就比較遠,幾乎是到了島的另一邊。三輪車在林間地頭穿梭,也就他們當地人才認得這些導航上都看不見的小路了。
這個天主堂跟潿洲島的歷史密不可分,看了這教堂的介紹才知道,原來潿洲島上居住的是客家人。他們原先居住在廣東恩平和開平一帶,1850年前後,與當地土族人發生械鬥,失敗後舉族逃亡。在湛江遂溪落腳時,受到了法國傳教士的援助救濟,很多人就皈依了天主教。後來他們向清政府申請到荒島上定居開拓,這個荒島就是今天的潿洲島。從他們上島開始,花了10年時間,建成了這座天主堂。
不過其實島上早有人居,自古盛產珍珠,漢唐已有記載。寫崑曲牡丹亭的明朝戲曲家湯顯祖,被貶謫徐聞縣的時候也到過潿洲島,還寫下一首叫《陽江避熱如海,至潿洲,夜看珠池作,寄郭廉州》的詩(這詩的名字還真有點如今頭條的風格)。神甫帶客家人上島墾荒則是由於清朝實行海禁,把潿洲島封禁了一百多年,所以客家人再度登島時看到的已然是荒島了。
天主堂的建築是典型的哥德式小教堂風格,正門開在山牆上,三開間寬,中間正上面矗立著三層高的鐘樓。當然那口鐘毫無懸念地,跟諸多名勝古蹟裡的一樣,某個時期被拿去煉鋼了。山牆的正中間題名天主堂三個字,配對聯一幅,上書:天涯咫尺,主宰群生。對聯和名匾圍繞著中間一個圓形的徽章,上面鑲嵌著十字架和JHS三個字母,是拉丁語Jesus Hominum Salvator的縮寫,意為「救世主耶穌」。從正門進去,禮堂縱深八進,中間有兩進的牆上開了門,其他每一進都是豎長條圓尖頂的窗戶。普通的窗戶是各種花式鏤空,而最裡面兩進是神壇,窗戶上鑲著彩色玻璃。
從禮堂的側門走進後花園,儼然一個西式的世外桃源。噴泉、水池、綠植都西式的風格,只是沒有採取西方常見的對稱布局,而是有那麼點蜿蜒曲折的東方意境。
在花園裡一番美拍之後,我們又在教堂門口叫了輛車,前往碼頭準備坐船回北海。途徑成片的香蕉樹林,還有一塊開闊的草地,黃牛悠閒地吃著草。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像是從海島穿越到了草原,不禁感嘆這火山島還真是各種地質地貌著實豐富有趣。
到了碼頭,離開船還有些時間,我們一家三口就在旁邊的沙灘上閒逛。這一片沙灘並不很細膩,但還算柔軟,比火山口那粗糲的巖石要舒服多了。小朋友自然又是要撿貝殼堆沙堡,大人則更願意看著漸變色的大海發呆,整個沙灘就我們三個人,獨享一片美景。
這裡的沙灘上還有另一道獨特的地質景觀,就是熔巖流的痕跡。一道黑色的火山巖直插在黃色的沙灘中央,上一頭是從樹林裡伸出來的,下一頭徑直潛入海水。你都不需要任何地質學知識,腦補一下當時的場面就行。巖漿從火山口溢出,順著山勢流淌下來,熾熱地切割著大地,直至流入大海,騰起滾滾蒸汽。火山爆發結束後,整個島嶼冷卻下來,巖漿流也逐漸凝固,變成一長條黑色的火山巖。
離開潿洲島回到北海,逛了一圈老街。老街始建於1821年,應該是當時海陸交通貿易的一個中轉市場。北部灣的海產品從這裡登陸銷往全國各地,而漁民們也在這裡採購生活用品。賺到了錢的貿易商人就沿著港口建起了住宅、商鋪、學校、教堂。當時西風東漸,南方沿海各地首先接觸了外來文化,與本地建築風格融合,造就了我們如今看到的這種風格獨特的騎樓。
不過大概是北海的地理位置決定了,終究還是競爭不過廣東福建沿海,民國初年北海的商業氛圍逐漸凋敝,前後歷時剛好一個世紀,留下了一段滄桑的老街。直至當代,北海的經濟隨著改革開放再度起飛,而海陸貿易各類市場分散到了北海市各處,一段老街則化身步行街,供遊客休閒。
騎樓連廊之下皆是各種小店,有賣珍珠的,賣貝殼珊瑚之類工藝品的,還有魚乾海貨等等。我們也沒有正經坐下來吃午飯,嘗嘗蝦餅,喝喝果汁冰沙,才花了幾十塊錢就打發了過去。雖說便宜,但那五塊錢一枚的蝦餅裡面的鮮蝦量多,十塊錢果汁裡實實足足打進去三隻芒果,吃得可真叫過癮。
逛完老街時間還早,翻開地圖把廣西全境又掃了一眼。是的,我是帶著張紙質地圖的,因為手機上來回放大縮小很影響我對兩地間相對位置和距離的判斷。我們去梧州吧?吃龜苓膏去!
第十一天,完。潿洲島-北海 高速客輪43km,北海-梧州 384km
車費60元,食品25元,潿洲島-北海船票300元,停車費20元,北海老街小吃31元,過路費175元,梧州星卓酒店195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