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杯中酒,寂寞的我在風雨之後。」
聽說,聽過這首歌的人,年齡已經自動暴露了。
上世紀九十年代,《中華民謠》火遍全國,它的演唱者孫浩,正是大熱電視劇《裝臺》中「鐵扣」的飾演者。
全劇收官之際,正在外地拍戲的孫浩接受了藝綻君的採訪,和大家聊聊鐵主任這個「反派」,也「夕拾」一段從歌手到演員的心路歷程。
「雞賊」的鐵主任也不容易
「開始不喜歡刁菊花,後來越看越不喜歡鐵主任。」隨著《裝臺》劇情的一路鋪展,為刁順子打抱不平的觀眾逐漸「醒悟」。作為劇中難得的兩個「反派」角色之一,孫浩飾演的秦腔團辦公室主任鐵扣的「壞」,比刁菊花的驕橫暴戾更讓人防不勝防。
在為張大戶裝臺時,舞女手槍和裝臺隊的墩墩誤闖祠堂,惹怒了全村人。順子替兄弟受過,在祠堂「跪長夜」,鐵扣不僅不幫順子說話,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還假借張大戶的名義,昧下他們的血汗錢買了新車。
在這次「祠堂事件」中,鐵扣兩面三刀、鑽營自私的性格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鐵主任還是比刁菊花要好一些吧?」電話那頭的孫浩不禁大笑起來,忍不住要為自己的角色「辯白」兩句。
幾天前,孫浩在微信朋友圈裡分享了一篇名為「我挺《裝臺》中的鐵主任」的文章,其中的觀點讓他很有共鳴,「秦腔團裡,瞿團長一心想當藝術家,解決不了很多實際的問題,暖氣、演出,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鐵主任張羅;如果和裝臺隊的工人都成了哥們兒,把錢多分給他們,團裡又掙不到。秦腔團沒有這麼一個人扛著,該怎麼辦呢?」到處唱白臉,也是鐵扣不得不為之的選擇。
「鐵主任掙錢也都是為了家裡好。」雖然對裝臺隊相當摳門,但鐵扣對身為秦腔演員的妻子可謂呵護備至,心疼她到茶樓唱戲,買車也是為了滿足妻子的夙願,「這些小人物都很不容易,他們就是想努力把生活過好。」鐵扣也經歷了許多不如意甚至令人心酸的時刻,比如他曾被憤怒的張大戶結結實實地打了兩耳光,還被騙過錢。
孫浩很能理解那種無助和焦急,1988年,不到二十歲的他在瀋陽演出,「演完之後,穴頭跑了,我們一幫演員跟傻子似的在劇場裡等著,錢也沒拿到。」在那個演出市場還不規範的年代,類似的現象時常發生。「所以我覺得這部劇中沒有『壞人』,鐵主任也不壞,他就是雞賊、摳門嘛。」孫浩說,「自私的人、豁達的人、有擔當的人……《裝臺》展現的是人生百態。」
人間煙火折射陝西文化
跟著刁順子的三輪穿過古樸的城牆,耳邊是冷倔又可愛的陝普,餓了就停下來在路邊買個肉夾饃,配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血餄餎……《裝臺》中,西安那生動鮮活、腳踏實地的人間煙火,讓觀眾意猶未盡。
《裝臺》的精良與用心顯而易見。它濃鬱純正的「陝味兒」,很大程度上與幾乎全員陝西籍的班底有關。幾位主演中,包括孫浩在內,張嘉益、閆妮、尤勇智、姬他、李傳纓都是西安人,許多裝臺工人也都由當地的半職業演員出演。
「我們去年元旦就回到西安,三月份開拍,整整拍了六七個月。」這段劇組生活依然讓孫浩覺得溫暖,一個印象深刻的細節是,作為全劇藝術總監的張嘉益從來不準大家三兩紮堆、找個地方「流浪」著吃飯,每到飯點,幾十張摺疊桌和上百把椅子都會整齊排開,所有人聚在一起,沒有大小演員之分。
「就像個大家庭一樣,我們在一起就沒說過普通話。」孫浩能說一口最地道的西安話,十幾歲就到北京求學的他普通話也說得相當標準,但在劇中折中說陝普,還是得花時間刻意靠一靠。姬他也有類似的「苦衷」,兩個人常常說著說著,就被自己的「塑料」陝普逗笑。
孫浩的許多童年回憶也在拍攝過程中被逐漸喚醒,比如曾經的西安街頭,也有許多如裝臺隊一樣忙碌的民工身影,比如大喇叭裡播放的秦腔。
秦腔為《裝臺》賦予了另一重濃重的地域色彩。「秦腔極難。」劇中,鐵扣有演唱秦腔的片段,但實際拍攝和播出時採用的是戲曲演員的配音,「一般歌手能唱兩個八度就很得意,秦腔的音域極寬,三個八度跟玩兒一樣。」
俗話說「八百裡秦川吼秦腔」,秦腔中「黑撒」的「吼」,讓作為專業歌手的孫浩聞之起敬,「就跟搖滾樂一樣,關鍵是人家唱一晚上嗓子還不啞,這種方法對我來說很難掌握。」
不過,正像《裝臺》所展現的,秦腔在陝西民間的傳承面臨困境,「大多數戲迷還是集中在縣城或農村,西安城裡聽秦腔的年輕人真的很少。」如今,隨著年歲與閱歷的增長,孫浩越來越能感受到秦腔的珍貴與魅力。拍戲時,他們曾在劇場中聆聽過現場演唱,聽完一段,閆妮便對大家感慨「眼窩子都酸了」。
《裝臺》的熱播,無疑讓這門古老的戲曲藝術吸引了更多關注。
是演員,也依然熱愛歌唱
「朝花夕拾杯中酒,寂寞的我在風雨之後。醉人的笑容你有沒有,大雁飛過菊花插滿頭……」1995年春晚上,一曲《中華民謠》火遍大江南北。歌手,是孫浩留給許多觀眾最為深刻的印象。
孫浩在春晚上演唱《中華民謠》
但自那之後,「歌手」孫浩出現在公眾視線中的次數似乎不多了。從2001年的《大漢天子》、2003年的《萍蹤俠影》到後來的《一僕二主》《白鹿原》等,影視作品中卻常有他的身影。
《一僕二主》
步入影視圈,對孫浩來說並不是突然的決定。在因《中華民謠》走紅前,他已出演過《天皇巨星》《滄海雄風》等電影。「我長得不好看,可能導演覺得這樣的人比較生動吧。」孫浩調侃自己道。有戲約找來時,他就「懵懵懂懂」地接下,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接拍電視劇《懸崖》之前。
《懸崖》
「那個時候的演出也不多了,每個人都會過氣嘛。」孫浩毫不避諱,作為歌手,「可能也該翻篇了。」張嘉益此時和他長談了一次。「要是以後沒歌唱了,就跟我一起拍戲。」張益嘉說。從不喝酒的他那天破了例,兩人伴著茶和威士忌,詳細地剖析了孫浩飾演的「劉魁」一角。這個角色,也被孫浩看作是表演生涯中的全新起點。
「我現在的大部分時間是在演戲。演戲和唱歌不太一樣,演戲是集體項目,而歌手很多時候要一個人面對舞臺。」孫浩仔細想了想,「現在的我可能更喜歡團隊合作,但我也愛唱歌。」
《裝臺》的片頭曲《不愁》和片尾曲《我待生活如初戀》都由孫浩演唱,《不愁》採用了西安話,看似安閒地唱著平凡人在生活中的堅守,《我待生活如初戀》則細膩動人,娓娓道來。
《不愁》
「四十歲後,我覺得自己唱得越來越好了。年輕時總喜歡大刀闊斧地處理音樂,但不懂內心。」錄製《不愁》和《我待生活如初戀》時,孫浩在質樸的歌詞中唱到潸然淚下。這首頗具回味的《不愁》也在西安大火,甚至成為了新的音樂標誌,短視頻平臺上,連兵馬俑都在唱著「我鼓勁咬了一口饅頭」。
只是知道孫浩現在的「好」的聽眾不多,大部分網友仍然津津樂道於那首《中華民謠》。孫浩曾在網上看到網友們評論他為「一首歌歌星」。「我唱過很多歌,只是《中華民謠》太有名了。」他哭笑不得。
「其實提到哪個歌唱家,大家能一口氣說出他十首代表作品呢?」僅最近幾年,孫浩就為《男人幫》《一僕二主》等影視劇演唱過插曲和主題曲,《回不去的溫柔》《心牆》等反響都很不錯。「有時間的話,我可能會好好做一張影視歌曲的唱片。」孫浩又一次肯定地說道,「對於唱歌,我是發自內心的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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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作者、編輯:高倩
本期監製:李紅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