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歲月神偷》是香港導演羅啟銳為了紀念他故去的哥哥拍攝的影片,片中的弟弟進二便是以他本人為原型。
這部電影講述的是19世紀60-70年代生活在香港的一家四口的生活。一家人住在永利街,還開了個賣鞋的鋪子。鞋是羅爸爸做的,他是個優秀的鞋匠。羅媽媽負責賣鞋,她有一副巧舌,在她高超的說服術下,鞋子很容易就能銷售出去。夫妻二人育有兩子,大兒子羅進一,16歲,品學兼優,是學校跨欄比賽的紀錄保持者,小兒子羅進二,8歲,調皮也不失可愛,在學校常常因為闖禍被老師罵、被同學嘲笑、被父母教導,他與哥哥進一年齡相差較大,有時他們會打鬧,更多的時候,他與哥哥關係十分親密,哥哥也對他很是寵溺。
底層生活的無奈
這樣的一家四口無權無勢,生計全部來源於製鞋售鞋,可以算作最底層的家庭了。當時香港的社會環境和經濟環境都不穩定,對於一個四口之家來說,用售賣鞋子的錢來養家餬口,也時常是捉襟見肘,而每當逢到節日,就更是要計劃著用每一分錢了。
儘管生活困頓,但下一代還算讓人寬慰。大兒子給一家撐足了門面,小兒子雖頑皮不通人事,但也不失可愛,家中老少仍是對他寵愛有加。
日子,誰都希望往好處奔,即使偶爾狼狽,誰又能說,天天都會如此過呢?
電影的開始,只平靜地敘述著一家人的晨昏,平實地交代了每個人的職業、性情和成就。
他們的生活若是一切都如開頭,那麼我們可以想見的是,優秀的進一進入足夠優秀的大學,畢業後成了社會精英,真正地實現了一個家庭的逆風翻盤。頑皮的也許會在長大的過程中,以哥哥為榜樣,也成了一個品學兼優的孩子。若是沒有,那麼也相信他會慢慢好轉,因為在他的潛意識中,很以哥哥為榮。
然而生活沒有如果,再平靜的家庭在時間的流淌之中也會出現影響家族運勢的風暴,又何況,當時,港英政府統治下的香港並不太平,偶來造訪的颶風更對永利街特別偏愛,這一切都讓這個在生存線上掙扎的家庭慢慢發生變化。
「做人,總要信」
這是一場颶風之後,羅媽媽面對被颶風侵襲的家,一邊為店鋪補漆,一邊咬牙吐出的話。
這場颶風襲卷香港,老舊的永利街正處在風暴中心。店毀了,鞋子在風中亂舞,羅爸爸拼盡全力保下了屋頂。「最重要,要保住個頂。」這是羅爸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災難性的颶風,人可與之相搏嗎?與其說羅爸爸在與天鬥,不如說是在用愛與責任保住完整的家。「做人,總要信」,這個「信」字並不是他口中說出的,但他是在用行動堅守信念。
緊接著,哥哥進一暈倒,被醫院診斷出血癌。賣鞋的收入對住院費用來說實在是杯水車薪,他們付不起護士的小費,進一就只能忍受粗暴抽血的苦。此時的羅媽媽一面是心疼苦痛中的兒子,一面給兒子信念「一定能好,一定要信!」此時,「信」是支撐羅媽媽的一根細竹竿,它可能隨時就會被折斷。但身處黑暗之中,但凡有可以抓住的東西,即使脆弱無用,也會試一試。誰能斷言,不會出現奇蹟呢?
困境中,信念是比現實更要緊的事!羅媽媽在後面 「一步難一步佳」的信念裡,再次證實了這一點。
「一步難,一步佳」
羅媽媽的信念沒有扭轉進一的命運,優秀的進一離去了。鏡頭中「血染的玫瑰」和進二倒數的秒針就象徵著進一將要耗盡的生命。這一次,信念沒有出現奇蹟。沒幾年,羅爸爸也離開人世。似乎這個家庭的命運,並沒有「一步難,一步佳」,更像是「一步難,下一步更難。」大兒子離去,羅爸爸離去,之後這個家庭還經歷怎樣的艱難,影片沒有再交代。
結尾是美好如初的畫面,還有哥哥提過很少出現的雙彩虹。此時,最艱難的年歲已然走過,媽媽憑著一直堅持的「信」,終於讓這個家回到正常軌道。她帶著進二去墓地看進一,進二已長成了哥哥的模樣,走著哥哥未走完的路。
「在變幻的生命裡,歲月,原來是最大的小偷」
進二說,哥哥的所有東西都被偷去了。這其中也包括他的生命。
在進二的眼中,時間偷走了他的哥哥。這算是責怪嗎?也許是心底最深的無奈吧。
時間曾把美好的生命賜予這個家庭,卻又帶他離開。
時間有時會慷慨地饋贈人類最心愛的東西,卻也終會收去,留下的,只是曾經擁有過的回憶。
進二聽奶奶說:「你只要放棄你所有最心愛的東西,把它全都扔進苦海裡,把苦海填滿,就可以和你的親人重逢了。」進二就將自己偷來當寶物的東西全部捨棄,扔進海裡。而苦海,其實就是人生吧。
人生,終是一路捨棄著,一路珍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