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部一號督辦大案」延吉連環殺人案金春日

從1999年開始，不到兩年的時間裡，在延吉市和鄰近的龍井市朝陽川鎮，連續發生了一連串的兇殺、強姦、搶劫案。其中9人被殺，10人被砍成重傷，7名婦女被強姦。兇手的作案手段之殘忍，令人不寒而慄。此案被列為公安部一號督辦大案。為破此案，公安部和吉林省公安廳多名專家匯集延吉，經分析認定：這一系列案件，應該是同一人所為。然而，由於兇手在作案現場均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此案一直沒有破獲。

1、系列命案引起高度重視

2001年8月，金光鎮被任命為延吉市公安局局長，接手這一系列案件。此時案件偵查已經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公安部、吉林省公安廳的多名刑偵專家也匯集到延吉，進行會診，但是案件進展舉步維艱。金光鎮上任以來，對延吉、朝陽川系列強姦、搶劫、殺人案十分重視。他反覆審查案卷，對案情進行梳理。金光鎮，刑警出身，自1979年從事刑偵工作以來，破獲多起公安部和吉林省公安廳督辦的大案要案，素有「長白山神探」之稱。但是這一次，金光鎮知道自己遇到了從警二十多年來最大的一次挑戰。

因為從案發現場提取的物證情況來看，除了提取到的一些足跡以外，幾乎沒有找到其他的痕跡。這麼多的現場，技偵人員連一根毛髮、一枚指紋，包括可提取的、利用的氣體、氣味，任何東西都沒有提取到。包括一些強姦現場，也沒有發現過犯罪嫌疑人的精液。」

只有這枚珍貴的足跡能帶來一些信息。經多名國內刑偵技術專家的縝密分析，判斷出兇手身高1.70米左右，年齡在25-35歲之間，體態偏瘦。主要侵害的目標是平房，不是樓房（案發現場基本上就全部是平房）。此外，有關兇手的信息幾乎一無所知。作案二十多起，卻幾乎沒有留下什麼痕跡，手段之高明，令很多專家都大為驚嘆。什麼樣的人會有這麼嫻熟的作案手法？最關鍵的是，他為什麼要一連殺這麼多人？是仇殺還是情殺？或者僅僅是為了謀財害命？

警方費盡周折，終於尋找到了與這枚足跡相對應的鞋樣。根據調查，生產這種鞋子的是河北省保定市的一家鞋廠，這種鞋子被銷售到全國各地，光延吉市就賣出了幾千雙，哪個買主會和這一系列兇殺案有關係呢？

作案20多起，而且殺人之多，情節之惡劣，給當地的社會治安和人民群眾造成了極大的恐懼，這是延吉市建國以來從未有過的。由此引發的恐慌情緒很快在社會上蔓延開來，各種謠言說法也不脛而走。特別是2001年秋季，延吉市又發生了「10·24」重大命案，更是讓人惶惶不已。

2、命案頻發

2001年10月24日，延吉市又發生了一起殺人強姦案。凌晨3點，兇手破窗而入，將一名熟睡的男子刺死，並強姦了該男子的女友。根據案犯選擇的目標、侵入的方式、進去作案的整個過程，包括捅刀的這種方向和力度、使用的刀具。專案組認為這還是延吉、朝陽川系列強姦、搶劫、殺人案的案犯所為。同樣，現場還是沒留下多少有價值的線索。案件又陷入了謎團。而此時，多起兇殺案讓延吉的百姓陷入了恐慌之中。夜幕降臨，市民們足不出戶，所有的中小學也破例停止了晚自習。這個往日喧囂熱鬧的邊境城市，瀰漫著一種恐怖的氣氛。

然而再狡猾的狐狸終會露出尾巴，這次作案，犯罪嫌疑人終於留下了一絲線索。不久，警方在延吉市西部，發現了受害者的手機。結合兇手的作案時間和逃跑路線，專案組研判，兇手很可能就在延吉西部朝陽川鎮10公裡的範圍內。但是就在幹警們加大力度排查的時候，2001年12月2日，兇案又在幹警們的眼皮底下再次發生。一男一女在睡夢中被殺死。同樣的作案手段，同樣的作案手法，同樣沒有留下痕跡。不同的是，兇手在死者身旁的牆壁上留下了幾道觸目驚心的刀痕。

犯罪分子已經連續殺人作案了，在朝陽川不算，就在延吉市也已經殺了五個人！五條人命啊！而且這個作案分子，最多是一個人，猖狂、瘋狂地進行殺人。延吉市公安局曾經兩次獲得過全國優秀公安局（稱號），號稱是鋼鐵之師，但就在警方眼皮底下，半年來就殺了五個人了！」。延吉乃至整個吉林警方都倍感壓力。金光鎮在會上擲地有聲地提出：「此案不破，我第一個辭職。」

慘案再次發生。同樣的手法，同樣的手段，同樣沒有留下痕跡。但是，兇手的一個細節還是讓警方捕捉到了。窮兇極惡的犯罪嫌疑人在作案後，似乎仍不滿足，又用刀在牆上猛刺，致使牆皮脫落。另外女被害人的下身被犯罪嫌疑人猛刺了十餘刀。

兇手在一連串的作案後，似乎還在發洩心中的怨氣。他是在宣洩什麼？他有著什麼樣的心理活動呢？兇手的異常舉動讓吉林省延吉市公安局局長金光鎮想到了一類可疑的人，這似乎讓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年之久的警方看到了一線光明。

那就是在監獄裡生活過的人。因為監獄是一個特殊的地方，一個人在監獄裡呆久了，出獄後往往會產生強烈的報復心理。犯人是一個特殊群體，他們大多有著反社會，反人類的情緒。他們有獨特的思維，大都認為自己的境遇是某個特殊的環境、特殊的人物造成的。經過長時間的改造，如果還不能使其改變這種思維，那麼，他們在出獄後，這種思維就會被放大。 3、案件轉機

延吉市公安機關根據局長金光鎮的指示，立即調整偵查方向，將調查目標集中在延吉西部的兩勞釋放人員身上。短短的1個月的時間內，幹警們走訪了群眾五萬多戶，並南下北京、長春等地尋找線索，並在重點村戶進行秘密偵察。轉眼，新年到了。2002年1月，一位偵查員反映，延吉市西部的長白鄉仁坪村的一家商店裡出售的一款鞋，與案發現場遺留足跡的鞋樣，屬同一款。幹警們將目光盯向延吉市西部的長白鄉仁坪村，在該村重點排查兩勞釋放人員時，發現了一個可疑人物。

這個人平時看來，對父母非常孝敬，對妻子也非常好。對鄰居，印象也特別好。見了誰都非常熱情，打招呼。給人印象就是非常老實的一個人。但是警方經過一系列的秘密調查，發現此人經常帶刀，而且晝伏夜出。他的夜間活動，讓警方發現此人非常的兇殘並伴有心理情緒不穩定。一天夜裡，此人生氣外出，偵查員在他的住處附近秘密跟蹤。見到此人在無人的地方，把刀拿出來，在一些掛在屋外晾曬著的床單上用力揮砍，以發洩自己的情緒。經過調查，他在發生「10·24」和「12·2」兩起兇殺案的晚上，都出門在外，具有作案的可能。金春日，男，1965年3月出生，現年38歲，朝鮮族，延吉市依蘭鄉人，暫住延吉市長白鄉仁坪村，1983年因搶劫罪被判入獄，1991年獲釋。此人有重大作案嫌疑。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金春日在公安機關調查他時，卻表現得極為配合，甚至主動地向公安機關提供其指紋和足印。

2002年1月20日，在對金春日進行多次偵察後，指揮部決定，由金光鎮帶隊，實行抓捕行動。凌晨2點，抓捕小組到達預定位置，對抓捕現場周圍進行布控。抓捕當天，延吉的氣溫降至零下二十七度。為了不打草驚蛇，抓捕小組決定步行進村。考慮到兇手刀不離身，金光鎮決定第一個進門。凌晨5點，由金光鎮親自敲響了金春日家的房門。「（朝鮮語）我們是公安局的，昨天前面發生了案子，我們現在調查一下，開一下門。」金光鎮語氣鎮定地說。片刻後，門開了，開門的正是金春日。「公安局的，公安局的！」金光鎮和抓捕小組的幹警們一擁而入，將金春日按倒在地。被戴上手銬的金春日，此時抬頭看了金光鎮一眼，眼裡透著絕望，低下了頭。然後再抬起頭時說了句：「兜裡的錢拿出來，沒用了。」

4、公安部一號督辦大案告破

在警車上金光鎮對金春日說：「金春日，你的末日到了。」金春日低下頭默默地說：「我聽不懂你的話。」金光鎮說：「你會聽懂的。世界上有一個不變的真理，從古到今，有一個不變的一個東西，那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你的末日到了。」 金春日被捕後，專案組立即對其進行了審訊，但金春日拒不交待任何問題。兩天之後，他點名要求見金光鎮。面對金光鎮，金春日終於開口了。在交待之前，他對金光鎮說出了這樣一段話。

金春日對金光鎮說「你是我的仇人。說心裡話，你要是不抓我，我也不一定能走到這個下場。但是我為什麼崇拜你，我當時挺佩服你。（如果）我那時候真反抗呢，我第一個撂倒是你。（當時）我（就在）門邊站著，第一個進來，是你進來吧，肯定門開了，有人進來。但是我那時候考慮了，你們警察，屋裡有人，（如果當時屋裡只有）我一個人（的話），你們都拿槍進來了。屋裡有人，肯定不能拿槍進來。門開了，我想請進吧，那時候我們對著面，跟您說不定，說不定（捅）哪兒了。不一定的是，你還比我靈巧的話，還能躲過幾刀。」 至此，這個持續作案4年之久、殺死14人、殺傷10人並強姦11人的公安部一號督辦大案終於告破。據金春日後來供述從1995年5月他就開始作案了。但都是用刀劃傷被害人。第一次正式傷害作案是在1998年3月2日，僅造成一人受傷。第一次殺人作案是1998年6月，造成一死一傷。二次殺人作案是在1999年5月11日，間隔近一年。但在隨後一年的時間內，又在僅有4萬人口的朝陽川鎮瘋狂殺人作案6起，包括2起殺人未遂，造成6人死亡，5人受傷。2000年9月至2001年12月，金春日在公安機關的強大攻勢下，仍欲罷不能，為防止落網，將作案地點轉移到距離朝陽川鎮20公裡的延吉市，又連續殺人、強姦、搶劫作案14起，殺死5人，傷8人，強姦10人。

2002年4月25日，金春日被依法執行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