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中六哥「啊」了一聲,啊出一個十分可怕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是誰呢?
六哥又是怎麼把他啊出來的呢?
他本是一位有志青年,熱愛文學,還在報刊上發表過文章。對此,他喜不自禁,逢人炫耀,但是,對文化的仰幕,即便是一萬個炫耀,也會令人感念他的一顆求知上進的心。
他究竟是誰呢?他在《風箏》中出場不多,卻是一個不可或缺的人物。
他,就是郭文志。
郭文志,顧名思義,以文為志,筆繪人生,書海縱橫。
那麼六哥是怎麼把他「啊」出來的呢?
六哥到農場食堂工作,郭文志帶他去食堂時,沾沾自喜地對六哥說:
「你私下就叫我文志吧,我在省報發表了文章呢,下次給你看!」
閱盡人生的六哥諾諾連聲,心裡在想:
「這個小屁孩,顯擺就顯擺吧,剛取得一點小小的成績就想讓全世界的人知道,年少的時候,誰沒有過輕狂的經歷呢?而這,不正是年輕人上進的動力之一麼?」
郭文志再三強調叫他文志,」文「字咬得很重,反映出他為文而喜的一種自豪感。
郭文志為什麼由一個文學青年變得十分可怕呢?
這和他的思維認知有關。這種思維,在過去的幾千年中,頗有代表性。
他對六哥說:
「食堂的活比較輕鬆,累不著你,哪怕你把帶泥的紅薯直接下鍋,也沒人敢橫挑鼻子豎挑眼,責怪你的廚藝。」
六哥聞聽此話,「啊"的一聲,表現出意外的驚訝。
要知道六哥可是」軍統「出身,他能不知道對待這種人,紅薯可以帶泥下鍋麼?既然清楚,為什麼還無比驚訝地啊了一聲?他的驚訝,是訝異年輕人怎麼到了現在還像過去那樣吧?
郭文志十分自然地說,」這人和牲口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將某些人視作牲口。
這一點,是他未來的日子殘酷地對待六哥、韓冰以及身份相同的人思維根源吧?
有的人是人,有的人不是人,是牲口。對待牲口,還有什麼人性可講?
只不過誰是人誰是牲口,在他的思維中相應地變化著,同一個人,時而是人,時而是牲口,一如後來的街道潘主任對待恢復身份的韓冰,前倨後恭,陰陽大變臉。
輕賤生命,是古老的傳統文化的糟粕之一。
世界上最殘忍的菜當數猴頭熊掌。
舊時,吃熊掌時,人們將狗熊的腳掌活生生的砍下。
吃猴頭時,將活蹦亂跳的猴子禁錮在一張似枷的桌子上,用錘子一敲,開顱取髓,用湯勺涮著吃,多麼血腥,食客卻大塊朵頤,談笑風生。這是為什麼?
只因人是人,畜是畜,並不認為畜生也是一個生命。
這種思維一旦轉化到人的身上,一旦有人被貼上了「畜生」的標籤時,自然就像對待畜生一般殘酷。
正是因此,郭文志到後來變得十分可怕。
對此,經歷過此事的季羨林老先生曾說,」以前,我相信人性善。但是經過此事我改變了觀念,我覺得人之初,性本惡。「
此事當然也不能盡如季老所言。
善良是文明教化出來的,體現出文明的力量。
惡是被迸發出來的,在千年一貫,等級分明,非此即彼的文化的影響下,形成了人性和社會簡單化的強制型思維,思維方式單一化、幼稚化、兩極化、情緒化。
迄今為止,《風箏》的深刻,可以說沒有一部電視劇能夠達到它的高度。在未來的幾十年裡,能否超越它,也許只有柳雲龍才能再次刷新由他自己創造的紀錄吧?
一部好的作品,可以多角度地審視,正如『一千個觀眾心中會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是名著的特點。
而《風箏》正是這樣的一部經典作品。在此為柳導點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