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梅華
記得很小的時候,我家門前有一棵冬青樹。雖然不是很大很高,但由於它一年四季都是綠的,像一把立在院子裡的巨傘,在盛夏給我們遮擋火熱的陽光。奶奶常常帶著我和弟弟,坐在這棵冬青樹下,講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14歲那年,由於我們兄弟多,家庭生活拮据,我離開了家鄉,到新疆伯父身邊生活。就在那一天,就在那一棵樹下,奶奶早已哭成淚人。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而此刻爸爸又要把我送到千裡之外的新疆,奶奶怎麼能捨得?是我用那雙小手,為奶奶擦去了眼角的淚,告訴她我雖然去新疆,但我仍會回來看她的。
期間,每兩年學校一放假,伯父就會讓我回家看看。可每次都因為假期比較短,匆匆回又匆匆來,但每次都會把奶奶攙扶到冬青樹下,給她講我在新疆的一些情況,伯父、伯母對我像親兒子一樣關心我、照顧我,讓她別為我操心,我在新疆一切都好。
儘管如此,每次返回新疆時,奶奶依舊會在那棵冬青樹下,灑淚為我送別。從奶奶慈祥的目光中,我能夠感覺到一種慈愛、一種溫馨,這種感覺一直陪伴我從少年走進青年,從青年走向遙遠。
當我參加工作,領到第一份工資的時候,我就毫不猶豫地給奶奶寄去了50元(當時我的月工資只有79元)。可不久,我收到爸爸的來信,說奶奶她走了,走的時候爸爸不在她跟前,身邊只有我的媽媽和小弟弟,臨走的時候,嘴裡還不停地喊著我的小名。
我再次回家的時候,我家的老房子,已經換成一磚到頂的磚瓦房,又從磚瓦房變成了兩層高的小樓,而門前的那棵冬青樹,也被爸爸挪到後院,奶奶和爺爺的墳邊。
每次望著越來越蔥蘢的冬青樹,都會不由得想起遠去的奶奶,想起她給予我的無私純樸的愛,我便會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