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範冰冰事件之後,曾經喧鬧繁華的橫店變得格外蕭條,一些群演連續多日沒有戲拍。在陷入絕望之後,部分人終於下定決心離開另謀生路。
而早在此之前,一些路子多的群眾演員就已告別影視圈,搖身一變成為職業維權者。不但可以繼續發揮他們的演技,收入也較此前翻了幾倍。
除了群演之外,還有老賴、農婦、無業者、學生等各路人馬,共同構成了職業維權隊伍。
據不完全統計,這個群體人數多達上千人。他們分工明細,甚至形成了一條完整龐大的黑色產業鏈條。
距離雙十一開始的前一個星期,一則有關「57歲農民替子維權」的消息開始在朋友圈廣為流傳。
根據媒體的報導,一名叫馮友全的57歲江西農民,以種植棉花和水稻為生。由於他在深圳打工多年的兒子因為購買數字資產合約產品,先後虧了300多萬。為了幫助兒子維權,這名57歲的農民隻身一人來到北京,在維權過程中甚至因為休克住進了醫院。
當炒幣、維權、57歲農民、休克等話題性元素,組合在一起時,這個新聞迅速成為刷爆朋友圈的熱點。看起來不修邊幅、額頭滿是皺紋的馮友全,一時間博得了不少網民的同情。
然而,隨著涉事平臺okcoin的一紙訴狀,將部分維權者告上法庭,該事件也開始出現反轉。
來自多方面的消息證實,57歲的馮友全與馮紹兵並非父子關係,其真實身份是一名職業維權者。
據一位現場保安人員介紹,馮友全在維權過程中,利用老人身份,衝擊保安隊伍並順勢倒下,然後以「休克」為由住進了醫院。結果當天,老人便再次返回鬧事地點,並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小便。
保安強調,老人並無異樣,絲毫看不出休克過的樣子。事實上,在京維權三月的時間裡,馮友全的身體並沒有出現過異樣。
曹雪芹借《紅樓夢》說,假作真時真亦假。在那篇維權報導中,除了馮友全這樣的假維權者,其實不乏一部分真實維權者。真真假假,混雜在一起的維權者們,讓幣圈維權圈成為了一個修羅場。
有人奢望著拿回血汗錢,有人則依靠演技和辛苦付出賺取高回報。
在幣圈維權事件頻繁發生的初期,業內從業者徐匯開始注意到,在各大QQ群和微信群裡,出現了專門幫人維權的廣告,有人甚至打出了不成功不收費等口號。
「以前做催債的一批人,現在轉戰幣圈,組織了一批維權的人,有的還專門從橫店拉來一批群演,去一些公司碰瓷維權。」徐匯透露。
這種組織有著明確的分工,有人拉橫幅,有人吶喊,有人負責躺地,一些女群演甚至可以撒潑賣瘋。不同工種,不同價錢。越能豁的出去,報酬也就越高。
在徐匯看來,相較於大部分被僱傭來的職業碰瓷者,真正長時間的維權者比例非常低,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足夠多的時間成本和金錢成本。
不可忽視的是,在維權過程中,由於維權者無法切實傳達訴求,與平臺方難以達成共識,一部分人就會採取較為極端的方式,如跳樓自殺等。而一些有一定經濟能力的人,則採取另一種極端的方式,即嘗試聘請惡意維權組織為自己討回公道。
面對高額佣金的誘惑,惡意維權組織逐漸形成了一條龐大的灰色利益鏈條。
他們往往通過一些非正當的手段不斷炮製事件,如果涉事公司不能乖乖就範,便會利用媒體製造輿論進行施壓,從而獲取不正當權益,並形成了一定的利益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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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利益鏈條之中,媒體所扮演的角色,可謂毀譽參半。
在區塊鏈媒體做過1年編輯的趙宏坦言,在一些惡意維權組織的精心策劃下,媒體不免出現被利用欺騙的情況。「媒體也需要素材,面對一些有話題性的事件,有時會忽略了事件的真相,追求所謂的爆款文章。」
趙宏介紹,也有一些個別同行媒體不顧基本的職業道德,與職業維權人配合散播不實報導。更有甚者,會採取兩面通吃的做法,他們在收取職業維權人負面稿費的同時,由於負面報導傳播範圍廣泛,涉事公司會主動聯繫以合作為名給予不菲的封口費。
在前面提到的「57歲農民替子維權」事件中,一家名叫「區塊鏈Truth」的新媒體究竟是被人利用,還是與惡意維權組織聯合勾結,引發諸多猜疑。
根據區塊鏈Truth的報導,57歲農民馮友全的所謂「兒子」叫馮紹兵,在深圳打工多年。從報導內容來看,馮紹兵的身份是一名在深圳工作的普通上班族。
然而,有知情人士爆料,馮紹兵的真實身份與媒體的報導有很大出入。通過公開渠道查詢可以發現,馮紹兵在深圳市春草創業投資有限公司擔任法人和股東,並擔任深圳市精嘉揚科技有限公司的股東。
而跟馮紹兵有關係的公司總共有25家,其中絕大部分都出現了經營異常、遭受處罰等情況。擔任高管的一系列公司,也都存在著一定的問題。
該知情人士稱,馮紹兵的損失可能是客觀存在的,但是他作為多家公司的高管和總經理,其身份與媒體報導有明顯差距。
「媒體最基本的是要報導事實。那這裡面,這個媒體到底是因為疏忽沒去核查基本的事實,還是有意為之渲染當事人的普通身份呢?這裡面又有沒有利益關聯呢?」上述知情人士猜測。
在灰色產業鏈背後,職業維權人這個群體成為最為低調神秘,也是最為關鍵的一個環節。
自2018年國家相關部門發文對幣圈亂象要求整頓之後,催生了一些職業維權公司,不僅有幫助受害人維權的正常業務,還有從事敲詐、勒索等非法勾當的行為。
老K雖然剛入行只有一年的時間,但是手底下已經有幾十號人。讓老K最為得意的,就是手底下有一批從橫店、北京等招來的群眾演員。用老K的話說,他們有一定的演技,客戶更願意使用。
小A是從網絡上看到老K的招募信息,第一批加入的職業維權演員。小A在橫店當群演時,活少時每天工資只有幾十元,曾經在交完房租後一個星期都在吃泡麵。
如今,小A每月的收入多時能夠拿到上萬元。不過,在小A看來,這門生意可能也不長遠,等積累了一定的資金,再去一些影視基地繼續他的演員夢。
在這個灰色產業鏈上,像老K這樣的頭頭,除了要有能夠招募到人員的能力之外,還必須具備一些其他的競爭力,例如要與媒體達成合作進行負面報導。如果事情鬧大了,對方動用社會關係,還必須要有與之對抗的關係網。
但是,隨著國家加大對1CO的重點整治,老K預測過了維權高峰,這門生意將要走下坡路,因為「僧多肉少」。
眼下,寒冬即將來臨,老K正考慮著來年如何拓展新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