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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逃離的那天,當我們上車時,我轉向拉提法,對她說:「我們就像《末路人生》一樣。」但這時拉提法喊道:「不,不,別這麼說!他們的故事結局是個悲劇。」
那是兩年前,2018年2月24日,這一天,杜拜公主拉提法,在她最好的朋友——蒂娜的幫助下逃離了杜拜。32歲的拉提法第一次坐在了汽車的前座上,她希望能飛往美國並申請政治庇護。
蒂娜說:「當我們上了船後,拉提法鬆了一口氣,但她每天都在擔心她的父親可能已經在追她了。有時在船上的日子感覺真的真的很長,我們越靠近印度,天氣就越熱,船上到處都是蟑螂。乘遊艇逃亡聽起來好像很酷,但事實恰恰相反。我們大部分時間都在甲板下面,試圖用手機聯繫記者,因為拉提法覺得這樣可以保護她。」
但拉提法只在遊艇上度過了8天,便聽到了從上層甲板那裡傳來的槍聲,「拉提法立刻意識到自己已經被追上了,」蒂娜回憶說,「我們躲在浴室裡,沒有地方可去,嚇得抱成一團。」
船艙裡充滿了煙霧——蒂娜解釋說:「我們後來意識到那是一枚特製手榴彈。」兩人被迫上了甲板,幾名突擊隊員用機關槍對著她們。「周圍一片漆黑,雷射瞄準鏡的紅光照射著我們身體的不同部位。我被推到地板上,倒在血泊中(幾名船員受傷)。他們綁住我的手,喊道:閉上你的眼睛!別動!否則我們會開槍的!」蒂娜回憶道。
「我們被帶回了杜拜,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拉提法。她被拖下船,又踢又叫,大喊著要尋求政治庇護。他們忽略了她的喊叫,整個情況就是如此地真實。我真希望我說了些什麼,但我已經嚇得麻木了。他們威脅我,如果我說話,就把我的腦漿射出來。」蒂娜回憶道。
蒂娜和拉提法一起被帶到國家安全監獄,在那裡她被單獨監禁了幾個星期。「我被關在一間牢房裡,裡面很冷,螢光燈一直亮著。牆上有個窗口,他們會定時打開來給我食物。」蒂娜說,「這是精神上的折磨,我被剝奪了自由,警衛告訴我,我從背後捅了杜拜的統治者一刀,所以我會被判死刑,或者終身監禁。他們想讓我做個假供詞,說是我騙了拉提法逃跑,有時他們會非常生氣,我感覺他們就要打我了。」
蒂娜是在拉提法逃跑前拍攝的一段視頻在Youtube上曝光後被釋放的,目前已經有超過400萬人看過。「要麼我死了,要麼我的處境將非常非常糟糕。」拉提法繼續講述了她上次逃跑後發生的事情,並形容父親是她見過的最邪惡的人。除了2018年12月發布的一份來自她家人的簡短聲明外,該視頻一直沒有得到任何官方回應。聲明稱,拉提法殿下現在在杜拜是安全的。
現年70歲的謝赫•穆罕默德一直被人們認為是「杜拜神話」的締造者,他是一位狂熱的馬術愛好者,曾在英國接受過部分教育,他也是Godolphin賽馬馬廄的創始人,在薩裡擁有7500萬英鎊的地產,還是女王的熟人。自從2006年他開始統治杜拜以來,他已經創辦了包括阿聯航空和朱美拉集團在內的多家大型企業,他的家族財富達到約40億美元,同時他還定期在Instagram上向490萬粉絲髮表自己作的詩。
然而,在謝赫•穆罕默德這個完美統治者的公眾形象背後,存在著更有爭議的一面,活動組織人權觀察稱阿聯是「虛偽的」,並說任何將政府描繪成寬容的言語都是「可笑的」。該國的法律也是世界上最嚴格的:人們可以會因為說錯話而被拘留,雞姦罪可判10年監禁。阿聯也執行男性監護的法律,如果婦女們想拒絕與丈夫過夫妻生活,必須得到丈夫的許可;如果想和丈夫離婚,孩子的完全監護權也在丈夫手中;強姦受害者也常常因為公開案件而受到人們的排斥。
阿聯對婦女的嚴格壓迫似乎延伸到了王室本身。每個酋長的妻子們都有各自的房子,不會互相來往。在某些方面,王室成員的生活比阿聯當地婦女更受限制——拉提法表示沒有旅行、工作甚至是戀愛的自由。
「人們認為,『哦,她只是個被寵壞的公主,』」蒂娜說,「但她不是,她就像任何一個理應獲得自由的人一樣。有人說,她有錢,可以參加很多活動,比如她就很喜歡跳傘,但那只是轉移她對現實的注意力。她不想呆在家裡,她甚至不把她的家叫做家,她稱它為房子,並且討厭它。她被當作未成年人對待,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她的母親很虔誠,所以在家裡跳舞和聽音樂都是禁忌。」
現年43歲的蒂娜從沒想過自己會和一位公主成為朋友。蒂娜出生在芬蘭,父母在那裡經營花卉生意,她在倫敦上大學,2001年搬到杜拜。她第一次見到拉提法是在2010年,當時她被聘為卡波埃拉(一名巴西武術)教練。兩人慢慢地成為了朋友,一起學習跳傘,拉提法後來也成為了一名合格的教練。
蒂娜說:「跳傘給了她一種自由的感覺,也給了她一個繼續生活下去的理由。她只想過正常人的生活,去工作、學習、旅行。我們的目標是去看看世界,我想讓她看看我最喜歡的國家——尼泊爾,她也非常想去夏威夷,我們常常談論我們逃跑之後要做些什麼,但她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完全信任我,對我敞開心扉。她過著如此艱難的生活,就像被關在金籠子裡囚犯,完全沒有自由。」
作為一個公主,拉提法住在她母親的私人宮殿裡,有100名傭人為她們服務,還有著自己的健身房,雖然有這麼多的財富,但在過去的幾十年裡,她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國家一步,甚至都不能去朋友家裡做客,她的夢想是學醫,她也沒有結婚計劃。拉提法在十幾歲的時候曾試圖騎馬逃到阿曼,但在邊境被捕後,她被關押了三年半,她表示自己受到了虐待。蒂娜說:「一個人抱著她,另一個人用藤條打她的腳,她沒有新衣服穿,也沒有牙刷或任何可以用來洗漱的東西。」
她姐姐的故事更令人痛心。2000年,年僅18歲的沙姆沙公主不被允許上大學後,就試圖逃離她在薩裡郡的家。但兩個月後,她在劍橋郡被人們發現了,並被帶回杜拜,從沙姆沙最後一次出現在公眾面前到現在已經20年了。蒂娜說,她被監禁了八年。「她和拉提法曾經非常親密,但當她被釋放後,她就再也不一樣了。儘管如此,拉提法一直想幫助她。幫助沙姆沙是她2018年逃離的動機之一,因為只有幫助自己才能幫助別人。」
去年,一位王妃改變了這個故事,成為全球頭條新聞。謝赫的第六位妻子、拉提法的一位繼母哈雅•本特•海珊公主於2019年7月設法離開杜拜,她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先去了德國,然後去了英國,已經向丈夫提出了離婚,她現在和孩子們住在倫敦的豪宅裡,同時在高等法院與謝赫爭奪他們的合法監護權。
哈雅•本特•海珊是阿爾及利亞人,是酋長的「下等」妻子之一。她也是一位公主,出生於已消亡的約旦國王之家,在私立學校接受過羽毛球和布蘭斯頓的教育,在牛津大學學習過PPE,是著名的奧運馬術運動員,她還聲稱自己是約旦唯一有資格駕駛重型卡車的女性。
她在父親死後嫁給了酋長,據說這是一場愛情比賽:他們因為對馬的興趣而結合在一起。目前還不清楚她為什麼決定離開,可能是她最近得知了有關拉提法的消息,出於對自己和孩子們的擔憂才逃離的。哈雅申請了一個強迫婚姻保護程序——為了保護她的孩子不被送到杜拜。
蒂娜唯一能證明拉提法還活著的證據就是2018年底她在杜拜拍的一些照片——她和愛爾蘭前總統瑪麗·羅賓遜在一起。拉提法看起來迷迷瞪瞪的,似乎並沒有意識到正在拍照片。蒂娜認為,如果哈雅說出了她離開的原因,這就給了她幫助拉提法的籌碼。
蒂娜沒有受到拉提法家人的任何影響,但她表示,在她被拘留期間,她在杜拜的許多朋友都遭到了逮捕和審問,她的一位密友甚至被驅逐出境。她現在正致力於人權工作,以幫助在中東受到壓迫的其他婦女。這是她和拉提法在越獄後討論要一起做的事情,也是拉提法在她的視頻中提到過的事情。拉提法在視頻中說,「當你被困在一個國家,被所有這些限制困住時,你能做的只有這麼多。我對未來充滿信心,我覺得這是一場冒險的開始。我不認為這是件容易的事,沒有什麼是容易的,但我認為這是我人生新篇章的開始,是我有自己聲音的開始,是我不必保持沉默的開始。」
拉提法並不是唯一一個受苦的人,還有許多其他婦女處於類似的情況,由於不平等而受到壓迫,無法學習或工作。在那裡,女性因犯錯而受到軟禁的事情是很常見的惡,如果拉提法作為一個公主都被這樣對待,想像一下那些普通的婦女該是怎樣的生活。
是時候讓我們透過杜拜的浮華外表,看看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原文標題:The inside story of the Dubai princess who fled from her billionaire father
原文地址:https://www.telegraph.co.uk/news/0/inside-story-dubai-princesswhofled-billionaire-father/
原文作者:Radhika Sangha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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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譯言網(yeeyan.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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