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乾爹」 曾是我們中華民族樸實的傳統，如今卻成了齷齪的代名詞。
新時代的乾爹環肥燕瘦，各領風騷。有謝頂油膩的，有溫文爾雅的，有已婚的，也有未婚的。
近年來，以Seeking Arrangement(SA)為代表的「找乾爹app」日益火爆，數據顯示：男性用戶中不乏千萬富翁，女性用戶中1/3為在校女學生，《赫芬頓郵報》曾統計這些女生來源，紐約大學第一，劍橋大學第四，哈佛大學第七，還有不少常春藤院校的研究生.....
01乾爹你在哪？！
按說雙方條件都不錯，為啥不去傳統約會網站，非要用SA呢？
首先，從乾爹(sugar daddy)角度來看：
1.在這個「厭老」的時代，乾爹在主流社交網站其實是不受待見的，「才智與成功並不會幫助你脫穎而出」，而在SA，金錢則是準入門檻。
2.中老年危機，需要青春的「滋養」，以及找個女兒的「洛麗塔」情結，看到「落難」女孩的「拯救情結」，可以理解為一種「聖父病」。
3.還有人認為男性在處理親密關係方面有困難，這種關係在他理解範圍之內，處著省心。
02乾爹快來吧！！
那麼，這些看上去前途光明的名校生（sugar baby），又為何要找乾爹呢？
1.為了錢
據統計，全美有近70%的大學生身背貸款。「當 sugar baby，向學貸說拜拜」是SA網站重點推廣的營銷策略。
有sugar baby接受採訪時坦言：
「年輕男孩利用我們得到性，我們為什麼不能利用老男人得到錢呢」？
「就那些去酒吧亂搞，和摳門男孩約會的女孩，除了擔心懷孕，你說還能落著啥？」
2.利用對方資源人脈學識等，提升自己。
除了金錢之外，sugar baby認為乾爹們的圈子、眼界和人生閱歷，給了她們更多更寶貴的東西。CNN資深調查記者Lisa Ling曾專門做過一期節目，試圖深度解讀二者背後的行為動機，採訪最後，Lisa發現，這些sugar baby想要的，絕非漂亮的包包和奢華的鞋子，而是想要成為獨立自主的成功女性。
不過從世界範圍來看，人們對找乾爹這種走捷逕行為都是爭議巨大、持批判態度的。作為一個女權主義者，Lisa在節目中也採訪了網站創始人Wade。
Lisa：為什麼這些姑娘不能靠自己，而要靠男人呢？
Wade：被包養就是她們靠自己的方式啊。
Lisa: 那這和援交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嗎？
Wade: 如果按照這種邏輯，婚姻無非就是長期的賣淫。像我媽媽這種做家庭主婦的女性，靠丈夫給錢，難道說她也是個援交女嗎?
節目中，sugar baby均表示這是一種和諧的互利共贏的關係。她們做的和世界上最古老的職業完全不同，是約會，有情感交流：「一個妓女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也不關心你一天過得怎麼樣，而我們不同。」
03乾爹與她們
有觀點認為，乾爹和乾女兒之間，實質是一種介於賣淫和戀愛之間的一種關係，主要表現在:
1.這是一種多維度的情感關係，有演變可能
賣淫通常為一次性的、相對短暫的性活動，其本質是通過性行為獲得金錢。戀愛關係則涉及多方面的、持續的互動。sugaring則介於二者之間，包括持久的浪漫活動，使雙方能夠了解並激發出彼此最好的一面，從而演變成長期關係，也不乏最終走進婚姻的。
2.與賣淫相比，sugar baby在選擇伴侶方面有更大的自由
從渠道角度看，通常妓女依靠皮條客「保護」並為其找到顧客，sugaring則是通過在線網站找到彼此，因此也有人戲稱網站為E-pimp（網絡皮條客）。
3.雙方關係中涉及到一種微妙的「自尊」和隱藏的「恥感」
心理學家Aaron Ben-Zeév撰文指出：「sugar daddy不想讓自己感覺像個嫖客，sugar baby也不想讓自己感覺像個妓女。sugaring的目標是雙方在相互尊重基礎上交往，這也反映在術語上。」
找乾爹網站使用的是找到你的partner（伴侶），而不是client(客人)。不會說去「接客」，而使用「dating（約會）」的概念。」
經濟支援則經常通過送禮物或付帳單的 「隱晦」方式， 似乎有種要和嫖娼劃清界限似的隱秘「恥感」。而創始人Wade認為，這事真沒啥可羞恥的，且應該引以為傲，以下是他在SA年度派對的祝酒詞:
「感謝所有人的到來，在場的所有sugar daddy，我們和別的男人不同的是我們對待女性的方式。我們是真正的紳士。還有世界各地的sugar baby們，做一個美麗、強大的女人，並且仍然想要成為公主，這沒什麼錯。永遠不要為此感到抱歉，乾杯！」
心理學家John Oliver則從權力角度分析，指出這種關係對年輕女性的危害性，「學校希望教會學生知識就是力量,現實社會卻是金錢才是力量,所以sugar baby常常屬於弱勢的一方」。乾爹有時會覺得花了錢就是主人,佔有欲很強，這很危險。「sugar baby」通常無法控制這種關係，這可能會變成危險的、剝削性關係。此外，這種關係似乎比賣淫更安全，強迫行為也發生的更微妙，年輕女性不太可能識別出風險。事實上，很多年輕人對這種關係的看法是輕鬆愉快的，這會使其更容易受到欺騙。「sugar baby」們處在誘人的環境中，一旦在危險的「滑坡」上邁出第一步，往往就會一路滑下去。因此，在某些方面，找乾爹對女性的危害性可能比賣淫這種較單一的關係危害更大。
通往地獄最安全的路是平緩的，平緩的斜坡，柔軟的腳下，沒有急轉彎，沒有裡程碑，沒有路標。
「The safest road to Hell is the gradual one—the gentle slope, soft underfoot, without sudden turnings, without milestones, without signposts.」
——C. S. Lewis
也有觀點認為：有錢在關係裡不一定就有power, sugar baby隨時都能離開，相互都有power。更有甚者認為，做sugar baby 是種empower（賦權），這恰恰是女權主義的體現，「你是在利用你能夠利用的資源得到你想要的，男人會做同樣的事，但是他們會因為男性特權而得到更多機會，所以sugar baby的心理狀態和男性日常生活中的狀態是一樣的-有野心，並期望得到更多。」
欲望都市女主角Carrie Bradshaw，作為情感專欄作家，也曾對此發出靈魂拷問：
「我能用性來換取金錢嗎？出賣我的魅力和我的身體會貶低我…還是會讓我更有力量？」
（Could I be comfortable exchanging sex for money? Would selling my charm and my body demean me...or empower me? ）
那麼這種建立在金錢關係上的交往，到底是好還是壞？或者說好處多還是壞處多？
從個案來看，sugar baby不幸遇到變態「虧了」的有，走進婚姻所謂「修成正果」的也有。還有柏拉圖似的忘年交，沒有發生性關係，遺產卻留給sugar baby，這種「賺大了」的也有。
心理學家Aaron Ben-Zeév認為，這種關係確有風險，但我們要放棄明確的好與壞的二分法。隨著社會的進步，人們的情感關係變得越來越靈活多樣，我們不太可能阻止這種開放型關係，相反，它很有可能在未來持續增長，或許會得到社會越來越多的理解和認可。
備註
sugar baby（糖寶）：以陪伴TA人換取禮物(包括現金)的人，可包含性行為，但也未必。
sugar daddy（糖爹or乾爹）：有錢年長男性，為sugar baby提供經濟支持
sugar mommas（糖媽or乾媽）:不常見，有觀點認為女性不太願意為性付錢，但近年也成增長趨勢。
sugaring：此種關係/現象的名詞形式。不同性取向人群中均存在sugaring現象，本文討論的是最常見的乾爹&幹閨女關係
參考
Ben-Ze』ev, A. (2019).The arc of love: How our romantic lives change over tim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Ben-Ze』ev, A. (2020).Psychology Today「Men Want Sex. And I Want Their Money」
CNN(2014)Documentary. This is Life With Lisa Ling: Who's Your Sugar Daddy?
愛世界的Hanna (2019)Yummy精選.口述｜女大學生與糖心爹地的「愛情買賣」
Maya Oppenheim (2018)Student who did sugar baby work reveals dark side of university life: 『He said you look ripe for breeding』
Jessica Chou (2018)I’m 50, A CEO, & A Former Sugar Daddy — Here’s What I Want You To Know
Alexander Osiadacz (2019)She’s often powerless': Inside the world of Sugar Baby arrangements
作者：馬富貴
編輯：樂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