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南昌路100弄老漁陽裡2號的《新青年》編輯部,鑄就了中國革命的紅色起點。
(中國共產黨發起組成立地(《新青年》編輯部)舊址)
1920年6月,坐落在南昌路100弄老漁陽裡2號的《新青年》編輯部,秘密建立了中國第一個共產黨組織。隨後,第一批黨員、第一份黨刊、第一個黨的宣言、中文版《共產黨宣言》等,相繼在這裡誕生,鑄就了中國革命的紅色起點。今年7月1日,中國共產黨發起組成立地(《新青年》編輯部)舊址揭牌並對外開放。
一個歷史性的約定
這座百年滄桑的石庫門建築,原是安徽都督柏文蔚的居所,人稱「柏公館」。陳獨秀曾擔任過柏文蔚的秘書長,所以在此入住。推開黑漆實木大門,客廳就是《新青年》編輯部。客廳裡有一塊黑板,上面寫著「會客談話以15分鐘為限」,這是當年陳獨秀對來客定下的規矩,也透出了籌備建黨時的緊張氣氛。
建黨偉業為什麼會和《新青年》編輯部緊密相連呢?這一點要從「南陳北李,相約建黨」說起。
(陳獨秀)
陳獨秀是新文化運動的一面旗幟,也是五四運動的「總司令」;他是共產黨的創始人,也創辦了影響深遠的《新青年》雜誌。《新青年》1917年從上海遷到北京大學後,由陳獨秀和胡適、魯迅、周作人、錢玄同、劉半農、李大釗等八人輪流編輯,成了中國新文化運動的大本營。《新青年》領袖群倫成為影響一代人的精神標杆。
中國共產黨的另一位主要創始人是李大釗,他也是新文化運動、五四運動的領袖之一,是中國宣傳馬克思主義的第一人。他與《新青年》雜誌結緣,始於1916年9月發表的《青春》。李大釗在《新青年》當編輯,還發表了《庶民的勝利》和《布爾什維主義的勝利》,它們都是中國最早的馬列主義文獻。
(李大釗)
1920年初,為了幫助陳獨秀躲避北洋政府的追捕,李大釗裝扮成帳房先生,僱了一輛騾車,在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中,送陳獨秀秘密離京,轉道天津坐船去上海。這風雪一路走了三天,兩位北大教授在大雪中有個歷史性的約定,就是著名的「南陳北李,相約建黨」。
《新青年》隨陳獨秀一起遷居上海,由此,老漁陽裡2號既是編輯部,又是陳獨秀的寓所。1920年4月,俄共(布)遠東局代表維經斯基一行,拿著李大釗的親筆信,來到老漁陽裡《新青年》編輯部,與陳獨秀秘密商討如何在中國建立共產黨。於是,建黨偉業在此悄然啟動。
1920年6月,陳獨秀同李漢俊、俞秀松、施存統、陳公培開會商議後,中國第一個共產黨組織就在《新青年》編輯部成立,最初取名「社會共產黨」;陳獨秀在徵詢了李大釗的意見後,8月更名為「中國共產黨」。10月,李大釗在北京建立了「中國共產黨北京支部」。可見「南陳北李」,彼此呼應,密切配合,共同完成了這一歷史性的偉大約定。
中國第一批早期共產黨員就產生在老漁陽裡《新青年》編輯部內,他們大多是《新青年》編輯部的主要成員,如陳獨秀、李達、李漢俊、俞秀松、陳望道、沈雁冰等。1920年9月,《新青年》從八卷一號開始,改為黨的公開刊物,成了以宣傳馬克思主義為主要內容的刊物。
1920年11月7日,《新青年》的編輯們,又秘密創辦了一份內部發行的理論月刊《共產黨》,主編李達。同月,陳獨秀起草制定了《中國共產黨宣言》。老漁陽裡2號既是《新青年》《共產黨》的編輯部,同時也是陳獨秀和李達的寓所。可見,第一次在中國大地上樹起了「共產黨」的旗幟,第一次闡明中國共產黨人的基本主張,都與這一紅色地標有關。值得一提的是,李漢俊居住的樹德裡和李達後來居住的輔德裡這兩處石庫門寓所,還先後召開了黨的一大和二大,陳獨秀、李達、李漢俊都是把自己寓所作為開展革命活動的場地,為建黨偉業作出重要貢獻。
一個秘密紅色搖籃
黨的一大召開前,要求各地相繼建立起共產黨組織的信函,都是從老漁陽裡《新青年》編輯部寄出的,它起到了中國共產黨發起組的重要作用,點燃了中國革命的星星之火。召開中共一大,要求各地派出代表前來上海與會的通知書,也是從《新青年》編輯部秘密發出;就連一大召開遇到密探襲擾後向南湖轉移,也是在此緊急決定的。它為黨的誕生奠定了基礎,被譽為建黨的紅色「秘密搖籃」。
(《新青年》)
1945年4月21日,毛澤東在中共七大預備會議上說:「五四運動替中國共產黨準備了幹部。那個時候有《新青年》雜誌,是陳獨秀主編的。被這個雜誌和『五四』運動警醒起來的人,後來有一部分進了共產黨。這些人受陳獨秀和他周圍一群人的影響很大,可以說是由他們集合起來,這才成立了黨。」
毛澤東作為一大代表和我黨領袖,是建黨「開天闢地」大事件的參與者、親歷者,這段論述,清晰地將建黨偉業與《新青年》聯繫在一起,具有相當的權威性、真實性。
參加一大的共產國際代表馬林也是這麼認為的。他在1921年9月4日為祖國荷蘭《論壇報》寫的《中共成立初期的情況》報導中說:「尤其是陳獨秀教授。他幾年前就發行的《青年雜誌》,他是我們學說的堅定擁護者,最近出版的一期雜誌就可以證明這一點……他那個雜誌的讀者群在八個地方結成了小組,他們已經決定在中國建立共產黨,該黨從今年起出版《共產黨》月刊……」馬林說的《青年雜誌》就是《新青年》,他也證明了這份雜誌與建黨的緊密關係。他甚至把《新青年》的讀者群與各地的黨組織直接畫上了等號。
可見,在推進中國共產黨建党進程中,《新青年》起到了主導和組織作用。
以《新青年》為陣地,有計劃地翻譯出版了一些馬列主義的著作,有《共產黨宣言》《國家與革命》等,推動了社會主義思潮在中國的傳播普及,孕育了中國共產黨。
(老漁陽裡2號內景)
陳望道翻譯的中文版《共產黨宣言》,首先就送至《新青年》編輯部,由陳獨秀、李漢俊校對後才出版的。毛澤東說:「《共產黨宣言》,我看了不下一百遍,遇到問題,我就翻閱馬克思的《共產黨宣言》,有時只閱讀一兩段,有時全篇都讀,每閱讀一次,我都有新的啟發。」
同樣深刻影響中國歷史的還有《國際歌》,其中文版是由瞿秋白翻譯的,並首先發表在《新青年》上。在革命徵途中,只要你唱起《國際歌》,就可以找到自己的同志和戰友。
一代青年的朋友圈
在黑沉沉的漫漫長夜裡,《新青年》喚醒了一代青年。毛澤東、周恩來、劉少奇、張太雷、惲代英、蔡和森、葉挺等,都是在《新青年》的影響下,走上了革命道路。
(中國共產黨早期黨組織成員)
毛澤東回憶自己在長沙第一師範讀書時說:「有很長一段時間,每天除了上課、閱讀報紙以外,看書,看《新青年》;談話,談《新青年》;思考,也思考《新青年》上所提出的問題。」毛澤東還說:「我第二次到上海去的時候,曾經和陳獨秀討論我讀過的馬克思主義書籍。陳獨秀談他自己信仰的那些話,在我一生中可能是關鍵性的那個時期,對我產生了深刻的印象。」毛澤東與陳獨秀討論馬克思主義,地點就是《新青年》編輯部。
周恩來1918年在他的日記中寫道:「這幾天連著把三卷的《新青年》仔細看了一遍,才知道我從前在國內所想的全是太差,毫無一事可以做標準的」,「我願意自今以後,為我的『思想』『學問』『事業』去開一個新紀元才好呢!」
惲代英給《新青年》雜誌寫信時曾說:「我們素來的生活,是在混沌的裡面,自從看了《新青年》,漸漸地醒悟過來,真是像在黑暗的地方見了曙光一樣。」
(老漁陽裡2號內景)
可見,《新青年》對周恩來、惲代英等一代青年的思想觀念變化,產生了巨大的震撼力。
《新青年》像一顆冉冉升起的啟明星,照亮了探索民族救亡的復興之路,它吹響了思想解放的號角,激勵了一代奮進青年選擇了理想信念。《新青年》的讀者越來越多,朋友圈越來越廣,影響越來越大。它對中國共產黨的孕育和誕生產生了重大影響。
建黨偉業與《新青年》緊密相連,並通過它的編者群、作者群、讀者群等這一朋友圈開始漸漸展開,從無到有,從點到面,從地方到全國,影響日漸擴大。這是中國第一個共產黨組織、第一批共產黨員、第一份黨的刊物、第一份《中國共產黨宣言》以及中文版《共產黨宣言》《國際歌》等都相繼誕生在《新青年》編輯部的歷史原因。這也是中共一大的「籌備處」和「秘書處」、中共一大選舉產生的中央局機關所在地等,都匯集於老漁陽裡2號的秘密所在。
在《新青年》的編輯隊伍中,人們可以看到,陳獨秀、李大釗、李達、李漢俊、陳望道、沈雁冰、袁振英、瞿秋白等,他們都是早期共產黨人的先驅。在精英薈萃的作者中,人們也可看到毛澤東、蔡和森、張太雷、惲代英、張申府等,他們都成為了黨的領導人物。可見,《新青年》這一思想輿論陣地,聚集起了一批愛國憂民、志同道合的年輕人。它不僅成為研究、傳播馬克思主義的主陣地,還進而成為建黨的中心地。
歷史不能忘記,《新青年》對建黨偉業作出的重大貢獻。老漁陽裡2號這幢百年石庫門建築,是中國共產黨的「初心之地」,是中國革命的「紅色源頭」。(俞亮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