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婷跪在地上,準確地念出春聯上的字,笑開了。而此時,因大小便失禁,地上已經溼了一片,她卻渾然不知。
半山腰上,16歲的惠婷跪在大門口,遠處是繁華的鄉鎮、還有大山之外的城市。她不能行走,那些是她去不了的地方,她16年來的生活空間,幾乎都是在家裡。她靠著門柱笑著落淚的畫面,定格了女孩的堅強和太多的期盼。
84歲的彭烏茲老人看不清我們的模樣,走路一顫一顫的,堅持挪著身子要送我們出門。老人笑起來看不到牙齒了,一聲聲「謝謝」清晰洪亮。
在洛江虹山鄉,「溫暖2014年早報愛心大行動」金花送年貨把春節的問候送到一個個貧困家庭,而一個個堅強故事令人感動,如這一天的陽光般溫暖。
16歲惠婷 膝蓋走路 她笑著流淚
惠婷跪在地上,膝蓋上套著一雙已經磨破的拖鞋,她很嫻熟地用雙手按著地板,用膝蓋挪動身體,「走」到大門口來。
她今年16歲,沒上過學,但還是很標準地念出了記者工作卡上的名字。「五湖四海皆春色……」攤開愛心人士送來的春聯,惠婷讀了起來,每個字都認得,聲音洪亮,發音很標準。
「都是看電視學的。」惠婷笑了,她的笑容很燦爛。沒多久,她裙子底下的地板溼了,她又挪了個地方——大小便失禁了。
惠婷媽媽陳女士介紹,惠婷出生時,雙腳就是畸形的,沒辦法走路。「腳掌都爛了。」媽媽動了下惠婷的腳掌,惠婷大喊著疼,變了形的腳後跟,有個深深的大口子,常讓惠婷疼得直咧嘴。
慢慢長大後,家人發現她要大小便時不會叫,檢查後才得知惠婷大小便失禁,這些年尋醫問藥,他們都是失望而回。時常,惠婷要看電視,就端個盆子放在身子底下,撐著一蹲兩三個小時,一動也不敢動,怕一不小心弄髒屋子。「沒法起來坐,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要大小便,浸得屁股都爛了,坐下去都會疼。」陳女士說。
「她會幫我做手工活。」陳女士說,家裡會拿些縫鞋的手工活回來做,惠婷都會幫忙,而且做得很精緻。
「我想要電視機,可以看電視、學東西。有電腦就可以玩了。」靠著門,惠婷笑著說,說著說著,眼淚斷了線一般掉了下來。她沒有哭,只是默默地把眼淚擦掉,笑容依舊。
幾乎沒出過家門,惠婷的世界裡只有這些東西,簡單地記得玩。她說自己喜歡看書,妹妹的課本,很多功課她都會了。愛心人士說回去給她送書來,惠婷不停地點頭,「懂知識了,以後才能養活自己,照顧爸爸媽媽。」
「這孩子太聰明了,就被這病給害了。」大門外,惠婷的奶奶聽著,背過身去,偷偷地抹起淚來。
18歲彭寶霞 她的人生 沒有蹦蹦跳跳
虹山彭山村,65歲的潘春治曬著太陽,腳邊放著幾個布鞋的模子,手中穿針引線,一雙鞋子很快就成形了。做這麼一雙鞋子,她能賺七八元。
小房間裡有點異味,18歲的彭寶霞裹著被子,愣愣地坐在床上,臉上毫無表情。「這麼好的天氣,想說讓她出去曬曬太陽,可是又怕。我老了,她要是摔了,我沒力氣再扶她。」看著孫女,潘春治長長地嘆了口氣。
老人的腿腳不好,得拄著拐杖慢慢地走。她告訴記者,寶霞有癲癇,時常走著走著,一患病就暈過去,自小說話口齒不清,慢慢的話也少了。她讀過幾年書,實在讀不下去了,就輟學了,這兩三年來,幾乎都在臥床。醫生說是腦有問題,一直要靠著藥物維持。
孩子的父母出外打零工,潘春治和老伴照顧著寶霞,自己還偶爾幫人做點手工活貼補家用。年紀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只能管著孩子三餐有個著落,寶霞大小便失禁,時常就拉在床上,沒辦法,只能不停地換洗。
「也不知道還能照顧她多少年,要是她能像其他孩子那樣,病好了,蹦蹦跳跳出去玩那該多好啊。」
40歲彭所興 忙於治病 滿心感恩和牽掛
40歲的彭所興好久沒回家了,前幾天打了個電話回來,告訴老父親彭鐵生,現在一星期要洗腎三次。
這兩年,早報愛心送年貨都要到彭所興的家中慰問。今年,大家再次去看望了老人。彭所興是1998年被查出患有尿毒症的,這幾年每周都要做透析,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短。他說,這麼多年了,都是靠親戚朋友幫忙著,要不然真撐不下去。
彭鐵生說,自己71歲了,去年剛動過心臟手術,老伴也中風了,自己的退休金不多,照顧下老人,擠點給兒子治病,也幫不上多大的忙。
老人很欣慰,雖然家庭困難,但孫女很努力,考上了泉州五中。「我跟他們說,孫女要是能讀書,我一定供她!不能把孩子給耽擱了。」
記者給彭所興打了個電話,問候近況。電話那頭,他很是高興,不停地說「謝謝你們去看望老人。」他說,馬年正月初一,他照樣還得去做透析,但還是要跟老婆孩子回家去,「陪陪老人家!這幾年拖累他們了,辛苦了,沒能報答父母,至少能讓老人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