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豔半開籬菊靜,
紅衣落盡渚蓮愁。
這是出自唐代詩人
趙嘏的《長安晚秋》的詩句,
說的是紫色的菊花迎著秋風靜靜地開放,
它是那樣幽靜的立在籬笆的旁邊,孤寂又高潔;
籬邊的池塘裡的荷花已敗落,滿身的蓮花瓣也盡數落進水中,一片紅。
一種油然而生的哀愁感瀰漫在心頭!
使人不禁會生出紅顏易老,好景無長的感傷。
一池的冬荷,畫面是有點孤悽,滄桑,
可只要你給她時間,靜靜聆聽,靜靜欣賞,靜靜感悟,
相信你一定能聽懂她的語言。
任何一種植物,都是有靈性的,更何況是荷呢。
如周敦頤這樣的愛蓮人,古往今來,要有多少就有多少,可喜冬荷,
喜那一池經鮮豔嬌美後慢慢老去的殘荷的,也並不在少數。
時常可見有畫枯荷者,拍冬荷者,
那份專注,可不就是對殘荷的愛和敬重麼。
一種水樣的感覺正在冬荷的筋脈裡汩汩地流動。
自在,飽滿,清新,高潔,它甚至看見了一隻翠綠的青蛙,
正如意地蹲在肥嫩的荷葉上,一滴被魚尾濺上的水珠,
正在蛙的腳下滾動,而滾動的水珠上,有七彩陽光的閃爍。
美好,就是這樣的嗎?
還有夏荷的清香,夏荷的明朗,
夏荷風中快樂的呻吟和夏荷染紅了白雲的歡笑,
都在撫弄著冬荷夢的琴弦。
冬荷,如一個青澀的女子
歷經冬歷經夏沉澱下來的那份從容與氣度,
在歷練中不斷修為,堅守著她的陣地。
等待著鳳凰涅槃的生命輪迴。
冬荷已至,風花雪月只宜束之高閣、滿懷塵埃。
所有人凌厲的眼神與開合的唇形都勾勒出同樣一句:
「不要虛度光陰,不要浪費時間。」
驀然地,想起了李木生的《冬荷》。
荷的屍骨狼藉於冰冷的湖面,
東倒西歪,稀稀落落,零零散散,似乎從沒有火一樣
燃了一池的荷花,似乎從來沒有過尖角小荷上立了
近千年的蜻蜓。但被風寒榨盡了水分又算得了什麼?
直的,彎的,拱的,垂的,是荷枝的舞蹈;
灰的,黃的,黑的,褐的,是荷葉、蓮蓬的存在。
被風霜雪雨反覆肆虐留下的創傷裡,皺褶間的灰質卻永遠有淺淺的綠,
帶著柔韌的生命的力量,歷垢世而彌新彌淨。
羅素又說過:「累累傷痕是人生最好的禮物。」
就如高高的龍門對於鯉魚是最佳的禮物。
只有心懷夢想,不懼苦難,才能讓生命綻放出最美的花朵。
風颳著。冰封著。雪覆著。
夕陽正泛著荷蕊般的嫩黃。
夕陽裡,醒著的冬荷,夢正酣。
落盡嬌嬈風骨存,天明水靜幾幽痕。
我來池畔林花遠,且伴冬荷共客塵。
冬荷已來,春荷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