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莉莎·魯巴德已經收集了關於她父親家族斯普林格數以千計的資料,花費了1000多美元來進行DNA測試。
本報綜合報導對美國人來說,通過DNA檢測來尋根問祖,或許是僅次於園藝之後的第二大業餘愛好。與文字檔案不同,遺傳測試可以迅速而準確地判斷一個人是否與自己有親戚關係,而文字檔案既難以得到也難以驗證。不過,並非所有可能的親戚的DNA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有些人擔心提供自己的DNA樣本會洩露家族的秘密;有些人擔心他們的DNA樣本會被用於窺探其生活的其他方面;還有些人就是不想被人打擾。
這些情況促使一度風平浪靜的尋根問祖活動,正在變成一種極端的活動。
「我將不惜任何手段。」
63歲的德萊爾·蒂特是一個汙水協調員,最近她盯上了一名男子,她認為這名男子是她的曾曾曾祖父的兄弟的後代,但那名男子卻拒絕向她提供其DNA樣本進行檢測,於是她決定另尋他法。
「我打算從垃圾箱裡撿出他的咖啡杯。」蒂特說,她從佛羅裡達州西部港口城市坦帕趕往喬治亞州,隨身帶著她的基因測試工具包,「我將不惜任何手段。」
以前,她的一個堂兄曾對他們的大家族進行過一次調查,發現他們都是1820年居住在南加利福尼亞州的一個名叫約翰·B·霍金斯的人的後代。隨後,蒂特在電話本上找到了一個居住在俄克拉荷馬州、名叫霍金斯的人,通過遺傳檢測,證明他們確實是親戚。現在,蒂特想在今年7月之前找到約翰·B·霍金斯所有活著的後人,然後在7月份,她將主持霍金斯家族的大團圓聚會。
她躲在那名男子的車庫裡,找了半天都沒有什麼收穫。「這簡直讓我發狂,」蒂特說,「不過,我會一查到底的。」
據報導,到明年,將近50萬美國人接受DNA遺傳測試,這些測試能夠檢測出兩個人是否有共同的祖先。為了擴大自己的族譜圖,為了尋根問祖,美國成千上萬的業餘家族歷史學者開始追問他人的姓氏,對比基因,遭到這種追問的多數人都是純粹的陌生人。
「我一直說,不要第一次見面就要人家的DNA樣本。」65歲的喬治·波普說,她是夏威夷一個退休的銀行家,「要動之以情。」波普從網站上尋找可能的親戚,在通過幾封電子郵件後,她才會提到DNA問題,然後會很快澄清說,這種測試不需要使用針管。
不過,最近在發現她的曾外祖父唯一在世的男性後人就住在離她家幾公裡外的地方時,她直接登門拜訪,計劃得到那名男子的DNA樣本。在當地的一家飯館裡,在服務生為那名男子倒水之前,她拿走了他的杯子。
「過去一個小時你吃過或者喝過什麼東西沒有?」波普一邊問,一邊打開了她隨身攜帶的DNA檢測工具包。
「她主要想得到我的唾液,」60歲的沃倫·萊恩哈特說。測試結果證明,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祖先,是在1748年從德國遷往費城的。
有人從牙刷上收集樣本
自從得知她與聖盧克在基因上有很多相似之處後,家住加利福尼亞州的54歲的凱西·約翰斯頓,一直努力勸說這位聖人的後代接受全面的遺傳檢測。
她認為,聖盧克的母親和她一樣,是凱爾特人,而非敘利亞人。她願意出錢讓聖盧克在義大利帕多瓦的後人進行基因檢查。但佛羅倫斯大學的科學家以及羅馬天主教堂對她的說法根本不加理睬。
現在,一次基本的基因檢測只需要99美元,和10年前相比,這個價格已經大大降低。不過,要對很多個可能的親戚進行檢測,也還是要花不少錢的。
梅莉莎·魯巴德的父親姓斯普林格,她花了超過1000美元,對她住的那個縣裡所有姓斯普林格的人進行了遺傳檢測,想看看其中是否有她的親戚,對於那些堅持不作檢測的「頑固分子」,她還曾送過花進行「感情賄賂」。這些都讓她的丈夫很生氣。
為了獲得當地脫口秀節目主持人傑裡·斯普林格的DNA樣本,她可能還需要採取更為激烈的手段。她給傑裡寫了三封電子郵件,都沒有回音。55歲的魯巴德已經是一個有兩個孩子的母親,但她現在還想著要不要假扮成化妝師接近傑裡。
和魯巴德相比,退休的公司經理蘇珊·米特斯就沒有那麼麻煩。在她弟弟車禍去世後幾個小時內,她迅速獲得了弟弟的DNA樣本,然後通過這些樣本找到了幾十個親戚。
在弟弟去世後,米特斯勸說弟弟的前妻從殯儀館找回他的衣服,放進冰箱保存。她從北卡羅萊納州打電話給馬裡蘭州的檢查人員保留她弟弟的部分血液,並勸說殯儀館的工作人員用棉籤擦拭弟弟的臉頰,收取臉部的細胞樣本。
現在,美國一些殯儀館也提供此類DNA樣本收集工作。不過,林達·喬納斯認為自己不需要這種專業人士的幫助。在她的祖母去世後躺在棺材裡時,她從祖母的頭上拔下了幾根頭髮。她說:「很顯然,這不會讓她受什麼傷的。」
基因檢測公司鼓勵儘可能使用臉部細胞,但卻擋不住顧客送來各種各樣的DNA樣本。很多人乾脆從牙刷、助聽器、指甲刀以及郵票上收集DNA樣本。
對很多痴迷於尋根問祖的美國人來說,不僅可以在死人身上尋找DNA樣本,也可以從活人身上竊取,就像警察對付嫌疑犯那樣。
「如果有人不願意提供其DNA,他們就會跟蹤收集那個人扔掉的菸頭,然後也可以得到其DNA。」家譜DNA檢測公司的主席波納特·格林斯潘說,該機構遺傳檢測工具包的銷量在去年增加了一倍。
「DNA吸血鬼」
不過,基因檢測公司並不鼓勵這種做法。去年秋天,格林斯潘曾邀請一個生物倫理學家在該公司的第三次基因檢測年會上演講。那名專家在演講中說道:「不要做任何你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做的事情。」但他的講話沒有得到響應。
「我們都覺得,『我們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撿起那個杯子』。」一個出席過那次會議的人回憶說。不過,也有一些人遇到了倫理問題的困擾。
53歲的勞埃德就在和她的良心作鬥爭,她計劃拜訪一個86歲的姑姑,那個姑姑患有痴呆症。「我覺得自己有點像一個DNA吸血鬼。」勞埃德說,不過,她還是相信,她姑姑的DNA樣本對於她證明自己的祖先是不是印第安人至關重要。
55歲的鮑勃·格裡夫在冰箱裡存了一個DNA工具箱,一旦父親去世就可以派上用場。
此前,在一個遠方親戚的請求下,格裡夫對自己的DNA進行了檢測,結果吃驚地發現,他和他的大家族的所有成員的基因都不匹配,包括他叔叔的兒子。格裡夫認為,要麼他的父親並非生父,要麼就是他的祖父不是父親的生父,但他的父親老格裡夫一直拒絕接受DNA檢測。
「我不是要指責誰,」格裡夫說:「我只想知道我是從哪兒來的。」
羅伯特·埃斯特斯則考慮將父親的屍體挖出來進行檢測。她研究埃斯特斯家族的家譜已有30年,曾找到70名家族成員接受遺傳檢測,後來,她發現有理由懷疑自己的父親是不是埃斯特斯家族的成員。她的父親已經去世43年,埃斯特斯最近剛花了2萬美元,評估如何將父親的遺體挖出來進行檢測。
他們會用棉籤擦拭陌生人的臉頰,從屍體上拔取頭髮;他們會長途跋涉數百公裡,用一張老照片或者一杯免費的飲料誘使他們的目標對象與他們合作。就算不合作,他們也會想方設法達到自己的目標。
可以說,在這個DNA技術日益發達的時代,業餘的族譜學者和美國著名電視連續劇《犯罪現場調查》裡的調查人員有很多相似之處。由於基因測試的費用越來越便宜,這些人開始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極端方式來尋根問祖。
專題文字:黨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