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這個偉大而神奇的國度,有著無數熱愛詩歌的人,而我很榮幸成為其中的一個。其實,熱愛詩歌有時候並不僅僅是因為,你熱愛詩歌這一抒發情感的表現形式,更多的時候,可能只是因為你狂熱地愛上了某一首詩,或某一支曲,此後便再也無可救藥地愛上了詩歌。更讓你為之痴迷的是,你開始發現自己已經可以獨立創作詩歌,這會讓你對詩歌的迷戀更深一層。
既然熱愛詩歌,那麼總有一些典籍是你無法迴避的,也必然會去嘗試讀懂它的。《詩經》和《楚辭》幾乎是每一個中國人都聽說過或者已經深入了解的。那麼它們是有什麼樣的魔力,讓你在提及詩歌的時候首先就會想到它們?今天的文章較長,獻給真正熱愛詩歌的你。
其實說起來很簡單。《詩經》是我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好吧,似乎我已經無數次將這句話用出來了,它在戰國之時已經被列為儒家六經之一,那時它名《詩》,或者稱《詩三百》。它最早來自於西周民間,當然也有部分來自上層社會,以及王室專用的頌歌。
那時候的西周王室有採詩官,還有各諸侯國獻詩制度。採詩官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每年春天,採詩官都會深入到民間去,一路走,一路搖著木鐸,人們對於採詩官無比尊敬,總會將很多優秀的詩歌唱給他聽,並由他整理後交給負責音樂工作的樂師,再由他們將無數優秀的詩歌譜曲後獻給天子。
這些優秀的詩歌再由天子下發給上層人士或各諸侯國傳唱,於是很多作品通過人們的口耳相傳並逐漸廣為人知。這其中人們最為熟悉的就是《國風》這一類,因為這一類正是屬於來自民間,也是最接地氣的裡巷歌謠。
我們小時候還沒有認字的時候,村裡的老先生會教我們念「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雖然很可惜那個時候不懂怎麼樣的女子才叫淑女,怎麼樣的才算是君子的好伴侶,但總算知道這是一首來自《詩經》裡的美麗情歌。
後來慢慢長大,才知道《詩經》裡不僅有《關雎》,還有「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更是知道了「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這樣讓人著迷的詩句,以至於在失戀之時還像個女孩一般,在被窩裡含著眼淚念著「其室則邇,其人甚遠」、「豈不爾思,子不我即」,於是還給自己流淚找到一個牽強的理由:「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泗滂沱」。
當心思細敏的你沉迷於《詩經》時,《楚辭》在你毫無防備之下倏然而至,讓你因《詩經》裡纏綿和浪漫而不設防的心門一下就被它再次無法抵擋地徹底敞開。
屈原無疑是一位極具個人魅力的大詩人,因為在他之前,沒有一位真正意義上的、有著巨大影響力的詩人。《詩經》裡幾乎無法確定任何一位,因為它裡面的詩歌都沒有署名,而屈原不一樣,以《離騷》為代表的詩歌作品,讓他已經站在了古代詩歌創作成就的高峰。
《楚辭》之所以成為「楚辭」,而不是「吳辭」,或「齊辭」,正是因為它「皆書楚語、作楚聲、記楚地、名楚物」,專書楚地風物,具有極其鮮明的楚地民族特色,因此《楚辭》等於是創造了別具一格的詩歌風格——楚辭體,也就是我們常常說到的「騷體」。
與之相對的則是以《詩經》為代表的四言詩,特別是以《國風》類最為突出的詩歌風格——國風體。《詩經》與《楚辭》一起成為我國數千年來,早已是藏珍無數的文學寶庫中兩顆極為璀璨的明珠。
由於《楚辭》雖語言優美,想像宏偉瑰麗,但由於每一篇都相對較長,今天的人們理解起來也相對困難,與《詩經》中《國風》類四言詩每首寥寥幾十字相比,人們很容易看到它的難,而忽略它的美。
其實我也一樣,對於解讀《離騷》頗有些一籌莫展的無奈,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大概也只會給大家介紹如《雲中君》、《湘君》、《湘夫人》這些較短而詩句又美到讓人嚮往的篇章,或者《涉江》這樣的詩,讓人一下就能看到屈原頭頂切雲冠、手執陸離劍,英俊偉岸又略顯落寞地在船頭冥思或在澤畔徘徊的模樣。當然,不會忘了發出千古悲秋第一音的,也因此作者宋玉被譽為「悲秋」詩人的《九辯》。
記住它吧,「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憭慄兮若在遠行,登山臨水兮送將歸。」秋夜讀這首《九辯》簡直是絕好的時光。當然,如果你真的熱愛詩歌,那麼這一生請一定再去讀一遍《楚辭》。
在《楚辭》問世的一百多年後,漢武帝重設被棄置的樂府,這是一個新的時代的來臨。你此前讀《詩經》覺得很多詩理解費力,讀《楚辭》仍然覺得晦澀難懂,那麼從樂府時代開始,詩歌開始進入一個讓普通人更容易接受,也更容易讀懂的五言詩時代。
樂府也與西周王朝的採詩官制度類似,同樣是採集民間歌謠或者文人的詩篇,並加以整理配樂,再輔之以舞蹈,這樣如《詩經》中《頌》類王室專用的詩有了,酒宴娛樂的歌舞表演也齊備了。
現存收錄樂府詩最為齊全的典籍要數南宋郭茂倩編撰的《樂府詩集》,設12個大類,又分為100卷。在這裡面,相和歌辭有18卷,為漢代街頭巷尾的民謠,擬作也收錄極多;又有清商曲辭8卷,同樣屬於漢魏舊曲,裡面主要是我最近常介紹的江南吳歌以及荊楚西聲等民歌;至於那些沒有配樂或者樂調難明的歌辭,題材廣雜,算是兼收並蓄的也有18卷,列入雜曲歌辭。
正因為這樣,我們會在讀樂府詩時會看到詩題帶有「歌、行、樂、引、曲、吟、嘆、怨、弄、操」這些名稱,其實它們都是自漢、魏、南北朝時期的樂府詩題。在這裡面,作為民歌詩題,漢樂府用「行」比較多,比如《相逢行》、《塘上行》;南北朝時期用「歌」的就比較多,比如《子夜歌》、《阿子歌》、《懊儂歌》等等。
而其它樂府民歌或者文人擬作樂府詩,人們就開始放飛自我,將上面提及的名稱基本就統統用上了,比如之前介紹的江南民歌,江淹的《西洲曲》,沈約的《夜夜曲》;很多人都用到的《江南弄》或者《箜篌引》等等,都是借用以前的名稱,至於後來的人們專門講什麼才列為「歌」,什麼又被稱為「怨」,如此種種,根本不必在意,只需知道這些都是樂府題就夠了。
但是,用南朝梁詩評家鍾嶸在《詩品》中的話來說,兩漢時期能夠寫五言詩的,總共也沒有幾個人,而且這裡面還有兩位驚才絕豔的女子,讓人稱奇的是這兩位女子不光有才情,還都是難得的美人,一位是漢成帝的妃嬪班婕妤;一位是東漢秦嘉的妻子徐淑。兩人恪守古禮,班婕妤在成帝死後獨守園陵;徐淑在秦嘉死後亦是守志不嫁,最後因過度思念丈夫,在悲傷中離世。
在南朝梁昭明太子編撰的《文選》中,《古詩十九首》橫空出世,這些古詩作者已經很難確證,但應該是東漢時期的作品。這個時候五言詩因為相較四言詩而言,抒情、敘事更加的靈活多變,又更有節奏感,已經開始逐步取代四言詩的正統地位。《古詩十九首》則是五言詩已經趨於成熟的作品,成為《詩經》之《國風》之外「溫柔敦厚,怨而不怒」的又一個裡程碑式的詩教代表。
昭明太子蕭統的胞弟蕭綱,也即後來的簡文帝,又命人編撰一部詩集,名為《玉臺新詠》,共10卷。這部詩集主要選錄主要是豔情詩和宮體詩,當初的主要作用只是為了讓宮中麗人消遣解悶,所以很多人對這部詩集的評價較低。
實際上《玉臺新詠》前2卷為古詩和古樂府,並且後人稱為「樂府雙璧」之一的長篇敘事詩《孔雀東南飛》,正是首見於此集。從這一點來說,這部詩集的文學價值就已不僅局限於宮體豔詩這一塊了。
到目前為止,我所提及的都是古體詩,再往後說,就要提及格律詩了,而這一塊是我目前的文章中還沒有提及的。這就像一個從農耕時代一路行來的人,突然進入了讓人吃驚的蒸汽時代,我也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準備。在我將近體詩的押韻規則、平仄格式、章法句式以及藝術手法作個說明之後再來涉及。
即便如此,古體詩的魅力已經讓我們產生足夠的熱愛。而篇幅所限,並沒有將其中的一些,我特別想要提及的,詩題背後的相關故事作一個介紹,是一件相當遺憾的事情。但反過來說,詩歌就是有這樣的魅力,讓你覺得讀不夠,無論世界變成什麼樣子,現代電子通信技術又有多麼發達,詩歌在你我的眼裡都永遠值得熱愛。閱讀,永遠不會消失;讀詩,也永遠不會消失,它們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因為,單是簡單的一首詩,或者背後的一個故事,就已經足夠讓我們心生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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