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插畫 / 米痕
攝影 / 米痕
編輯 / 大餅 王大力
感謝志炫友情入鏡
插畫繪於搭載 Procreate 的 iPad Pro
鐵柱,是米痕某個八百年前的前任。
他最讓我難以忘懷的地方,不是和我分開,而是——他穿粉色竟比我好看。
鐵柱是個酷小哥,他身上似乎永遠不會出現粉嫩的顏色。
有一次,我買了件好看的粉色T恤送他。
「我從沒穿過這個顏色,不適合男孩子吧」,鐵柱猶豫。
但不想辜負我一番心意,他還是換上了。
結果,我被他驚豔到。
他是我生命前幾十年裡,見過的穿粉色最好看的男孩子。
自從鐵柱開始穿粉,我有意識的觀察身邊穿粉的男生。
還真不多。
但神奇的是,他們一旦穿起粉色,還都挺好看。
我問鐵柱,為什麼男生不穿粉色?
他說,「不跟你們女孩子搶」。
其實小時候,鐵柱也對粉色動過心。
一次和媽媽逛街,鐵柱看上一件粉色毛衣,但媽媽說,「這個顏色是給女孩子穿的」、「男子漢不穿粉色」。
鐵柱把媽媽的話貫徹得很好,在這件新T恤前,他衣櫥裡一件粉的都沒有。
聽到他的經歷,我想起了上小學時身邊發生的事情。
我所在的班級風氣很差,同學不友愛、老師不作為。
班裡有個文靜男孩,穿了件粉色毛衣,毛衣挺可愛,正面是個點著蠟燭的蛋糕。
班級裡很少有男生穿粉色,幾個同學起鬨,說他穿得「像個女的」。
男孩沉默,後來開口反擊。
但起鬨的人越來越多,他又回歸了沉默。
看他不講話,幾個同學像是被激怒,竟然跑過去扯他的衣服。
直到上課鈴聲響起,眾人才散去,男孩哭了,脫下毛衣甩進課桌,整個上午都只穿著一層薄薄的秋衣。
欺凌會很大程度上影響、改變一個人,除了同學本來就有惡意,毛衣的顏色變成了欺凌的導火索。
也許在此之前,男孩對顏色沒有極端想法,他的媽媽也不覺得,自己的孩子穿粉色有何不妥,還願意給他織一件粉毛衣。
但這些難得的平視與包容,被大家的偏見硬生生扭曲了。
與男孩的遭遇相反,女孩們從小就被瘋狂安排粉色。
回想從小到大收到的禮物,如果我沒有明確表示「不要粉色」,那麼禮物中,除了吃的,90%都會是粉的。
我上大學時,小妹正在上初中。
我暑假回家,小妹獻寶似的給我看她的梳妝盒。
打開的一瞬間,我暈了。
都是粉的,然後我發現,不光是飾品,衣服鞋帽、文具、書包,她都願意選這個顏色。
走在路上,我常常能看到,從頭到腳被父母裝扮得一身粉色的小女孩。
這個年紀的她們,為啥對粉色這麼狂熱?
和小妹一樣大時,我並不明確自己喜歡什麼顏色。
很多時候,我的喜歡都是被影響或引導的。
就像渣男追求「全年組男生都覺得不錯,但事實上沒什麼感覺」的女生一樣,我只是不想讓自己顯得品味很差或者不合群。
為了讓別人覺得我很可愛、高級,我讓自己喜歡粉色。
但這種並非發自真心的喜歡,讓人辛苦。
其實,無論是為「不挑戰世俗眼光」而拒絕粉色的男孩,還是「想得到認同感」而選擇粉色的我,都任憑外力把自己限制在條框之中。
久而久之,我習慣了跟從,丟掉了自由和快樂。
顏色沒有人格,它們只是顏色罷了。
如果粉色被合理應用,是很美的。
但搭配得不好,再柔和粉色也拯救不了一場視覺災難。
顏色沒有鄙視鏈,只要最後的結果是「美」的。
那用什麼顏色,真的有關係嗎?
一個男生朋友來我家裡做客,看到全套的美甲工具,竟讓我給他做美甲。
我好驚訝,一個男生,想要塗指甲油?他甚至和我商量在指甲上畫什麼圖案。
「我女生朋友們做的美甲都好好看,我也想弄一手。「
我試探,粉色的甲油你接受嗎?
「可以呀!」他回答得超級自然且理所當然。
看著他那張從未遭遇過社會惡意的臉,我震驚轉為一陣羨慕,又感到一陣釋然和輕鬆。
哪有那麼多」不能、不該和不配「呢?
選哪種顏色,都不妨礙我們做個好男孩、好女孩。
我們都可以有自己的選擇啊,即使是超越大眾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