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冰菲嫣
M是我的朋友,很普通很宅的一個工科男生,就像你在全國眾多女生稀少的理工科院校裡看到的任何一個留著平頭穿著免費贈送的T恤和看起來木木的男生一樣,而他似乎還要格外笨拙一些,遇到需要說話的場合,常常仰著脖子,抽著喉嚨半天無法表達。怎麼好交那些明豔動人的同校女生?他只在高中同學中找了一個也有點喜歡她的女生,談著一段不鹹不淡的異地戀。只是,他還是有些不一樣的。當別的男生忙著參加社團發掘自己的特長時,他正在鑽研一道道微積分難題,當別的男生由於苦悶無聊等種種原因打遊戲喝酒時,他把高等代數又看了一遍,當別的男生換了好幾個女友創了幾次業兼了幾份職時他的計算機編程課終於拿了90分。他很刻苦,總是捨得在學習上花時間,總是不會被花花世界所打動,在自己的象牙塔裡篤定地攀爬者。大三一統計成績,竟然是班級第三,敗在天分上,他不夠聰明,一道題要比別人多想十遍。本來要推研到一個還算不錯的學校,但臨時被一個看起來更聰明發展更全面的同學替代掉了。他十月份開始考研,還是那麼一天學足十幾個小時,後來就去了全國最好的那幾所大學中的一所。據說去了去讀研究生也還是常在課題上遇到關卡,在土著同學的秒懂中發現自己的遲鈍。但勝在勤奮好學勤問,跌跌撞撞竟然一路拿了優秀畢業生,去了一家很厲害的單位,一年時間還了上學這幾年借的錢,然後和女友匯合,準備買房結婚生子的事情。再過幾年見到他竟然成了不大不小的領導,也不再說話張口結舌,眉宇之間有種淡定的氣質,已經和以前判若兩人,講起專業知識侃侃而談,哪有當年的侷促和土氣。同學之間屬於他的走向最穩定最好了,現在同學會都是他在組織。他和我講起從前,我欽佩他對方向的把握和對事情的取捨,他雙眼發著光說:「哪有什麼選擇,我一無所長,只有學習這一塊下下功夫還可以稍微出點成績,已經拼盡了全力,做兼職搞社團什麼的既玩不來又沒有精力。」後來聽說他是國內那個專業方向的佼佼者,時常參加各種國內外會議,當年的女友已經轉正成妻,一家子和和滿滿,正準備借政策之東風生第二個小孩。
L是我的姐姐,大概還是有一些語言的天賦的,在數理化科目常常倒數的情況下,英語是她唯一的相對長的特長。長輩們見到她的這份心情見面時也總誇她英語好。她是昏天暗地地苦學英語,每篇課文都一字一句地硬記下來,然後總算可以考到130分左右,在普通中學這門科目裡也算是佼佼者了。我從來沒有和她說我基本上只拿一點點時間學習輕輕鬆鬆138分左右波動。高考她情理之中地沒考好,只是說上了一本的尾巴,去了一所名不經轉的學校學習英語。後來,兩年之後的家族聚會見到她,本來就有些天生麗質的她現在濃妝淡抹總相宜,身姿秀美,舉手投足之間輕盈優雅,她說她依然每天學很久的英語,看各種英文小說,聽各種廣播,生活在英語的世界裡,對於她已經是天堂。後來聽說她在學校和英國交換的項目中認識了一個英國男生,轟轟烈烈地愛了一場,我們以為不著調的時候,她們畢業後就結了婚,此刻她的英語已經說得和母語一樣流利了。在各種機緣下,她承擔了幾次大型項目的同聲口譯,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在國際名企就職,辦外貿公司,人生風生水起,過年時見到她,氣質斐然,眉目流轉,在我們眾多姐妹中十分出眾,完全不是十幾年前那個苦哈哈的小女孩。而我的英語水平只停留在高中時代了,甚至還遺忘了幾個詞。當她在帝都的大房子裡招待我的時候,我向她傾訴我被不擅長的物理折磨得死去活來,而且雞肋工作錢少活多,這時候,她的英國老公為她遞來了一杯英式奶茶。
是的,小的時候我們總希望自己十項全能,最好是會發光長翅膀的超人,又能斬殺毒龍又能詩詞歌賦,文武雙全,天下無敵。我們會嘲笑那些成績差的人,我們也會嘲笑書呆子,似乎那些他們不擅長的領域就代表了他們是很失敗很失敗的人。我們還會不滿意自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不聰明,拿不了奧賽金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天賦,不能跑的比別人快,琴棋書畫也是一塌糊塗。於是我們花很多的時間去鑽研我們自卑的那些地方,明明肢體不靈活還要學街舞,明明看到數字就犯暈還挑戰數學系,明明對體育不感興趣還遊泳羽毛球樣樣都練,明明喜歡死宅聽講座還偏偏假裝熱愛旅遊最喜歡尼泊爾。看到身邊的人兼數職羨慕,看到身邊的人插花茶道羨慕,看到身邊的人發的間隔年日記羨慕。在別人的炫目的光中迷失了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光在哪裡,是什麼顏色?是的,東學學西看看你總算可以說出咖啡的做法和口味的差別,別人每提一個話題你都可以說上幾句。但是,你依然是就那麼回事,你寫的論文好像還可以,你彈的吉他也是還可以聽,你的工作完成也是馬馬虎虎,甚至有點力不可支。所有的一切都像你的人生,平凡至極,也想超市裡面廉價批量出售的碗碟,做工粗糙,歪歪扭扭,圖案模糊,被大家挑挑揀揀,勉為其難地買下。你永遠搞不清為什麼那個碗甚至沒有花紋,只是純白色就可以要價上百,而這隻碗造型獨特,花紋繽紛,拿在手裡很有分量原價二十,最後還打了五折。
我想問問你,你擁有的哪些是你真正喜歡和擅長的?你有沒有在這些方面全力以赴讓自己光芒四射?你有沒有像打磨藝術品的耐心,把自己勇敢地打磨出來?一隻跑得最快的烏龜也比不過一個跑得最慢的兔子,但是兔子可不會遊泳?即使你用奇淫技巧贏得了幾場龜兔賽跑,那也不過是過眼煙雲和另一種意義上的掩耳盜鈴,不如將這些智慧和技術用在長壽研究和水陸兩棲上,隨隨便便都是佼佼者,稍微用心已經是世界第一。幸福不是多,而是去蕪存菁。時間和金錢都是寶貴的成本,我們要用來以最小的投資獲得最大的收益。當然,並不是讓你驅逐快樂和變得單調,其實做自己擅長的事或者對未來有好處的事本就應該是比做自己做不好的事和無意義的事情來得快樂呀。在這個專業分工越來越精細的社會,我們講究的是質量,你送給別人一籮筐又小又酸蘋果不如送給別人一個又紅又大又香甜的蘋果。讓你光芒四射的永遠是你擁有的,正如讓方文山被人記住的是他攝人心魄的詞而不是歌聲,讓周杰倫為萬千粉絲膜拜的是他音樂的才華而不是長相。那些你無能為力的部分不如放棄掉,從此聚精會神在自己 本身就很不錯的地方,假以時日,你肯定會大放異彩。如果有人拿自己的擅長來嘲笑你的不擅長,那麼你只需執著努力,達到自己心中的港灣,若因此亂了陣腳,自怨自艾,那麼他的話就是你的魔咒,束縛你的快樂和成長,也許有一天你攀登得足夠高遠再去看他,不過是目光短淺不考慮別人感受的人罷了,甚至是嫉妒你的所有。即使他說的都對,樣樣比你強,而且遙遙領先,那又如何?你只能做好你自己,你無法變成別人,但是你不會像他一樣去嘲笑別人。蘭花無需羨慕玫瑰的嬌豔姿態,她有她的幽雅暗香。你的本身已足夠動人,把自己活出來已經成為光源,溫暖世界和他人。 當然你竭盡全力也無法讓自己獨領風騷,但那又如何呢?你在做著自己喜歡和擅長的事情,一路前進,快樂無比,這本來就光芒四射。
選擇自己可以做好的,然後持續為之努力吧!
(本文系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