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部主旋律大片鏖戰的國慶檔,動畫電影《雪人奇緣》(Abominable)顯得有些特別。
從概念創意到影片最終完成,《雪人奇緣》經歷了近八年的創作周期,外部環境的動蕩客觀造成了項目階段性的波折。美國夢工場被環球影業收購,東方夢工廠由一家中美合資公司轉變為一家中方全資控股公司。兩家動畫公司的人員架構也經歷一番調整,幸而《雪人奇緣》項目並沒有因此夭折。
對參與製作《功夫熊貓3》的東方夢工廠而言,《雪人奇緣》的意義不言而喻。這是它宣布由華人文化為首的中國財團全資控股後,攜手美國夢工場推出的首部原創動畫大片。東方夢工廠首席創意官兼《雪人奇緣》製片人周珮鈴向第一財經表示,該片有望在全球市場取得成功。「它的品質遠遠超越我所看過的絕大多數中國動畫,它也是一部老少鹹宜,適合全家人共同觀看的影片。」
早於中國內地10月1日公映,《雪人奇緣》將於9月27日登陸北美,並陸續在全球多個國家和地區上映。英語配音版本起用汪可盈、周採芹等多位華裔演員。這是面向全球發行的動畫大片中,首次以中國當代家庭為背景展開的故事。
中國故事的全球化表達
《雪人奇緣》是一部溫馨而美妙的公路電影,主人公小藝和同伴們攜手將神秘雪人送回故鄉,一路上與反派鬥智鬥勇,又不斷與奇蹟相遇。它敘事工整,角色關係明晰,正反派兩條敘事交織並行,符合人們對家庭娛樂產品的整體預期。
在一些觀眾看來,故事的發展並不複雜,沒有太多曲折,結局也屬意料之中。但是,那些新鮮而富於創意的角色設計,基於中國風景創造的奇幻場景,點亮了這個充滿童趣的故事。在表達家人之愛、友情可貴的主旨同時,也蘊藏著自然與環保主題,面對破壞者與守護者時,自然的偉力能夠產生截然相反的能量。
從《怪物史瑞克》、《功夫熊貓》到《馴龍高手》,夢工場創作經典動畫都會將一個有趣的原創形象帶到觀眾眼前。雪人這一源自喜馬拉雅傳說的神秘生物,在這部影片中得到了頗具創意的展示。
正如影片英文片名「Abominable」,邪惡而恐怖的,雪人「大毛」甫一登場,便露出猙獰的一面,它身型龐大,雪白絨毛覆蓋全身,給人以猛獸般的可怖感受,而在結識小藝和她的夥伴們之後,可愛純真的本質一覽無餘。前後形象的反差對比讓這個角色瞬時生動起來。
《雪人奇緣》中最壯觀的鏡頭之一,是雪人和它的夥伴們為了逃脫追逐,運用魔法製造絢爛油菜花海衝浪的場景。導演及編劇吉爾·卡爾頓以及聯合導演託德·維爾德曼有著豐富動畫製作經驗,領銜中美團隊各個動畫部門,共同完成多個令人屏息凝神的夢幻片段。
動畫師借鑑水的運動形態,將水的語言轉譯成油菜花的語彙,利用花瓣和花粉複製了浪花的形態,還展現了花的綠色根莖。在幾個人物隨著最後一個浪潮衝下來時,他們借鑑了一個衝浪者的建議,將浪以半透明的形式呈現。維爾德曼認為,團隊的創造超越了期待:「對電影來說,魔力異想天開,但實現起來非常具體,所有都是從零開始。每個部門都在過程中添磚加瓦,效果比我能想到的還要好。」
令人大開眼界的鏡頭在影片中還有許多呈現,樂山大佛腳下盛開的花海,喜馬拉雅群山之間環繞的極光,雲朵幻化成海豚載著一群孩子在天空中穿行。這些都是在中國美景採風基礎之上締造而來。
卡爾頓最早接觸到這個項目的時候,僅僅只有雪人的雛形,她需要從零開始構架完整的故事。基於對中國風景的考察,他們避開了國際觀眾對中國符號化的認知,比如長城、兵馬俑,而是選擇了黃山、樂山大佛、千島湖等具有中國特色但又能帶來新鮮體驗的名勝古蹟。
作為首次向世界講述當代中國的動畫電影,兩位導演分別提到中國團隊所作出的貢獻,從美術、道具、場景設計等方面提出了諸多關鍵意見,細微之處比如餐桌上的擺盤、牆上的掛曆、街道的路牌等都一一核實,確保動畫在細節上的真實,展示純正的中國文化。
周珮鈴形容,這是一部獻給中國的情書,向全世界展示中國之美。她告訴第一財經,作為東方夢工廠首部原創動畫電影,所有的創意、導演選擇、故事梗概、人物環境,以及戰略決策都由中美雙方共同決定,與《功夫熊貓3》階段相比,東方夢工廠在《雪人奇緣》佔據更多主導地位,這是一部具有歷史意義的合拍片。
動畫市場前景巨大
《雪人奇緣》是一部圍繞中國家庭展開的故事。小藝與母親、祖母生活在一起,父親去世後,她一直封閉自己的內心,不懂得如何與家人交流。在卡爾頓看來,這是一個典型的祖孫三代的中國家庭,但是家庭成員之間的情感,全世界觀眾都能感同身受。
卡爾頓的少女時代酷愛滑板、衝浪和野營,對迪士尼公主電影毫無共鳴,她創作的小藝,某種程度上是她的童年偶像,她對塑造這樣一個中國姑娘興奮不已,並在中國採訪了許多青春期的女孩。在卡爾頓看來,中國女性的內心非常強大,她們的力量一直被低估,小藝的形象或許能夠代表一部分堅強的中國女孩。
周珮鈴透露,相對於《功夫熊貓3》時,與美國夢工場動畫團隊從零開始建立信任、合作機制,《雪人奇緣》的合作與溝通十分高效。影片的中方顧問導演束煥主要負責中文劇本的創作,在中文版本中,將美式笑點轉譯成中國觀眾能夠輕鬆理解的中式幽默。「喜劇的文化差異最大,英文直譯就失去了原有的味道。」該片中文配音起用張子楓、陳飛宇、蔡明、萬茜等演藝明星。
在束煥看來,《雪人奇緣》最打動他的地方在於回家的主題。「中國人都有鄉愁,不管多遠都會記得葉落歸根。大毛有自己的鄉愁,小女孩也理解大毛對故鄉的思念,所以把它送回家。」
束煥認為,這部電影將中國的家文化研究得較為透徹,人物塑造也非常中國。「中國人的傳統是生活在人物關係當中。小藝送大毛回家的過程實際上是彼此拯救的過程。小藝拯救了大毛的生命,把大毛送回家,而大毛拯救的是小藝的情感,幫助她找到了家的感覺,讓她放下自己無法釋懷的心結。」
前不久,《哪吒》以驚人的票房成績帶動整個電影市場對動畫電影的關注。無論是頭部動畫公司出產的大片,還是獨立動畫公司推出的小成本影片,越來越多元的動畫產品正在豐富整個動畫市場。
周珮鈴樂於看到動畫市場的不斷繁榮,這意味著動畫電影觀眾群也將隨之擴大,這些觀眾會根據自己的喜好選擇想要追隨的動畫品牌,成為它們的忠實粉絲,這對於中國動畫市場而言會產生相當積極的影響。
但她同時指出,與成熟的北美動畫市場相比,國產動畫仍處於發展階段,無論是動畫種類還是市場份額仍有一定差距,這也意味著可觀的增長空間。據了解,東方夢工廠將沿著雪人奇緣的路徑,從中國文化中汲取靈感,創作面向全球市場的動畫大片,打造「東方夢想三部曲」。
束煥一直想做一部動畫電影,在他看來,動畫電影是完成度最高的電影類型,它能夠真正反映劇作之於一部電影的價值。「拍電影找演員很麻煩,適合角色,又有票房號召力,需要考慮各種因素,動畫電影可以將這些都解放了。」
在他看來,中國動畫電影走向世界沒有那麼困難:「中國的故事,美國的製片經驗,全球化的技術團隊,中國有可能做出全世界頂尖的動畫片;首先要拍出自己滿意的作品,震撼自己的故事,要相信作者,相信人物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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