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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仔按:7月31日是張克帆的生日,出生於1972年7月31日的他,對於當下的年輕聽眾來說,或許已經是一位陌生的「前浪」,然而,讀完這篇專訪,我們能感受到,夢想並不分年齡,而且,「前浪」們所經歷過的一切,對於「後浪」來說,都是寶貴的財富。
作者 | 墨墨
今年1月,我約了張克帆的採訪。
看到張克帆的第一眼,我脫口而出:「你怎麼能瘦這麼多!」 張克帆的體重,從2004年到2016年的12年間,曾經是所有愛看臺灣綜藝的華人網友的熱門話題。
張克帆自己記得非常清楚:「我一共上過108次《康熙來了》。」在這108次節目通告裡,主持人小S徐熙娣幾乎沒有放過任何一個拿張克帆的「胖」說事拋梗的機會,而張克帆每次也都微笑著接受。
在那12年裡,張克帆身上的唯一標籤是「諧星」。
然而,拿《康熙來了》節目下飯的粉絲都知道,其實小S自幼是張克帆的粉絲,小時候在家裡甚至自稱「張太太」——離《康熙來了》並不遙遠的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張克帆曾經是男子偶像團體「紅孩兒」的主唱。他瘦過,帥過,百分百的偶像過。
2020年,《康熙來了》已經收檔三年多,此刻坐在我面前接受採訪的張克帆又瘦了回去。不到半年的時間裡,他魔鬼般地減掉了近20公斤。
「我又回來做偶像了。」張克帆說。
01被隨時訓誡的偶像
「我那時覺得,紅孩兒比小虎隊帥,但我不敢公開和同學們爭辯這一點。」——歌迷小A
1989年,17歲的張克帆開始了他人生第一段偶像生涯。
這一切還要感謝小虎隊。
那一年,小虎隊爆紅,無暇顧及他們擔任助理主持人的華視節目《TV新秀爭霸站》,必須要有一個「小虎二軍」來接替他們,節目組便在電視上打廣告招募新秀。
和大多數演藝明星在敘述自己入行經歷時會鋪陳一個「偶然」一樣,張克帆是在招募的截止日下午才看到這個廣告的,按流程遞送簡歷已經來不及,他直接就衝去了電視臺。當他到的時候,看到電視臺的鐵門正在慢慢關閉,門外擁著很多小虎隊的歌迷在等他們的偶像出來。
這一刻,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張克帆穿過那群擁擠的歌迷,在大門關上前的最後一刻衝了進去,直接找到了節目組。張克帆後來才知道,如果只是投簡歷,那他永遠都不可能被選中,正是因為節目組當面看到了他,他才有了面試的機會。
「最後時刻的勇氣,改變了我的一生。」張克帆說。
從幾千封應徵來信中選出兩百個小男生,從這兩百個裡遴選出十八個,再從十八個裡遴選出最後的六個…… 層層選拔中,張克帆最終勝出,與馬國賢、張洛君、湯俊霈、王海輪和韓志傑組成了「紅孩兒」,成為小虎隊同門師弟,幾乎在組團的第一秒鐘開始就散發出耀眼的偶像星光。
當初在電視臺門口等小虎隊的歌迷,轉而也成了紅孩兒的粉絲,而他們並不知道,就在那一天,張克帆悄悄擠過了他們的身邊,走上了青春偶像之路。
從1990年到1992年,紅孩兒一共出了五張專輯,銷量過百萬,不單紅透臺灣島內,還上了大陸中央電視臺,數以億計的觀眾欣賞了他們演唱的《亮出我的年輕護照》以及動感舞蹈和驚險後空翻,令他們的人氣和三位「小虎」師兄相比也不遑多讓。
但那個年代的偶像,其實並不那麼好當,人前固然光鮮亮麗,但背後的不易卻又能道與誰人知。
「我們要為公司打掃衛生」、「我們要為公司的車洗車」、「我們每個人拎著自己的鞋子去後臺弄乾淨然後穿上去臺上去做偶像」、「沒有人給我們做妝發都是自己給自己吹髮型然後上臺去做偶像」……
張克帆說了一連串令他記憶深刻的偶像不堪的幕後真相。更有甚者,偶像甚至是隨時被罵被訓誡的。比如那雙上臺穿的小白鞋,只要有一點點髒他們都要主動想辦法弄乾淨,要是等到被公司的老師發現誰的鞋髒了沒處理,那一切就已經來不及,訓誡和打罵直接降臨在這群萬眾愛戴的偶像身上。
「我那時家境比較好,一氣之下跑去買了雙新的,心想這總好了吧?」張克帆回憶道,「但這下我被罵得更慘了,因為他們覺得我是在挑戰他們的權威。」
可能唯一能讓偶像張克帆心理平衡的是,三位大紅大紫的「小虎」師兄也和他們六個「二軍」相同待遇,打掃、洗車、洗鞋、清洗「打歌服」、自己妝發……只要有一樣做得不及時不到位,也是隨時被訓誡被打罵,概無例外。
其實這一點早就是行業內公開的秘密,據一手發掘和培養小虎隊成名的「金牌經紀人」宋文善先生早年接受採訪時說,自從他開始帶這三個「小虎」,採用的管教手段就非常嚴厲,如果三隻「小虎」發生遲到或者沒整理內務之類的事,他會打他們,踢他們,「蘇有朋就被我踢過。」——很難想像儒雅纖瘦的「宋哥」踢打人的樣子。
一起吃過打罵的苦,大約是讓小虎隊和紅孩兒這兩個如此相似的男孩偶像組合非但沒有競爭不和反而特別親近團結的原因。舞臺是擺在明面上的,數億雙眼睛都看得到紅孩兒為小虎隊的《逍遙遊》伴舞,而歌迷敏銳的耳朵也能分辨出紅孩兒的歌裡有蘇有朋在跨刀唱和聲。
外人無法看到的私底下,張克帆和蘇有朋最親密,走得最近,因為年輕相仿,聽的看的玩的都差不多。「蘇有朋經常會來我家玩,我也經常去他家。」張克帆說。
而紅孩兒和小虎隊最大的不同,可能在於唱功。小虎隊三個人嗓音各有特色,也都頗會唱歌,合唱獨唱都拿得出手。反觀紅孩兒六個,從一開始成團就側重舞蹈,青春活力自然不缺,但真正可以認證為「會唱歌」的,張克帆最後發現,似乎只有他一個人。
紅孩兒的專輯製作人李子恆老師是華語樂壇著名的詞曲創作和音樂製作大師,以前操刀的都是類似蘇芮、姜育恆、殷正洋、張雨生這樣唱將的唱片,自然第一耳就聽出紅孩兒六個人裡最會唱的那個。
為了應對偶像團體唱片製作的高速度,李子恆在錄音室充分利用了張克帆的唱功,「比如晚上七點開始全團進錄音棚錄音。」張克帆回憶當年,「唱兩遍李老師就讓其他五個人走了,我被他留下來錄獨唱錄到十二點,然後他開始寫和聲,他寫完我再錄和聲,一直錄到早上五點。」
所以紅孩兒專輯裡的歌,六人合唱的並不多,往往一半以上都是張克帆的獨唱。一個原本六個人齊平的團體,漸漸地凸顯出了一個「主唱」。
「主唱」這個名銜一旦掛在張克帆身上,人們自然就默認他是六個人的領頭。有意無意地,攝影機給了張克帆更多的鏡頭,舞臺給了他更多的追光。不管張克帆自己是否真的欲戴其冠,他身上漸漸承擔了更多做偶像的重量,他人生中的第一段偶像路也由此變得無比寬廣,無數歌迷粉絲在兩旁隨時隨地尖叫鼓掌。
我問張克帆:「紅孩兒的這一段,是你個人演藝生涯中的巔峰嗎?」
張克帆斬釘截鐵地回答:「不是。」
02從男孩到男人
「當年迷那些偶像組合的時候,我的直覺裡,將來在音樂上最有發展的,一定是張克帆。當1995年我聽到他單飛唱《用盡一生的愛》的時候,我知道我的直覺對了。」——歌迷老馬
1992年,成立僅三年的紅孩兒,因為成員陸續開始服兵役而事實解散。對於六位成員來說,這是他們短暫偶像生涯的的終點,但唯獨對張克帆而言,這是他轉型成為音樂人的開始。
進了軍營,曾經瘋魔萬千少女的偶像張克帆發現自己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因為在部隊裡,幾乎清一色是男性。和張克帆同期入伍的,還有兩位歌手——任賢齊、黃品源。
每天晚上,三位歌手都要為一千多位同袍開「演唱會」。黃品源只要一唱他的首本名曲《你怎麼捨得我難過》,臺下那些遭遇了「兵變」(由於入伍而遭遇情變)的阿兵哥們個個都哭得稀裡譁啦。接著張克帆上去唱紅孩兒的《搖擺女郎》和《初戀》,空罐頭和倒彩聲就一起扔上臺來。「我必須改變歌路,要去唱一些能讓男性動容的歌。」
此時的張克帆才真的有機會坐下來回想自己的音樂來時路。能成為紅孩兒事實上的主唱並不是無根之木,張克帆從小學一、二年級開始就是一個愛唱歌的孩子。當時臺灣風靡港劇,而張克帆媽媽本是廣東人,會講廣東話的優勢讓他在學校裡把《楊門女將》《決戰玄武門》《楚留香》《小李飛刀》等等熱播港劇的主題曲驕傲地唱個遍。
初中開始,張克帆又迷上歐美流行歌曲,每周Billboard排行榜前20名名次他都能背下來,著名的賑災歌曲《We are the World》剛播出不久,他便能隨口就唱且不差一字。高中時,張克帆又迷上日本音樂,喜歡久保田利伸和德永英明,少年隊和SMAP則成為他自己開始偶像道路的參照。
吸收了那麼多音樂養分,找兩首阿兵哥愛聽的歌並不是難事,於是張克帆在每晚的「軍營演唱會」上改唱成熟男性流行歌曲,比如張學友的《只想一生跟你走》和張宇的《用心良苦》,果然大受歡迎。
兩年兵役,部隊的大禮堂成了另一個流行歌壇,而且比外面那個真的歌壇更自由、更實驗,張克帆就在那裡面開始了自己的音樂方向改造,聽眾群也迅速改變,所以2020年的張克帆會對我說:「直到今天,我的歌迷十個裡有七個是男生」,而我雖然有點半信半疑,但又覺得他一定講的是實話。
退伍前一個月,張克帆將一盤自己在軍營裡錄製的歌的樣帶寄回原來的唱片公司,老闆聽了大吃一驚:「這真的是張克帆嗎?」是的,張克帆在部隊裡完成了青春發育期的變聲,從男孩變成了男人,同時完成了音樂進化,從「偶像派」變成了「實力派」。憑著這盤樣帶,張克帆一退伍便被老東家重新籤下,成了獨立發展的音樂人。
出個人專輯跑校園籤唱,張克帆如今和蔡琴、許景淳、辛曉琪、周華健、遊鴻明、周傳雄這樣的唱將級人馬同臺;去馬來西亞新加坡商演,他和鄭怡、潘越雲和林慧萍唱同一個拼盤;做唱片宣傳,搭檔的是同期出片的張惠妹和林曉培;一首《用盡一生的愛》更是唱到街知巷聞…… 不要怪聽眾善變,但事實就是偶像的紅孩兒已經沒有人再提,張克帆的實力成了歌壇聚焦點。
從1994年到2000年,張克帆的六張個人專輯,每張銷量都超過30萬:「我的個人專輯,給公司賺了一個億。」張克帆把「一個億」三個字說得特別響,當然,真實的銷售數字是他的底氣。3
03向《康熙來了》掏真心的諧星
「張克帆上過那麼多次《康熙來了》,給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竟然在那樣一個節目裡一本正經地介紹音樂版權公司的運作。」——自由撰稿人MM
然而,「一個億」卻沒有擋住張克帆對創作製作以及幕後工作越來越大的嚮往。
其實2000年的個人專輯《寬頻情歌》裡已經收錄了三首歌張克帆自己創作的作品,但他不滿足,覺得自己在音樂上的「切入角度」太少,想要「多學多做」——二十五歲的張克帆決意向著學習編曲、錄音和製作出發。
為了學編曲,張克帆師從飛兒樂隊的陳建寧,用功到什麼程度?為了能隨時學習,他搬去和飛兒的吉他手阿沁合住;為了學創作和製作,他蹲點周杰倫的「創作鐵三角」團隊,「旁聽」周杰倫的曲、方文山的詞和林邁可的編曲怎麼達到三位一體;為了學音樂,他想也沒想就推掉了電視劇《還珠格格》的演出機會…… 雖然放棄了很多臺前露面的機會,但一個「全能音樂人」的形象也在張克帆身上漸漸立體了起來。
不過,一旦開始醉心幕後工作,副作用如影隨形而來:左手顧著電腦和樂器,右手便下意識地往嘴裡塞吃的:蛋糕、甜甜圈、薯片、牛肉麵…… 不出兩年張克帆就把自己餵成了一個95公斤的大胖子。這樣的體重完全沒法再在臺前做歌手,再加上此時的流行樂壇突變,行業慘澹,張克帆的下一張個人專輯明擺著是沒有希望了。
張克帆對此倒也釋然,不做歌手了,那索性就往音樂行業的最深處去。他加入EMI百代音樂版權管理公司(EMI Music Publishing,後於2012年被索尼收購,合併入旗下的音樂版權管理公司Sony/ATV),做音樂版權授權——這大概是整個流行文化產業裡和「明星」「偶像」距離最遙遠的工作了。
在這份工作裡,張克帆經手的都是歐美巨星音樂人的作品。「臺灣廣告要用歐美經典名曲做廣告歌,Elton John發來的授權傳真永遠都是Yes,Sting永遠都說No。」張克帆一個個回憶大牌們的脾氣,「我呢,倒是因此收集齊了他們的親筆籤名,雖然是傳真的……」
張克帆以為自己可以一直這樣做幕後下去,但上天肯定不會埋沒任何一個有趣的靈魂。張克帆是註定要再次走到臺前,只不過這次他走上了諧星的道路,而這條路的起始,足夠偶然,也足夠戲劇化。
2005年年底有一則藝能界的突發社會新聞轟動整個臺灣:著名音樂人包小柏因為在華視《快樂星期天·藝能歌喉戰》裡以評審身份「毒舌」評論「大哥級」前輩餘天的兒子餘祥銓而遭神秘黑衣人毆打——張克帆復出參加的綜藝首秀,正正好好就是那同一集節目。
當期節目,張克帆現場演唱首本名曲《用盡一生的愛》卻唱破音,眼看就要和餘祥銓一樣命運被包氏兄弟毒舌時,張克帆急中生智說他有加分題,然後一秒改換創作音樂人的姿態,以自彈自唱外加95公斤體重後手翻一個的精彩表演獲得了評審的一致通過。這一段分時收視率達到4的節目,直接為張克帆打開了之後十二年名聞天下的「諧星」綜藝生涯。
「可是作為一個歌手,一個音樂人,你真的就心甘情願被『康熙』調侃108次胖嗎?」我問張克帆。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到:「《康熙來了》是我最能真情流露的節目。」張克帆轉身投入巔峰時期的臺灣綜藝圈,卻發現幾乎所有的節目都在做效果,杜撰很多子虛烏有的事,都在傷害他的身心,唯獨《康熙來了》只要最真的他。
當時「康熙」的製作人B2,玩band出身,最愛聽張克帆的藝術人生;自己被所有人尊稱「康永哥」的蔡康永,卻叫了張克帆108集的「克帆兄」;嘴下沒有饒過任何一個嘉賓的小S,雖然把張克帆的胖時刻掛在嘴邊,私底下卻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包括他和歡歡之間的真實關係。
話題自然落在了「康熙」史上最經典的那集——幾乎哭瞎了千萬雙粉絲眼睛的《無緣情侶再續前緣》。
已經結婚了的張克帆想了想,只是簡單地說:「《兩個世界》那首歌,早年就寫好了,我真的沒想到那一天可以在『康熙』上完整唱給歡歡聽。我也沒想到,臨時被cue上去唱,那麼多年前寫的歌,我沒有忘記一句歌詞,也沒有彈錯一個和弦。」
十二年的通告藝人生涯,是音樂人張克帆這輩子賺錢最多的時候,一個通告報酬1萬5千塊,一個月最少上40個,「每天睜開眼就有兩個通告」。可是,在公眾視野中被無休無止地拿體重說事來換錢,對於張克帆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我自知是個不好笑的人。」張克帆說,「我怕失去了那個『體重』,就再也接不到通告了……」
對我來說,張克帆這句話的催淚程度,可比他和歡歡上的那集「康熙」厲害多了。
04三十年後,還是偶像
「這次復出演唱會上,他們說的比唱的多,但我還是很滿足。」——歌迷阿珊。
2019年,張克帆再次踏上音樂路程,回來歌壇唱他的歌。
有公司願意投錢讓他發個人專輯,但他思來想去,最後的決定是:先把三十年前的老隊友馬國賢、張洛君、湯俊霈、王海輪和韓志傑一個個找回來,重組紅孩兒。
重組後的紅孩兒(左起:湯俊霈、張克帆、王海倫、韓志傑、馬國賢、張洛君,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看得出來,張克帆依然念舊。又或者說,他似乎是有種對「偶像」的執念,當然他心底也很清楚這個執念是和現實矛盾的。「我自己都不知道這個決定對不對。」48歲的張克帆訴說著自己的猶豫,「畢竟大家都是快50歲的人,又要回來唱歌跳舞,我怕馬國賢會不會在舞臺上倒下去?湯俊霈會不會心肌梗塞?我自己會不會心臟病發?」
但一切還是開始做了,對張克帆來說,所有的驅動力只是「因為今年不做,明年就真的完完全全不可能做了。」然後六個中年人從頭拾起三十年前的一切,減肥、練舞、練唱,出了一首單曲《Shout Out to the World》,在臺北和上海各開了一場演唱會,連續跑了幾十個宣傳通告。
反響還是不錯的,演唱會臺北站剛開票幾分鐘便售罄,上海站更是吸引了眾多三十年前的歌迷從全國甚至全世界各地趕回來捧場,當然也有從「康熙」開始才熟悉他和他隊友的人來親身體驗,微博上有網友這樣寫道:「我倒要看看張克帆唱歌到底怎麼樣」。
兩場演唱會期間,重組的紅孩兒也跑了很多宣傳,六個中年人重新過起了偶像男團的日子。另外,我在採訪的間隙,也隱約聽到張克帆的團隊透露他正在收歌和企劃,準備在2020年推出個人專輯。
在偶像必青春的思維定勢下,我還是不太能調適這種年齡上的落差,因此我問張克帆:「當你這次以近五十歲的年齡、不復當年青春的形象回來歌壇,你準備把自己定位成音樂人,還是偶像?」
我得到的回答是:偶像。
可能是因為大多數人都有像我這樣的疑惑,張克帆不用我的追問就自己道出了原因:「關於偶像,我的榜樣,是張國榮。」
張國榮是張克帆1989年出道時第一個親眼看到的巨星級藝人。那天,是紅孩兒出道上的第一個節目,在電視臺的走廊裡,張克帆看到張國榮從一進門開始就對所有人鞠躬問好,包括警衛、導播甚至掃地的阿姨,他都彎腰鞠躬。
「當時帶我們的是小燕姐(張小燕)。」張克帆打開三十年塵封往事,「她對我們說:『你們看,這就是偶像。你們成為偶像以後,要比他鞠躬鞠得更低。』」——整整三十年,他始終記得這句話。
我關掉了採訪機和電腦,因為面前的張克帆,已經把他這三十年來從偶像開始,經由諧星,再做回偶像的緣由動機和心路歷程表述地明明白白。採訪完成了,接下去要做的,便是期待偶像的下一張個人專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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