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平臺聊騷,這個平臺聊鏢。
下 面 會 有 一 條 分 割 線
打鏢的人都是神經病
寫下這個標題的時候,我內心其實小糾結了一下,「神經病」這個詞,準確地來說是指的是神經出了問題,大概就是類似這樣的東西壞掉了↓↓↓
但在這裡我要表達的是「腦袋秀逗了」的意思,大概就是這樣↓↓↓
可是不管是公眾普遍的說法還是輸入法,「神經病」這個詞的使用率都更高也更方便,那就姑且這麼用吧。
「打鏢的人都是神經病。」這句話還有下半句——「十年的神經病說的話,五年的神經病未必能聽懂。」
說白了,中毒不深的人體會不了那種境界。
畢竟白天不懂夜的黑。
這句話作標題可能與下文內容不符,但這是我很喜歡的一句話。如果有不同意見,不要和我講道理,具體原因,請參照本文標題。
這句話是老郭對我說的,但是誰給老郭說的,他本來是告訴過我的,可是我不記得了,畢竟我也打鏢,我也神經病……如果誰要來申明這句話的版權,歡迎私聊~
猶記得,那是在一個冬天,正如北方常見的冬季那樣,冰冷且乾燥,世界被圍困在一片灰濛中,陰沉單調。偶有陽光,也並非書上說的那種冬日暖陽,那光線直刺人雙眼,迷離虛幻中,讓人急欲逃離。
就是在那樣的一個天氣裡,我突然想到了遠處的朋友老郭,便作了決定去找他……
好了好了,換畫風。
那天實在是悶得發慌,大冷的天兒,開窗吃霧霾,關窗打瞌睡,敲了一星期的鍵盤,熬到了周五,傍晚時分,覺得一切條件都適於打鏢,就在群裡吆喝約鏢。
同城的人都沒工夫搭理我,倒是遠在一百多公裡外的洛陽的老郭說:「來吧。」
於是我就去了。
原計劃十點鐘到洛陽,但車次的問題,下車後已是近十一點,老郭接到我,陪我簡單吃碗麵,然後掂倆菜,揣瓶酒回家。
兩個菜,一瓶酒,煨在他家那個特別舒適的燒蜂窩煤的爐子邊兒,我倆聊了一個晚上。
記得早些年,我們一群飛鏢圈兒裡小字輩的小哥幾個湊在一起聊鏢,我為了讓自己顯得牛逼些,狐假虎威約了老郭這個大咖鎮場,那時老郭聽著我們侃,獨個兒坐那兒呲溜一口酒,吧嗒一口菜,期間不時微笑搖頭,頗有點兒白髮漁樵江渚上的風韻,等我們幾個侃夠了,請老郭來點評,老郭這才悠悠然放下筷子,翹起二郎腿兒,不慌不忙點上一根煙,嘶嘶抽一口,吐出個煙圈兒,淡淡說道:「鏢這個東西,三天三夜聊不完。所以,不說。」
但那個冬夜,老郭敞開了話匣子。整整一晚上,我倆連鏢都沒摸出來,就那麼在靶子邊兒,火爐旁,一口一口地喝酒,一壺一壺地喝茶,一句一句地聊著飛鏢。
不屑於和一群小字輩鏢手聊鏢的老郭自然不會幹出在醉眼迷離中拿筷子代替飛鏢講解握鏢手勢之類低級別的事兒,更不會說出「想當年,我參加什麼什麼比賽,碰見了誰誰誰,結果我如何如何爆冷」之類丟人的話。
老郭畢竟是老郭,好清純好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豔的鏢手一點都不一樣。
正所謂走得路遠了,就忘了為什麼出發。一個鏢手,像我,打了很多年鏢,早就忘了飛鏢的本質。
而那天晚上,老郭當頭棒喝,說我想得太多,其實飛鏢就是一種遊戲。
這不是廢話麼?
飛鏢肯定是一種遊戲啊!
不然呢?一種食物?咬得動麼?一種動物?能下崽兒麼?還是一種交通工具?能騎著飛麼?
飛鏢當然是一種遊戲!
就是一種遊戲而已嘛!
嗯…… 嗯?等等!等等等等!我好想想到了點兒啥。噓!別說話!讓我琢磨一下……
突然之間我好像想到了點兒什麼東西,而這想法瞻之在前,乎焉在後,閃閃爍爍捕捉不到,但是不能放棄,因為我知道這很重要。
一種遊戲,這就是飛鏢的本質麼?或許是吧。那從本質上如何把握呢?把握了飛鏢的本質,是不是就又能進入到新的境界了?
對,就是這個思路!按照這個思路走下去,整個人的靈魂都能得到升華!
從小到大,我玩兒過很多遊戲,小時候捉迷藏,後來偷偷去網吧打CS,再後來玩兒網絡RPG,後來逼格高了,圍棋象棋西洋棋都曾淺嘗輒止,還琢磨過幾天日本將棋。這些都是遊戲。
老早之前我就認識到足球籃球什麼的也都是遊戲,即便上了奧運會,即便出了一大堆圈錢圈粉圈一切的球星,也畢竟只是遊戲。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我能清醒地認識到這些東西的遊戲本質。但當局者迷,打了這些年鏢,我才剛剛認識到,其實飛鏢也是遊戲。
飛鏢的本質是遊戲,那遊戲的本質又是什麼?小時候打CS,別人一把狙就堵得我們一群人不敢露頭,為啥,實力差太多。後來水平高了,就開始我拿狙堵別人了。
所以說,打CS要贏,是需要實力的。
但我不會忘了我是怎麼提高CS實力的。暑假在家設置10個電腦對手,設定電腦只能使用匕首,然後我站在高塔上狙擊他們。後來允許電腦用手槍,再允許用長槍……
這是經過艱苦的訓練才能獲得的成就好麼?
籃球足球體操田徑,哪個不需要練?練少了還不行,那得玩兒命練。
遊戲要贏,就得練!
我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迫不及待地告訴老郭。
老郭正端著杯子喝茶,聽到我得出這麼一個結論,放下杯子,咂咂嘴,那神情像喝了一口燒酒。但他終於還是咕咚一聲吞下嘴裡的茶水,擺擺手。
「不對。」
一瞬間我愣了,只看到他骨節粗大的手在我面前擺動,腦袋一片空白。
「遊戲是一種讓人感到快樂的東西。通過遊戲獲得成就感和滿足感,讓人快樂。飛鏢就是這麼一種能讓人感到快樂的東西。」老郭開始向我解釋。
「所以首先,打鏢必須要是快樂的事兒。如果打鏢讓人覺得痛苦,那就不要打了。即便是三鏢過三鏢結這樣的練習,練習的過程雖然枯燥,但練習完成之後的滿足感依然是快樂的。」
「所有的遊戲都是這樣。而且以咱們國家現在飛鏢的發展情況來看,更是這樣——一項社會體育,沒多少獎金,沒那麼多外在誘惑,要是不快樂,那為啥還要打?」
醍!醐!灌!頂!
好多年了,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原先射箭的時候,偶爾會和弓友扔幾鏢飛鏢,單進單出301,輸了的人是要罰伏地挺身的。那時我總是輸,就總是做伏地挺身,越做伏地挺身胳膊越軟就越是打不贏。為了扭轉這種局面,我開始有意識地練習飛鏢,幸而得到老李等人的指點。
所以開始的時候,對飛鏢的練習讓我贏過了那些弓友,看著他們趴在地上做伏地挺身,我很快樂。
隨後,飛鏢給了我更大的快樂,讓我享受到了付出並收穫的踏實感,讓我有了勝利的滿足感,讓我有了一群好朋友,讓我在糟糕的生活之餘有了一點值得驕傲的東西。
那時真的很快樂。打出一個180恨不得普天同慶,偶爾打敗一個高手就三天睡不著覺。即便打成一坨狗屎,無所謂,我還是能因為偶爾出現的高分或高拆而興奮一整天。哪怕是什麼都沒有,只要是沉浸在飛鏢中我就覺得幸福快樂。
後來,打鏢的目的就變得越來越簡單了,我只想打好,只想出高分,只想高拆,只想贏,漸漸地,180無法帶來刺激感了,15鏢也沒有了滿足感,於是就越來越不能容忍45、41、26這樣的分數了。
很久都沒有體會過打鏢的快樂了,取而代之,只剩下MISS、MISS、MISS的失落。
因此打鏢對我來說變成了一件痛苦的事兒。在這樣的心態下,繼續在痛苦中堅持打鏢,目的就變成了希望通過痛苦的練習讓自己打好,繼而擺脫這種痛苦的狀態。
聽起來很有道理,但這樣的想法存在邏輯錯誤。既然練習本身是痛苦的,那麼通過這樣痛苦的練習又如何能擺脫痛苦呢?
在我進入這樣的歧途的時候,老郭提醒我打鏢要快樂。我呆坐在火爐邊,半天說不出話來。
那天晚上我們還聊了很多,但絕大部分內容在半年後的現在我都已經忘卻了,能記住的,只有寒冬裡那個舒服的火爐和溫暖的圈椅,甚至還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煤火氣,還有老郭晃著骨節粗大的手掌在強調——
「打鏢一定要快樂!」
往下翻,你會看到一個由很多方塊組成的大方塊,按著它別動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