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第一部《X戰警》誕生。2019年,《金剛狼3:殊死一戰》宣告《X戰警》系列電影完美落幕。在這個系列裡飾演金剛狼的休·傑克曼和飾演X教授的派屈克·斯圖爾特,因此榮獲飾演漫威超級英雄時間最長的金氏世界紀錄認證。中國影迷親暱地稱呼傑克曼為「狼叔」。
除了金剛狼,休·傑克曼飾演的其他角色也都是帥氣、陽剛、威猛的形象,比如《致命魔術》裡的魔術師羅伯特·安吉爾,《澳洲亂世情》裡的牛仔德羅弗,《範海辛》裡的吸血鬼獵人範海辛,《悲慘世界》裡的冉·阿讓等等。但是,這次在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壞教育》(另譯《不良教育》)中,休·傑克曼卻一改他的傳統形象,演出了一位表面上兢兢業業、勤奮能幹,背地裡卻貪婪齷齪、中飽私囊的高中校長形象,令人大跌眼鏡。雖然,銀幕上展現的已然不是我們熱愛的狼叔,但卻是他演得最好的角色之一,比金剛狼形象更令人震撼,引人深思。在美國爛番茄網站上,《壞教育》的新鮮度高達93%,爆米花指數84%。
紐約長島的羅斯林高中是全美排名第四的頂尖公立學校。而創造這個奇蹟的則是已經在羅斯林高中奮鬥了十年的弗蘭克·塔索。影片一開頭就告訴了我們這個學校的牛逼:兩位畢業生考進哈佛,兩位考進達特茅斯,三位考進耶魯,7位考進賓大。這可都是美國排名前十的頂尖大學!
因為這樣耀眼的成績,羅斯林高中周圍的房產價格也居高不下,令學校董事、房地產商和房東們閉不攏嘴,一致感謝為此作出貢獻的校長(美國叫學區總監)弗蘭克·塔索和他的助手帕梅拉·格魯金。他們正雄心勃勃,帶領學校向著全美第一的寶座挺進。
但是,這個美夢居然被羅斯林高中的一個叫蕾切爾的高二學生給捅破了。蕾切爾正在為校報《山峰燈塔》撰寫一篇關於學校天橋工程的報導。她鑽進學校檔案室,找到了天橋工程預算材料,發現這個工程居然需要耗資800萬美元,而學校還有教室因為天花板漏水而封閉,沒錢修理。
同時,學校的內部審計員菲爾發現帕梅拉·格魯金管理的帳上短缺了25萬元錢。弗蘭克·塔索要他不要言聲,由他來搞定董事會。面對董事會成員,弗蘭克振振有詞地以學校醜聞將給每個董事會成員帶來名譽和經濟上的損失為由,說服了他們只辭退帕梅拉,到此為止。
在弗蘭克和董事會的軟硬皆施之下,帕梅拉以精神疾病為由辭職。但是事情並沒有就此完結,蕾切爾發現,學校帳目不僅有天橋項目的浪費問題,還有食堂裡根本沒有的披薩烤箱。隨著時間的推移,學校帳目上的疑點越來越多,學校的供應商有的根本不存在,有的居然掛在弗蘭克的同性情人名下。
在事實面前,《山峰燈塔》主編尼克站在了蕾切爾一邊,毅然刊登了報導,將羅斯林高中財務漏洞問題的矛頭直指弗蘭克·塔索。報導引發了《紐約時報》等紐約各大媒體的關注,弗蘭克·塔索終於被捕,被判處有期徒刑四至十二年,帕梅拉·格魯金被判處有期徒刑三至九年。羅斯林高中總共被貪汙1100萬美元,成為美國歷史上最大的學校貪汙案。
可能有人會問,這劇情怎麼這麼熟悉,就像發生在中國似的?確實,在看電影的過程中,我也在嘀咕:升學率、名校錄取率、學校排名、學區房,不都是我們耳熟能詳的字眼嗎?可見,雖然美國的教育制度,美國的高考制度,與我們有很大的差異,但是升學率價值觀卻是大同小異的,名校周圍房價高企也完全一樣,在這樣的市場經濟大背景下,發生羅斯林高中這樣的貪腐醜聞,當然就很正常。
不一樣的是,電影《壞教育》展現這樁貪腐醜聞的手法。影片並沒有像《聚焦》那樣犀利直白地批判弗蘭克·塔索和帕梅拉·格魯金兩個反面人物,而是深刻揭示了這兩個人物的內心世界,尤其是休·傑克曼飾演的弗蘭克·塔索。
影片有幾個耐人尋味的細節:影片開頭,難纏的學生家長卡羅爾·施威茲爾為孩子進實驗班大吵大鬧,被弗蘭克輕易擺平;為了籠絡學生家長,弗蘭克還得為中年婦女們講述狄更斯的《馬丁·瞿述偉》,忍受他們的調情;下班以後,弗蘭克·塔索和帕梅拉·格魯金在辦公室互相背誦教師的資料,以拉近和教師的關係。
這些都說明,羅斯林高中能夠進入全美頂尖高中行列,弗蘭克和帕梅拉是花了功夫,下了精力的。正如弗蘭克後來對學校董事會主席鮑勃·斯賓塞說的,要想賺錢,我早就去華爾街了。從這些細節裡,我們可以看到,弗蘭克經營學校確實是有一套的。
但是,他也非常精明,在學校有了成就後,就把這些成就作為砝碼,來綁架董事會,壓制學生。董事會成員得知帕梅拉的貪汙後要報警,弗蘭克立即用學校和學生的前景、學區的名譽相威脅,逼迫他們同意帕梅拉辭職,息事寧人。得知學生蕾切爾要揭露學校的財務問題時,他告訴蕾切爾,你很聰明,很有潛力,但你很年輕,你不知道你做的這一切,會讓很多人受傷害,就像引爆一顆手榴彈,會殃及池魚。
誰說不是呢?眼面前的受害者就是蕾切爾的頂頭上司、《山峰燈塔》主編、即將畢業的高三學生尼克。弗蘭克正在為他寫大學推薦書。正如弗蘭克對董事會成員說的,出了醜聞後,首先是撥款沒了,然後是老師跳槽,接著是大學拒絕接收學生,錄取率不佳,排名下滑,最後是學區房沒人要了,一切都會消失。所以,董事會成員為了自己和當地的利益,只好把醜聞掩蓋起來。
好在孩子們沒有那麼世故,沒有那麼瞻前顧後,一時衝動真的把手榴彈扔了出去。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弗蘭克·塔索和帕梅拉·格魯金被判刑的同時,羅斯林高中也完蛋了。不要說回到全美前四,即便恢復正常都不是那麼容易的。這正是很多人投鼠忌器,不去深究貪腐的最主要原因。羅斯林高中是這樣,美國是這樣,中國何嘗不是也這樣?
腐敗醜聞之所以不會消失,原因一定是複雜的。如果腐敗者貪得無厭,一無是處,那麼他一定早就被發現,早就被制止,早就被查處。正因為很多腐敗者像弗蘭克·塔索那樣,既有精明能幹之處,又有貪婪齷齪之處,問題才複雜化了。當弗蘭克為羅斯林高中,為長島帶來榮譽時,所有人奉他為神明。但當畫皮被撕開時,所有人包括引進他的學校董事會主席鮑勃·斯賓塞全都棄他而去。
影片最後,在監獄裡的弗蘭克恍惚聽到羅斯林高中禮堂裡的喧譁,想像中,他帶領學校重回巔峰,奪取全美第一桂冠,接受全校學生和家長的歡呼。他的那張悲喜交集的臉龐印在我的腦海裡,久久不能散去。這實在是休·傑克曼演得最好的一部電影,一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