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文學家、思想家、革命家)(1881年9月25日-1936年10月19日),原名周樟壽,後改名周樹人,字豫山,後改豫才,「魯迅」是他1918年發表《狂人日記》時所用的筆名,也是他影響最為廣泛的筆名,浙江紹興人。著名文學家、思想家、革命家,五四新文化運動的重要參與者,中國現代文學的奠基人。毛澤東曾評價:「魯迅的方向,就是中華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願中國青年都擺脫冷氣,只是向上走
文/魯迅
從一封匿名信裡看見一句話,是「數麻石片」(江蘇方言),大約是沒有本領便不必提倡改革,不如去「數石片的好」的意思。因此又記起了本志通信欄內所載四川方言的「洗煤炭」。想來別省方言中,相類的話還多;守著這專勸人自暴自棄的格言的人,也怕並不少。
凡中國人說一句話,做一件事,倘與傳來的積習有若干牴觸,須一個斤鬥便告成功,才有立足的處所;而且被恭維得烙鐵一般熱。否則免不了標新立異的罪名,不許說話;或者竟成了大逆不道,為天地所不容。這一種人,從前本可以夷到九族,連累鄰居;現在卻不過是幾封匿名信罷了。但意志略略薄弱的人便不免因此萎縮,不知不覺的也入了「數麻石片」黨。
所以現在的中國,社會上毫無改革,學術上沒有發明,美術上也沒有創作;至於多人繼續的研究,前僕後繼的探險,那更不必提了。國人的事業,大抵是專謀時式的成功的經營,以及對於一切的冷笑。
魯迅與友人
但冷笑的人,雖然反對改革,卻又未必有保守的能力:即如文字一面,白話固然看不上眼,古文也不甚提得起筆。照他的學說,本該去「數麻石片」了;他卻又不然,只是莫名其妙的冷笑。
中國的人,大抵在如此空氣裡成功,在如此空氣裡萎縮腐敗,以至老死。
我想,人猿同源的學說,大約可以毫無疑義了。但我不懂,何以從前的古猴子,不都努力變人,卻到現在還留著子孫,變把戲給人看。還是那時竟沒有一匹想站起來學說人話呢?還是雖然有了幾匹,卻終被猴子社會攻擊他標新立異,都咬死了;所以終於不能進化呢?
尼採式的超人,雖然太覺渺茫,但就世界觀有人種的事實看來,卻可以確信將來總有尤為高尚、尤近圓滿的人類出現。到那時候,類人猿上面,怕要添出「類猿人」這一個名詞。
所以我時常害怕,願中國青年都擺脫冷氣,只是向上走,不必聽自暴自棄者流的話。能做事的做事,能發聲的發聲。有一分熱,發一分光,就令螢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裡發一點光,不必等候炬火。
此後如竟沒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倘若有了炬火,出了太陽,我們自然心悅誠服的消失。不但毫無不平,而且還要隨喜讚美這炬火或太陽;因為他照了人類,連我都在內。
我又願中國青年都只是向上走,不必理會這冷笑和暗箭。尼採說:「真的,人是一個濁流。應該是海了,能容這濁流使他乾淨。」
「咄,我教你們超人:這便是海,在他這裡,能容下你們的大侮蔑。」(《札拉圖如是說》的《序言》第三節)
縱令不過一窪淺水,也可以學學大海;橫堅都是水,可以相通。幾粒石子,任他們暗地裡擲來;幾滴穢水,任他們從背後潑來就是了。
這還算不到「大侮蔑」——因為大侮蔑也須有膽力。
常常晝夜顛倒的我,每到凌晨都會有一種感覺:自己是這座城市裡唯一還醒著的人,那種心情堪比貓頭鷹倒掛在深夜的森林裡,孤獨地盯著外面的一片漆黑,想著大家都已經各自在床上做夢。那些夢裡拒絕我的參與,而醒著的世界也都沒為我亮著燈。
——《狂人日記》
1918年的5月,魯迅首次以「魯迅」的形象跟這世界見面,並在當時引起一陣狂潮。第一篇白話文小說就這麼誕生了。而在狂人的世界裡,他的孤獨無異於屈原的「眾人皆醉我獨醒,舉世皆濁我獨清」。
五四運動前後,魯迅到《新青年》雜誌工作,成為「五四」新文化運動的主將。1918年到1926年間,魯迅陸續創作出版了小說集《吶喊》、《彷徨》、論文集《墳》、散文詩集《野草》、散文集《朝花夕拾》、雜文集《熱風》、《華蓋集》、《華蓋集續編》等專集。
在我自己,本以為現在是已經並非一個迫切而不能已於言的人,但或者也還未能忘懷於當日自己的寂寞的悲哀罷了,所以有時候仍不免吶喊幾聲,聊以慰藉那在寂寞裡奔馳的猛士,使他不憚於前驅。
——《吶喊》
他們應該有新的生活,為我們所未經生活過的。
——《吶喊》
那時的魯迅有多想振臂吶喊,可惜不能一呼百應,只得棄醫從文,將一腔熱血寄於筆桿。
日子一久,只落得麻痺了翅子,即使放出籠外,早已不能奮飛。現在總算脫出這牢籠了,我從此要在新的開闊的天空中翱翔,趁我還未忘卻了我的翅子的扇動。
——《彷徨》
我要向著新的生路跨進第一步去,我要將真實深深地藏在心的創傷中,默默地前行,用遺忘和說謊做我的前導……
——《彷徨》
曾經,我以為像魯迅這樣的人,大概都是直銳的,然而卻偏偏忘了,能寫出這般尖銳冷峻的文章的先生,往往都有一顆最柔軟的心。
一個人做到只剩了回憶的時候,生涯大概總要算是無聊了吧,但有時竟會連回憶也沒有。
——《朝花夕拾》
1921年12月發表的中篇小說《阿Q正傳》,成為了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的不朽傑作。
凡是愚弱的國民,即使體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壯,也只能做毫無意義的示眾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為不幸的。所以我們的第一要著,是在改變他們的精神。
——《阿Q正傳》
有人說:有些勝利者,願意敵手如虎,如鷹,他才感得勝利的歡喜;假使如羊,如小雞,他便反覺得勝利的無聊。又有些勝利者,當克服一切之後,看見死的死了,降的降了,"臣誠惶誠恐死罪死罪",他於是沒有了敵人,沒有了對手,沒有了朋友,只有自己在上,一個,孤另另,悽涼,寂寞,便反而感到了勝利的悲哀。
——《阿Q正傳》
這是1926年的3月魯迅先生在參加了劉和珍的追悼會之後,親作《記念劉和珍君》一文。追憶這位"始終微笑的和藹"的學生。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記念劉和珍君》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澹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記念劉和珍君》
1926年8月,因支持北京學生愛國運動,為北洋軍閥政府所通緝,南下到廈門大學任中文系主任。1927年1月,到當時的革命中心廣州,在中山大學任教務主任。
我的心分外地寂寞。然而我的心很平安:沒有愛憎,沒有哀樂,也沒有顏色和聲音。
——《希望》
他的心分外寂寞,不知道希望什麼時候來臨,然即便是這樣,魯迅先生還是想: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來源:山財國貿團委
楚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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