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平均海拔2500米到3000多米的巴音布魯克草原。作為國內最大的高山草原,這片天鵝棲息之地,素以「九曲十八彎」而聞名。
一場賭上前途、命運、榮譽、過往的生死對決,正在巴音布魯克上演。對峙的主角,是沈騰所扮演的「過氣車神」與黃景瑜所扮演的「新生代車王」。塵土飛揚,風馳電掣,遲暮英雄燃燒自己生命的那一刻,爆發出炫目光芒。這是韓寒第三部導演作品《飛馳人生》的華彩段落,同時也是讓許多觀眾熱淚盈眶的一段。
完美視聽衝擊力的背後,是近乎「苛刻」的高標準拍攝要求,大量資金與心血付出,花費在了後期製作和專業配置上,進而克服高海拔惡劣條件。劇組輾轉新疆、上海、黑龍江、內蒙等多地取景,大規模實景搭建,租借救援直升機,每個主角配備三到四輛按照世界拉力錦標賽規格改裝的賽車,平均每輛改裝耗資兩三百萬,共計動用二十多輛賽車,七十多臺維修車,大量航拍與實拍鏡頭……
除了「燃」、「熱血」、「夢想」這些少年漫標準元素,《飛馳人生》在類型上更是被歸為一部純粹的「喜劇」,沈騰與韓寒碰撞帶來的化學反應,「笑果」也十分驚人。《飛馳人生》目前豆瓣評分7.2分,上映前一天,預售票房破億,上映首日用時12時31分票房破3億。在「史上最強春節檔」的激烈廝殺中,上映首日取得票房亞軍的成績,一方面說明導演韓寒對工業化大製作的掌控能力,同時也從側面反映出了觀眾對影片品質的認可。
韓寒個人喜劇風格成熟之作:寒式幽默X騰式喜感
不得不承認,幽默感是一種天賦,不著痕跡,笑中有淚,且笑且思是幽默感的最高境界。而韓寒和沈騰是其中的佼佼者。
韓寒2014年的銀幕處女作《後會無期》成為當年度最好笑的電影,2017年的第二部電影《乘風破浪》成為當年春節檔最好笑的黑馬電影,作家出身的韓寒展示出了對劇本、臺詞遊刃有餘的打磨能力,貢獻出無數金句與幽默段子,形成「立下Flag立刻打臉」、現實與臺詞互為強烈反諷等寒式經典喜劇套路。
不同於誇張表情動作製造笑點的傳統喜劇外化風格,更多地是從人物與環境的矛盾衝突出發,製造「觀眾捧腹,而人物一本正經且不自知」的高級內傾冷幽默,是韓寒文字風格的延續。
無論是李榮浩的「我已經把眼睛睜到最大了」,以及「我從小就是優,你讓我怎麼從良?」,還是鄧超說出「一個人走會被綁,三個人一起走就不會了……」話沒說完三個麻袋從天而降一起綁走等橋段,都曾經在上映期間為觀眾們帶來了無數的笑聲。韓寒的名字在許多觀眾眼裡已經成為「優質喜劇保障」。
到了2019年春節檔的《飛馳人生》當中,寒式喜劇風格進一步成熟,在包袱的「埋」和「抖」上都變得更有個人辨識度。例如「2019賺錢的秘訣版預告片」中,大師在泳池中傳授秘訣:「要想發財,首先要……(咕嚕咕嚕,潛入水下),然後再……(咕嚕咕嚕,潛入水下),只要注意這幾點就能發財啦!」沈騰在泳池邊欲哭無淚:「大師,您能不能遊仰泳啊?」
這些生活中的常見場景,以並不浮誇的方式被拍攝出來,卻因特殊時間點人物事件的組合,而被共同催化出了強烈喜劇感,這是韓寒電影最常用的手法之一。類似的幽默橋段還有很多,笑點都出乎意料。相較於《後會無期》和《乘風破浪》,導演在總體表達上更為內斂,正如主角名字「張馳」——一張一弛,文武之道。
而另一位幽默主力擔當者,來自從2003年起開始出演開心麻花舞臺劇、2012年開始登上春晚小品舞臺、接連出演《夏洛特煩惱》《羞羞的鐵拳》《西虹市首富》等「票房10億俱樂部」「票房20億俱樂部」電影的喜劇大咖沈騰。
沈騰在本片中僅僅靠克制的肢體語言、驚詫茫然的表情語言等,傳遞出十足的「騰式喜感」,賽車時的酷炫感與生活中的喜感形成反差,人物魅力有別於過往角色。這種克制而自帶喜感的表演風格與寒式冷幽默形成了強烈的化學反應,成為《飛馳人生》一大看點。
值得一提的是,在詮釋生活前後落差極大的底層人物方面,沈騰也有著豐富的經驗。他的喜劇表演並不是一味的搞笑,而是笑中帶淚,有層次的無奈悲涼。因而在詮釋《飛馳人生》中因遭遇突發變故而從人生頂峰落入谷底的「過氣車神」張馳時,具有強烈衝擊力。
此外,在演員配置上,「紅海小分隊」黃景瑜+尹昉組成車隊,與「夏洛兄弟」沈騰+尹正組成車隊對決,老戲骨趙文瑄的加入、騰格爾的跨界,都增添了影片看點。——在黑色幽默、功夫喜劇、港式無釐頭等固有喜劇類型外,自《飛馳人生》始,有一種喜劇名為韓寒。
熱血依舊,夢想不改:《飛馳人生》的三重「燃」
「一生經過彷徨的掙扎,自信可改變未來,問誰又能做到,今天只有殘留的軀殼,迎接光輝歲月,風雨中抱緊自由……」韓寒對懷舊金曲的運用一向為人稱道,在《飛馳人生》中依舊保持了一貫的高水準。歌以詠志,無論是這首Beyond《光輝歲月》,或是《灌籃高手》主題曲《君が好きだと叫びたい》,都渲染著片中熱血與夢想的核心主題。
而片中運用賽車遊戲中的「幽靈車」設定,以及在原本枯燥的「修車」過程中將動畫與實景結合,運用動漫《聖鬥士星矢》假想呈現主角之間的對立等等充滿想像力的畫面,令觀影變得更為有趣,同時也注入了少年氣、熱血感,影像更風格化。
曾經拿下五屆中國汽車拉力錦標賽年度車手總冠軍的韓寒,首次將自己摯愛的汽車拉力賽呈現在大銀幕上。《飛馳人生》有著一個十分「燃」的故事內核:年近40歲的過氣車神帶著自己6歲的兒子,在沒錢沒車沒隊友甚至沒有駕照的情況下,重返車壇挑戰年輕一代的天才。
第一重「燃」來自令人腎上腺素飆升的賽車本身。速度是人類藉以擺脫地心引力的極致浪漫。熱血與殘酷,同時構成了汽車拉力賽這項競技體育運動的兩極。一邊是速度達到極致時的自由飛翔感,一邊是因不可控的自然條件、意外車況帶來的驚險刺激,因而是只屬於勇敢者的遊戲。
為片中這份「燃」加上更多真實性的是,幾位主演都是賽車狂熱愛好者。沈騰此前就有漂移證,為了拍攝苦練,拿到了場地賽的駕照。尹正加入了摩託車職業車隊,並拿到了韓寒籤發的省級拉力賽B級駕照。韓寒還請來了國內很多頂級拉力賽車手和國內最大的兩個車隊資源保障改裝和拍攝,最終呈現出燃爆大片質感。
第二重「燃」來自年近40歲的主人公張馳對夢想的矢志不移,讓人看到了對抗中年危機的另一種可能性。無論是淪為路邊攤賣炒飯,還是遭受生活百般刁難凌辱,張馳始終熱愛賽車,使得這個乍看上去並不高大的人物擁有了一層英雄色彩。選擇仰望星空還是在泥濘中掙扎,在速食時代已經很少有人選擇前者。40歲依舊少年心性的熱血勵志,在笑聲之餘帶來了更多思考和感動。
第三重「燃」來自戲外的創作者。在影片結束後,銀幕上出現一行字「獻給所熱愛的一切」。大概國內很難再有比韓寒更了解賽車、更能拍好賽車戲、也更了解年輕市場的導演。《飛馳人生》延續了《像少年啦飛馳》的影像生命,並在其中注入了更多友情、親情、夢想的情感共鳴。
而那個曾經說過「我所理解的生活,就是和喜歡的一切在一起」的韓寒,從全力以赴寫書,到不顧一切賽車,再到傾盡所有拍一部和賽車、和夢想有關的喜劇電影,也似乎從來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