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魚/文
1
「你個老不死的，我就出去這麼一會，你又把屎拉褲子裡了！」對面的鄰居買菜回來，一進門便嚷道。
說這個話的是老人的大兒媳，老人今年89歲，有三個兒子，每個兒子在一年的時間裡，分別餵養老人四個月，我對面鄰居剛好輪到夏天那幾個月，所以每到夏天，我總是會聽到鄰居這樣的抱怨。
老人不能走路，只能坐在輪椅上，夏天天熱，也不能吹空調，所以她便敞開門，坐在門口的通風處乘涼。有時我開門出去，她聽見聲音，總是會問我：你去哪呀？
「你個老不死的，人家去哪關你什麼事，一天話多得很。」鄰居說完後，轉過頭對我說道：「你別理她，她這有點問題。」說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笑著說：沒事。
2
老人得了健忘症，今天的事明天就忘了，但是她卻總是記得以前的很多事。
比如她總是說她在床底下藏了兩隻雞，是為了防止有人來偷；說她睡的枕頭裡面有大米，也是為了防止小偷，有的時候還說她明天要結婚了。鄰居說她說的都是60年前的事了，老人唯獨對年輕時候的事記得很清楚。
她說這些一般也沒人理她，她就在那自顧自地說完，然後繼續坐在輪椅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過，有的時候，老人會讓鄰居暴跳。
比如鄰居不過出去半小時買菜，回來老人就大小便失禁了。鄰居門都來不及關，便吼道：「你個老不死的，我走的時候問你上不上廁所，你說不上，我才走半個小時，你就拉褲子裡了。」
「我那會不敢上。」老人說。
鄰居一邊收拾，一邊繼續罵著「老不死的，不敢上，難道還有鬼吃了你不成。」
3
從去年開始，老人便沒來了，媽媽有一次和鄰居聊天，無意中問道：「你家老的呢，今年不過來啦？」
「哎，他們幾兄弟一家出點錢，送養老院去了，那幾個也受不了了，說多花點錢也沒事。」鄰居說完，鬆了一口氣。
老小孩，老小孩，老人老了總是如小孩，任性，做事不按常理出牌，有時還要人把屎把尿。
可惜的是父母能耐心地對孩子做這些，但孩子長大後，卻總是難以以同樣的耐心去對待年邁的父母。
愛的箭頭似乎總是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