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鉤沉｜安慶公安大案紀實：生日何以成了祭日? ---安慶城區2007首起命案偵破紀實

警事變遷 世紀回首

前行中我們咀嚼歷史

轉眼之間，中國的警政建設已經有整整一個世紀了，其間無數血淚汗水幻化成人們難以忘卻的記憶。回首過往，今天，就讓我們用安慶公安歷史長河中那點滴的記憶串起那一個個散亂的歷史碎片，拂去塵埃，帶你走入塵封已久的往事，重溫那一個個重要的歷史時刻，重憶那一個個驚天大案，重讀那一個個烙著時代烙印的「非常名詞」…… 讓我們撫今追昔，一同聆聽——歷史的足音！

開卷導視：

原本邀幾個朋友在自己生日這天到歌廳去好好慶賀一下．不料卻在這天午夜命喪街頭，使生日成了祭日。這是2007年安慶市城區發生的首起命案。安慶警方經過周密偵查，終於揭開了這起逞兇報復案件的真相，幾名兇手在廣州落網後長跪不起，都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悔不當初……

新年命案，令人疑竇叢生

2007年元月19日早晨6時許，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安慶市公安局大現分局北正街派出所值班室的寧靜，當班民警何文龍拿起電話，裡面傳來市第二人民醫院保衛科秦科長急促的聲音：今天凌晨四點左右，有個身受重傷的男青年被送來救治，現在情況危急，生命垂危，在醫院的門口聚集了數十名社會上的小青年。短短數語，讓何文龍感到情況嚴重，他馬上向值班副所長王文健報告，並迅速向醫院趕去，王所長在去醫院的途中，將情況向分局刑警大隊作了通報，大隊值班民警也迅速趕到醫院開展工作。鑑於傷者情況非常危險，刑警大隊向分局值班局長作了匯報，在分局值班的許瀋陽副局長聞訊後感到這極有可能是一起重大傷害案件，立即趕到北正所，指導開展各項偵查工作。當現場勘查和走訪工作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時，早晨八點整，醫院宣布受傷的男青年經搶救無效死亡。大觀分局迅速啟動分局命案偵破機制，各項偵破工作隨即展開。

按照統一部署，分局刑警大隊組織警力，圍繞現場和死者的工作全面展開，一個個零散的矛盾點聚浮了上來：死者名叫李某某，1976年元月19日出生，今天就是他的生日。該李曾於2004年在集賢路上被人砍傷，此案大觀分局已經偵破，會不會是仇家再次尋仇報復?發案的前一天下午，北正街一無名遊戲機室的工作人員抓住了一名叫楊某的人，他在店裡「偷分」，店主叫來自家親戚李某某將他教訓了一頓，還逼他寫下了保證書，和李某某同去的錢勇還打了楊，會不會是楊某咽不下這口怨氣，叫人復仇?元月18日晚8點至11點李某習某邀請一幫男男女女到開發區北部灣歌廳「嗨皮(指玩)」，商量第二天他過生日的事情，同去的有一個女青年是另一個社會青年的女友，會不會是爭風吃醋招致報復?

辦案刑警從現場走訪的情況和對李某某同行的人調查情況分析，兇手在作案時作了充分的準備而且目標十分明確，動機應該是尋仇。究竟是什樣的深仇大恨導致李某某的殺身之禍，紛繁的偵查工作一時陷入僵局。

案發午夜-男子命喪街頭

當天上午10時，時任安慶市公安局副局長吳為坤和刑警支隊支隊長胡金陵在參加完市局黨委中心組擴大會議後來到了北正街派出所，聽取了辦案民警對前期案情的工作報告，幫助分析案情。吳為坤指出此案是今年發生在安慶市城區的第一起命案，各級領導和市民群眾高度關注。按照公安部命案必破的要求，全力以赴偵破此案。為此，大觀分局迅速成立專案組，明確責任人，全力開展偵破工作。會後，專案組進行了工作分工，第一組由時任刑警大隊長的黃春生負責，圍繞現場開展工作，著重是對無名遊戲機機室的老闆和工作人員逐一進行審查，以及對現場周邊人員的走訪；第二組負責圍繞死者開展工作，著重是對李某某的個人情況、家庭情況、社會交往情況開展調查，以及對與李某某同行的所有人員進行偵查；第三組負責圍繞重點有嫌疑的人開展偵查工作，著重是對楊某及其同夥進行偵；第四組負責在刑警支隊等部門的配合下完成現場勘察、屍體檢驗等各項技術工作，儘快形成現場勘察材料。儘管李某某被殺的原因撲朔迷離，但各項偵查和調查工作按照專案組的分工有條不紊的開展起來，各種線索隨著工作的深入一條一條地匯集到專案組。現場走訪中，旁邊一小吃店的老闆和工作人員反映，事發當夜，店裡有名顧客認出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是他一個熟人的兒子，雖然不知道這名嫌疑人的姓名，但提供了嫌疑人的父親是旁邊某所學校老師這一重要情況。在遊戲機室的辦案民警在審查中也獲取線索，晚11點多鐘到店裡來的那四男一女經常在北正街一帶活動，儘管暫時不知他們的姓名住址，但這為偵查工作縮小了範圍。與此同時，圍繞死者和同行人員的調查進展不大。從表面上看，死者近期除上述矛盾之外，類似的情況不少，但為何置於死地的原因依據均不充分。圍繞重點嫌疑人展開的工作雖有進展，但掌握的事實都只能證明這是一夥浪跡於各個地下遊戲機室專以「偷分」為生的小扒手，似乎與殺人案聯繫不大。

專案組本著先易後難的原則，將工作的重點投向對多名遊戲機工作人員的審查上，對整個北正街沿途店家逐個進行走訪。時間到了中午．不少經營夜市的小吃店已經開門了，偵查員們抓緊這一有利時間，並將獲取的各種線索不斷地匯集到專案組，使得整個作案過程和犯罪嫌疑人逃離現場的經過基本清晰。據眾多的目擊者反映，凌晨3點多鐘，受害人吃完夜宵從飯店出來，剛與朋友們分手，準備上計程車回家，從旁邊巷道內衝出了八、九個年青人，手持長矛和砍刀，將受害人李某某團團圍住，有兩三個年青人用長矛向他的頭部和胸部亂刺，李某某倒地後，這夥人便一鬨而散。

峰迴路轉，案情初露端倪

下午兩時許，辦案偵查員們剛在派出所會議室內吃完盒飯，一條線索讓大家精神為之一震，北正街派出所副所長王文健反映：有人在打探案件情況。大家一分析，探聽者必是與案件相關的人!在老城區北正街這條繁華的街道上打死了人，周圍附近的人都知道，連街頭玩耍的小孩都知道，基本上不需要打探案情。經了解，打探的人叫袁良勝，是受樓上趙某某(市某中學老師)所託來打聽的。偵查員立即約趙某某來所，沒想到的是，與趙某某一同來了四名家長，他們都反映他們的兒子昨夜一夜未歸，今天上午10點多鐘一女子打電話說他們的孩子出了事，聯想到北正街發生的案件，家長們不敢怠慢，紛紛打探情況，相約來到派出所。經詢問，他們對自己的孩子是否參加北正街的案件一無所知。

打電話的女孩是誰，她又怎麼知道這些人出了事，找到這個女孩，成了案件的重要一關。皇天不負苦心人，下午5時許，這個叫施某的高個女孩被找到所裡。專案組立即安排二中隊指導員潘欣、一名經驗豐富的女刑警找她談話。高個女孩反映今天上午8點，她下班回到自己的住所，她的男友張某某和另外五個男青年正在她的家中，他們正在激烈地爭論，爭論的話題是逃跑還是自首，到最後，一名叫唐某的人說：「就是進地獄，也不進監獄」。通過高個女孩的描述，這五個人應該是「兇案」案件的嫌疑人，但他們現在何處?又為何要置李某某於死地?這依然是未解之謎。潘欣在與高個女孩交談時，在不經意間，發現她的手機上有一個懷寧的號碼，通話時間是當天上午11點40分。經過耐心詢問，這是她男朋友張某某打給她的最後一個電話，地點是在懷寧縣的高河鎮。高河是安慶的西大門，交通尤其是鐵路交通極為便利，這夥嫌疑人會不會從高河外逃?

澄雲撥霧，真相浮出水面

容不得大家再仔細分析，專案組立即安排警力同鐵路高河站派出所取得聯繫，了解火車班次，通報涉案人情況，請求對方大力協助。火車站派出所反映當天從18點18分至20點10分共有五列車，其中兩列南下廣東，兩列北上北京，一列開往福州。這時時間巳是17點35分，專案組決定除一組繼續審查遊戲機工作人員和李某某的

聯繫人員外，其餘人員立即驅車趕赴高河。時至下班高峰，安慶市集賢路上車如流水，三輛警車閃著警燈，向市北郊集賢關急駛而去。冬天的黃昏，薄霧沉沉，能見度很低，三輛警車沿著206國道快速奔馳，車上人誰也不願涉案人逃出安慶，再危害四方。18點1 8分，第一輛警車趕到了高河鎮，此時，高河刑警中隊的刑警和高河火車站的民警已在等侯，他們已經按照通報的情況對候車室檢查了一遍，見同行來，大家介紹了情況，又重新對候車廳和準備開往廣東的火車進行了徹底的檢查，沒有發現嫌疑人蹤跡。專案組當即決定，兵分兩路：一路在火車站守候，一路圍繞可疑電話開展工作。守候的一路在候車室內外或坐或站，或裝成候車的旅客，注視每一次列車進站出站。直至最後一輛列車離開高河站時，整個候車廳裡除了民警以外，再沒有一個旅客，大家跺跺凍麻的雙腳，搓搓凍麻的雙手，離開車站與圍繞電話開展工作的一路刑警匯合，然後對高河鎮大大小小數十家旅館，逐個檢查一遍，而嫌疑人們卻象蒸發了一樣毫無蹤跡，偵查員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安慶已經是次日凌晨l時了。

至此，「1.19」案件的大致輪廓已清楚，一部分涉案人員的身份已確定，下一步的偵查工作如何開展?許瀋陽副局長又和刑警們一起討論下一步工作打算安排，不知不覺，時間已是1月20日凌晨3點多鐘了。1月20日是周六，上午10時，不少上班族還在睡著懶覺，在分局刑警大隊會議室裡。專案刑警們又在研究下步工作，結合昨天各組的工作情況，許瀋陽副局長對下一步工作進行了部署，一是圍繞已經確定的6名嫌疑人員各人情況、家庭情況、前科劣跡情況展開全面調查，動員他們的父母家屬規勸他們投案自首；二是繼續深入了解其他涉案人員．尤其是要儘快找到元月18日晚在無名遊戲機室出現過的那名女青年。專案組要求不管是哪項工作，都要切記一個任務，那就是查找兇器，因為在現場勘查走訪過程中，沒有一件兇器丟棄在現場或逃跑路線中，兇器肯定被他們藏匿，如果說找到那名女孩對事情的起因能了解個大概，那麼找到兇器對案件訴訟則是至關重要。

各小組按分工開展工作，下午3點潘欣回到隊裡，告訴了隊裡誰也沒想到的事情，昨天下午也是趙某某等一些家長來到派出所打探消息時，還有一名披肩發的女孩也尾隨其後來到所裡，民警們以為她是來派出所辦事的人，誰也未加留意，她轉了一圈就離開了。披肩發女孩出門時遇到了被民警通知來的高個女孩施某，倆人一進一出，雙方未講一句話，高個女孩施某以為披肩發女孩已經被公安機關抓到了，所以在以後的談話中，施某對披肩發女孩的情況一字未提，今天在與潘欣的閒聊中才提起這事。經查，這名披肩發女孩外號叫「東某」，是我市一家中專學校的一名學生，刑警們猜測，她的男友可能是「1．19」案嫌疑人之一，她就是出現在無名遊戲機室的那名女性。經調查，此時她正在教室裡參加期末考試，考試結束後專案組便把這位披肩發女孩請到刑警大隊。經過潘欣一番勸導，這位披肩發女孩終於向偵查員講述了事情經過。

逞兇報復，兇手廣州落網

元月18日晚上11點左右，她和男友許某以及唐某、趙某、王某來到了位於北正街的無名遊戲機室，他們拿了一佰元錢讓工作人員給上分，由於該店下午發生楊某某在店裡偷分得到情況，工作人員見他們與楊某某年齡相仿，以為是一伙人又來找麻煩的，於是說：「我們不做你們的生意。」並將一佰元退還給了他們。一邊要玩，一邊不讓，雙方發生了衝突，於是遊戲機室老闆給自己的親戚李某某打電話，請他出面解決此事，而此時李某某正好在北正街一家酒店等人吃宵夜，接到電話以後，很快趕到遊戲機室，李某某身高力大，唐某等人只好離開遊戲機室。唐某等人走在北正街街頭，寒冷的北風沒有吹滅他們的怒火，唐某說：「我們都是在這個地方長大，今天在自己的地方上被人欺負，這口氣不出，以後怎麼混?」大家七嘴八舌要教訓李某某，於是大家進行了分工，由誰去叫幾個人，由誰去租住處拿兇器，由誰盯住李某某，由誰動手，誰為主誰為副等一系列詳細分工，並藉機支走了外號叫「東某」的披肩發女孩，此時已是元月19 日的凌晨。李某某正在與朋友們在酒店裡吆五喝六的喝酒，而門外不遠的巷道裡，一雙眼睛正死死的盯住他，七八個持長矛、砍刀的青年正在冷風中等待。元月19日凌晨3點30分，血案終於發生了!

專案組根據披肩發女孩的陳述，從他們的租住房內找到了六把長矛、七把砍刀。至此，兩天兩夜的偵查工作，專案組基本查清了案情，繳獲了兇器，案件取得了重大進展，但犯罪嫌疑人還未歸案，工作的壓力一點也沒減輕。22日晚6時，北正街派出所副所長張永暉接到嫌疑人趙某父親打來的電話：稱他的兒子和另外四個人願意向警方自首，現在人在廣州市。專案組立即安排由黃春生大隊長帶領十名偵查員連夜驅車趕往廣州，為穩定他們的情緒，專案組同意趙某的父親一同前往。考慮到路途的安全，李彤非局長向安慶市局黨委副書記、常務副局長陳俠清匯報，請求借用一輛性能良好的旅行車，陳俠清副局長高度重視．迅速從市交警支隊調來一部別克商務車。晚9時，追捕民警出發趕往千裡之外的廣州市。經過一夜的奔波，第二天的上午10時在廣州某中學的門前見到了等待自首的五名嫌疑人，趙某見到自己的父親連忙跪在地上，其餘四人也紛紛跪倒，悔不當初。廣州宜人氣候沒有留住專案組民警的腳步，他們安排好嫌疑人家屬的返程後，帶著五名嫌疑人返回安慶。24日凌晨2點，押著五名犯罪嫌疑人的車輛駛出安慶高速公路收費站，分局局長李彤非、許瀋陽副局長帶領刑警大隊在家的刑警在此迎接。至此「1.19」這起安慶城區2007年首起命案成功宣告偵破！

（作者：蔡紅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