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遊 ——2020年歲末回想

2021-02-12 風聲過耳



「我在人生的地鐵裡睡過了頭,轉眼都到了這一站」

序言

       等我有空了,我想把2020年的歲末回想寫完。

       2020的年末在復(預)習準備迫在眉睫的期末考中度過,某晚在圖書館背思修的時候,我恍惚間有「靈魂出竅」之感,忽地從周邊高壓複習的氣氛中抽離出來,與高中一次物理實驗課上走神的自己重疊,竟略感意外地發覺,自己已經離那段時光很遠了。自此心裡隱隱有一股張力,如同某種既定的神聖儀式般,我感性地覺得歲末回想是一件有意義去做的事情。

        寒假已經開始了一周多,我告訴自己要在農曆新年前完成這件事,只是閒下來碼字的時候,我都遲遲都想不出框架和令人滿意的表達方式,打下幾行又刪去幾句,時針悄無聲息轉了好幾圈,只剩下心生倦意的我盯著屏幕上篇幅不多的文字和不斷閃爍著的光標發呆。

        或許是那段日子已然過去,回憶也早已混雜入其他的情感了吧。我發覺2020年的很多時候我過得並不十分輕鬆美好,然而就像許多回憶一樣,那段時光真實發生過的熟悉感,不論是快樂的還是憂愁的,總讓人每每回想起,內心裡湧動著一種記憶的溫馨。舊夢總被新夢打擾,新的煩惱替代舊的煩惱,過去執著過的事情和在乎過的人變成一個淡淡的影子,構成了如今我生活的底色。

                                 我的兩次高三生活   

        每段時光都會有讓我想要穿越回去的理由,但也有一些原因讓我「想想還是算了吧」。

9月時我說,對於高三的回憶,我記得的多半是怎麼也睡不夠的起床時分,是晚自習後走出教學樓頭頂的點點星辰,是為理綜頭疼卻難有長進的日日夜夜,是向同桌請教題目、課間閒聊beyond和足球的尋常生活,是體育課千年不變地和藍子清打羽毛球……印象很深的一個畫面應該是高考前學校組織的那次拔河比賽,我們直落兩盤進入了半決賽,男生們休息時做出左右手交替、連貫收繩子的動作,我們贏得很輕鬆,久違的笑容在每個人的臉上出現。我們討論戰術,手交叉放,腳頂著腳,齊聲喊口號向後倒,有男同學手磨破了還在堅持著,每贏一局我們都興奮地互相擊掌。儘管後來輸給了一個有幾個「大胖子」的復讀班,那一天的風和陽光都如此溫和明媚,烙印在我腦海。

我想,我從未如此真切地覺得,自己融入了這個集體,用自己舒服而不刻意的方式。

高三生活2.0無疑是這一年最為獨特的經歷。原以為自己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例如可能考得更差,知識遺忘許多等等,也原以為復讀會是loser的第二春,但隨著復讀生活的逐步展開,

我又再一次陷入了「懸浮」之中——急於擺脫現在的狀態,而期望的狀態和方向卻並不明了。

「幾乎沒有人支持我回來,為了證明自己的抉擇是對的,我只能更好」「我的理綜還是不行,可是我不僅經常看不到黑板,也沒有了邵辰的幫助」「備忘錄裡躺著熟悉的作文素材,打開手機是同學們精彩大學生活的動態,過去那一年我所忍受的到底算什麼」「為何時間會顯得如此漫長」……我不知道是在哪一瞬間開始覺得痛苦得想逃。或許是轉變的過程太快,讓我來不及喘息;或許是晚自習下課穿過大半個校園去南門趕公交,錯過末班車的我在安靜的街道上走著,感到難以言狀的孤獨;或許是期待來年能去到自己那時喜歡男生的城市,卻在某晚看到他官宣的消息,內心既意外難過又反覆告訴自己並沒有時間緩衝……

9月28日的清晨,父親和我一同坐上去重慶的高鐵,我的高中時代也就此落下了帷幕,兜兜轉轉,繞路回了我的大學。

                          等我老了,我想定居在廈門

        去過一些城市,卻從未如廈門那般讓我無比懷念。畢業旅行我一個人去了廈門,抵達那天和同學約好晚上一起去曾厝垵。當公交車不經意間拐入環島路時,我站立著看到遠處藍色漸變的大海,從深藍到湛藍再到大海本來的藍,還有道路中間的綠地和亞熱帶植被,奧林匹克的藝術標誌分布其上。藍與綠交錯衝擊著我的視覺感官,那一刻——愛上廈門。在廈門留下了我許多第一次,去鼓浪嶼海底世界看海獅表演,在水族館隧道,白鯊在身旁遊走時腎上腺素飆升;在鐘鼓軌道,纜車升至最高點下降時,雙子塔、廈大、沙灘映入眼帘,海風吹亂了我的頭髮,我多想定格下更多的美麗瞬間;傍晚在白金沙灘的商販那買了雙拖鞋和坐墊坐著看海景,從黃昏到日落,沙灘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遠處的熱氣球忽上忽下,雙子塔的燈光亮了起來;和同學在廈大商業街吃完東西,不巧碰到晚高峰擁堵的路況,腦子一熱沿環島路騎行近兩個小時回會展中心的酒店,海風與夜色、沿途不絕於耳的海浪聲,都讓騎行的快樂如此純粹;離開廈門前一日乘帆船出海,遇到了兩個來自贛州的女孩,她們質樸的笑容我至今還記得,海水隨著帆船的航行和風向偏移與我們的腳丫親吻,在陽光的照耀下海水泛著波瀾和白色的閃光……

一場大雨讓原本炎熱的城市變得溫和明媚,再燥熱的三伏天也難以阻擋陣陣海風帶來的清涼,夜晚搖晃的地鐵上廈門一中下晚自習的學生有的還在看書,或許,有些城市的味道,唯有置身於此、感受每一刻,才會在你的心中緩慢流淌。時間也無法衝淡,這一簇對廈門的愛戀。

                                 與你相遇,好幸運

        生命是時時刻刻不知如何是好,但我們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運。

2020是得到與失去的一年。

所謂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與言者無二三,有時覺得自己的內心受到了衝擊,打開朋友圈,發現大家都如此積極陽光,我那些骯髒抑鬱的想法也只好往下咽。

這一年,我得到了許多:原本抗拒覺得不可能完成的2000m跑慢慢堅持發現也沒有那麼難,參加團輔活動結識了很多帶給我陪伴和溫暖的朋友,當我像是無頭蒼蠅般在大學裡過著壓抑而迷茫的生活時,一些人的出現給予了莫大的鼓勵和支持。但同時,我也失去了一些對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國慶假期從西安返回重慶,在重慶西站候車時,我們因為一件小事意見不同各執一詞,你一氣之下將我的好友刪除,我多想解釋不是我沒有同理心,而是我當時真的很累很不愉快,不知是委屈還是你的確很重要,那天我在重慶西站的候車廳裡忍不住地流淚;原以為我們會如過去那般很親密地聊天,分享彼此的日常,當我收到你的來信時,我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也給你寫了回信,但隨後,我發給你的消息常常如石沉大海,我感受到了一種沉默的疏遠,似乎是默許的規則,不知如何是好卻減少了打擾,然而回想起那些漫漫長夜、萬般難熬的日子裡,即便是凌晨時分你還是會跟我說話,你總能有一種高級的幽默感驅散我內心的陰霾,內心不經升騰起一份久久不散的暖意;還有你,我一度不知該怎樣表達,你曾是這個世界裡我的支點,兩年過去了,你是否還記得,2020年和18歲的第一個小時我們一起度過,而2021年到來之際,倒計時的聲音從樓道裡傳來,隨後有煙花響起,宿舍樓之間傳遞著此起彼伏的新年快樂,我的心中我卻有種說不出的複雜和傷感,感謝你的陪伴和帶給我的成長,唯願你也能好好的。

陳奕迅唱最佳損友,「多想有天彼此都不追究,相邀再次喝酒,待葡萄成熟透」,黃偉文先生和楊千嬅女士多年後在演唱會上相擁解」仇」,我滿心期待著,在走過生活種種岔道口之後,我們還能有「相邀喝酒」的時刻。

        2020.1.1熬了個通宵寫完了19年的歲末回想,那時耳機裡循環播放著石林的《魚米》,聽到「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一句,甚是喜歡,便取少年遊為題。

或是沿襲去年的傳統,我仍有「變化」之感。歲月不居,時節如流,我仍如過去所期許的那樣,如同一條河流般,遇到激流緩灘不斷塑造成型、改變著模樣,會因得到而如孩子般天真、欣喜若狂,亦會因失去而如自己部分死去般悵然。恍惚間醒來我已到了人生的這一站,唯有振奮精神,帶著那些走過的路和遇見的人給予我的品質,好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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