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 者 一言 尚東 聶超 丁蕾
通訊員 韓萱
近日，揚州毛絨玩具產業界發生一件新鮮事：兩家玩具企業買下16件小學生作品版權，並辦理智慧財產權轉讓交易。
今年暑假，維揚實驗小學北區校的70多名學生加入「3D創意動漫創客教育」夏令營，從設計到打版、製作，孩子們自己動手製作原創布偶。五彩狗、笨笨熊……造型、配色天馬行空，充滿孩子的想像力，格外搶眼。
市毛絨玩具行業協會會長、雅倫玩具董事長林若庸表示，這些作品雖不成熟，但孩子們的創意可給設計師以啟發。此外，從小培養孩子創新設計意識，值得鼓勵。
而在此之前的5月份，揚州毛絨玩具主產區——邗江，啟動創意設計大賽，向國內外發出集結號，徵集天下英才，購買創意金點子，推動產業再造。這是邗江連續第二年舉辦大賽。
強化創意設計，提升產業層次，正成為產業共識，揚州毛絨玩具要長出「最強大腦」。
一顆「種子」神奇生長，與它的先天不足
回溯揚州毛絨玩具產業的發展，有個「一粒種子」和「一縷春風」的故事。
改革開放初期，一家上海外貿公司要趕製完成一批毛絨大熊貓訂單，選中了當時的揚州郊區，這裡的農村婦女普遍有一雙巧手，會縫紉做衣，做毛絨玩具自然不在話下。正是這些熟練勞動力，催生了揚州第一家集體所有制玩具企業。
回望眼，令人感到慶幸的是，揚州毛絨玩具產業從誕生之日起，就和國際市場緊緊連在了一起。當這家玩具企業完成了一批批外貿訂單後，也慢慢培養了一批管理人員和技術人才，他們隨後就像蒲公英種子，散去四方，迅猛成長，一批毛絨玩具企業數量呈幾何級數增長，逐漸並肩長成產業「參天大樹」。
「種子」長成大樹，當然離不開外部環境。沐浴著煙花三月的春風，海內外遊客潮湧揚州，看到萌萌的毛絨玩具，紛紛買下留作紀念。在瘦西湖門前，一度出現連片的毛絨玩具銷售點。像「四海無同類」的瓊花一樣，毛絨玩具成為揚州的一張名片。
當然，每年數億隻毛絨玩具走向全球，要依託一個市場大平臺。2006年4月28日，在鑼鼓喧天聲中，五亭龍玩具城盛大開業，18萬平方米、2500餘間鋪面，這是當時全國最大的毛絨玩具專業批發市場。
電商普及後，毛絨玩具也順勢開始網售。以五亭龍玩具城為中心、周邊3公裡半徑範圍，是全省毛絨玩具電商集聚度最高的區域。在五亭龍玩具城及周邊，迅速冒出近兩千家網店，交易量佔淘寶毛絨玩具八成以上。
揚州毛絨玩具規模龐大、聲名遠播。但盛名之下難掩不足：
缺乏自主創意設計，一直沒有擺脫代工模式。
2006年，揚州榮獲「中國毛絨玩具禮品之都」稱號，行業發展處在鼎盛時期，時任玩具行業協會的秘書長王彬憂心忡忡地說：「毛絨玩具一直縮在別人的『袖籠』裡，長期看，發展難以持續。」
王彬所說的「縮在別人的『袖籠』裡」，指的是缺少自主創新設計，多為貼牌加工，靠低成本勞動力，賺的是辛苦加工費。
沒有智慧財產權，自然無市場話語權，揚州玩具企業只能是國外公司的廉價工廠。以雅典奧運吉祥物為例，揚州工廠每生產一隻出口價格僅5-6元，國外公司擁有智慧財產權，轉手賣3歐元左右，當時相當於人民幣30多元，賺走了大部分利潤。
一個個平臺的悄然誕生，與它的無限成長空間
五亭龍玩具城，揚州毛絨玩具的重要地標。前幾年，這裡版權糾紛不斷：僅2015-2016年，就有102件智慧財產權案涉及五亭龍玩具城內商戶。
版權糾紛為什麼不斷？因為侵權成本很低。毛絨玩具從創意設計到成品，可能要耗費數月；但買回去仿製，只要一個晚上。
「做文創需投入，成本相當大。」揚州藍白工藝品公司負責人於潤邦說，「你投入得再多，設計得再好，今天剛剛上市，明天就可能有盜版。」 業內人士稱，更令人憂慮的是，由於維權成本較高，對於假冒行為，更多人放棄了維權。
揚州玩具產業能不能從做產品向做品牌、做標準轉變，是關係到揚州玩具產業能否轉型升級的關鍵。創意被盜版、創新被模仿，創意設計者的積極性就會被挫傷；不創新，產業就沒有活力，這個死結如何解開？
雜草不除，禾苗不壯！去年6月，一家版權工作站在五亭龍玩具城成立。這個被版權糾紛困擾的市場，開始扶正抑偏、固本培元。
「從去年6月到今年3月，商家申報獲批1500份證書。」版權工作站負責人韓嬌爽介紹說，「目前月接申報兩百份，且逐月遞增。」
同時，一個網絡平臺應運而生。去年，來揚創業者李佳潤創辦「玩具創意寶」，提供「一站式」智慧財產權保護。打開「玩具創意寶」，設計方案秒傳終端，全程留痕，留下的電子憑證，具有法律效力。
過去，維權取證難、手續複雜，現在有了版權工作站、智慧財產權保護網絡平臺的幫助，創意設計者維權的速度更快、效率更高。
尊重和維護智慧財產權的生態得到優化的同時，邗江區轟轟烈烈地舉辦首屆創意設計大賽，吸引了眾多國內外設計師的參與。大賽共收到500件作品，高登小雞、 抱抱旺、哈士奇小狗等作品迅速商業轉化成功，其中高登小雞短短數月銷售百萬件，成了網紅爆款。
當揚州的毛絨玩具長出了「最強大腦」，意味著整個行業向創意設計領域挺進。在此基礎上，一個更大平臺漸行漸近：建設一座毛絨玩具特色小鎮。
去年，邗江區以五亭龍玩具城為中心，籌劃建設特色小鎮，規劃面積3平方公裡，近1萬平方米公共服務平臺率先啟動建設。5月18日，一千多平米展示大廳撩開面紗，在一樓展示區，匯集毛絨玩具的品牌、產業規劃展示，此外還有全息影像、智能導視和環幕影視等高大上設備……
特色小鎮的靈魂是創新能力、產品迭代速度。據介紹，目前，中國網庫、北京久毅動漫公司等多家企業已確認加盟，市商檢局檢測中心也將落戶，阿里巴巴、跨境電商、動漫設計等項目正在洽談。
邗江區副區長丁明哲介紹，特色小鎮將疊加產業、文化和旅遊功能，未來將實現從「生產」到「智造」、從「分散」到「集聚」、從「園區」到「景區」轉變，形成更智能的全產業鏈。
記者手記
向創意設計挺進
當前揚州玩具產業仍以勞動密集型為主，面臨著諸多困境：生產企業技術層次低、體量偏小，缺乏創新人才、主題產品不多，生產環節成本不斷攀升、利潤空間受到擠壓……產業轉型升級過程中，必須有政策資金扶持、金融資本流入，但更為重要的是，要讓這一傳統產業長出「最強大腦」，向行業的創意設計高端領域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