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到陽朔
陽朔什麼樣子,像失憶一樣,想不起了。我想知道陽朔的模樣,周末去了興坪。
11月下旬了,興坪像順德一樣,遲遲沒有入秋。有點像夏天,豔陽高照,散髮絲絲熱氣。
從興坪車站出來轉右,就是古街,10分鐘可以逛完。興坪的精彩不在古街,而在灕江邊,在網紅景點:九馬畫山和20元人民幣圖案山。
江邊碼頭人多,竹筏多,大家忙著取景拍照,坐竹筏的人反而三三兩兩。在碼頭就可以側看20元人民幣圖案山。側面看山,山前水面開闊,捕魚的竹筏上,漁夫在整理漁網,鸕鷀在竹筏邊頭休息。有婦女扛著一對鸕鷀,招攬人與鸕鷀合照。20元人民幣圖案山在靈動的人群、輕盈的竹筏襯託下,在灕江的光影裡,顯得青翠、水潤,充滿質感和層次感。
想正面看山,要過對岸。在20元人民幣圖案山觀景臺,有人在招攬照相生意。在觀景臺正面看山,不如側面好看。緣何?11月的灕江,早已過了汛期,觀景臺這邊的江水近乎乾涸,沙灘裸露。20元人民幣圖案山缺少江水烘託,仿佛失去了潤澤和活力,就像我到了枯水期的記憶,遲緩、生硬。
上了年紀,我開始忘記不該忘的、記住不該記的,這種現狀有點悲愴、無奈。我不怕變老,只是還放不下那些並不如煙的往事、昔人……
在興坪,我不坐竹筏,只想撐竹筏。我的記憶還停留在20多年前的魚塘裡:撐竹在水底輕點,竹筏就御波而行,驚跳遊魚。去到水央,來一個魚躍,扎進水裡遊泳,逍遙快活!
一個帶頭大哥說,做人要逍遙,需找一支「竹」,撐住自己。有人撐當然好,可我沒有撐「竹」。後來帶頭大哥大意了,他的「竹」也沒撐住他。撐「竹」也不可靠,我唯有憑著那些固化自尊、雞湯賦能的碎片記憶,在人間兜兜轉轉……
有網友說,去興坪一定要爬老寨山。老寨山有兩三百米高,1100多級石階。老寨山不在高,而在於陡。登山梯級老舊、窄小,狹路相逢要禮讓而過。我超越了一群半路休息的大學生,有點得意。山路越爬越陡,要藉手力。那段幾乎垂直的鐵梯,雙手並用才爬得穩。過了鐵梯,山路稍為平緩。馬不停蹄趕到山頂,花了28分鐘,累得氣喘如牛。山頂有個友好亭,據說是一名叫林克之的日本人修的,他還建了登山小路——功德無量啊!這個事要記在心上。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遠望,全景盡攬,群峰兀立,山環水繞,綿延起伏,氣勢壯美;俯視,灕江拐彎,江河交匯,碧水緩流,婀娜多姿,美不勝收。到興坪不爬老寨山,會留下遺憾的印記。
陽朔什麼樣子?陽朔是興坪的樣子:山毓水,水涵山,山奇水碧,靜謐優美!
從興坪去西街,在車站下車,幾輛摩的過來兜客,一兩公裡的路開價10-12元,價錢偏貴。我出5元,摩的司機不搭。等公交車時,一位50來歲的摩的司機悄悄說,5元我搭你去。從西街出來,又坐他的車去高鐵專線車站,3、4公裡的路,還只收5元——為老實的陽朔人點讚!
我記起在西街住過,從酒店窗戶望,能看見雲霧繚繞的山峰。我坐在小店吃著雪糕,看過西街燈紅酒綠、熙熙攘攘的熱鬧與狂歡。下午的西街,遊客少,很安靜,順道拜謁了徐悲鴻故居。徐悲鴻和興坪也有交集,曾對「興坪夕照」的美景讚不絕口。西街盡頭還是灕江,4點多鐘的斜陽,照著對岸金黃的枯草,十分亮眼。天空湛藍,倒映在江水裡,染得江水也幽藍起來,光影交織,景致驚豔,有些「興坪夕照」的韻味。
陽朔什麼樣子?陽朔是西街的樣子:如悲鴻駿馬,蓄勢待發,隨時歡騰!
在陽朔,一眼可入景。如果能在陽朔生活,會是很愜意的事。我開始留戀起陽朔來。我的家鄉沒有陽朔的山,也沒有陽朔的水,但這絲毫不影響我觸發鄉愁。
鄉愁是什麼?余光中的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一張窄窄的船票」,我的鄉愁呢?我的鄉愁終將是一場將要遺忘的放下,那就是:等我忘記你的模樣,而你忘記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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