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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朋友王詩琳要離開北京了,當得知這個消息時,我很震驚。因為誰離開北京我都能理解,但她要離開北京,感覺我北漂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王詩琳發微信給我,希望在離開北京前和我再聚聚。於是,我們相約在京城一家人氣火爆的串店,當作給她離別前的踐行。
那天下班後,我就急匆匆的趕去赴約,剛進門,就看到坐在角落位置的王詩琳正在動作誇張地向我招手,再配上她那張標準的笑臉,我心裡瞬間有了熟悉的親切感。
對,在北京,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我才會有這種踏實感。
我向她走去,還沒坐下,我就撅著嘴巴忍不住想哭地質問她:「你為什麼要離開北京?為什麼這麼突然?」
王詩琳做出鬼臉對著我笑,像是在安慰我:「哎呀,先吃飯,咱邊吃邊聊,成不?」
我放下包,順勢坐下。緊接著,王詩琳叫服務員上了一打啤酒。
我睜大雙眼問她:「咱們倆喝不了這麼多吧?」
王詩琳堅定地回答我:「在這種時刻怎麼少得了酒呢?相信我,今天肯定能喝完。」
我和王詩琳一邊吃,一邊閒聊著。幾瓶啤酒下肚,我終於難忍心中的不舍和傷感,眼淚「唰」的一下掉下來:「來北京這麼久,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身邊也有不少好朋友因受不了北京的快節奏而相繼離開,我也早就習慣了。但是你說要離開北京,我真的難以接受,你就像是我在北京的一根定海神針。你曾經說過,你沒有回頭路了,要跟北京死磕到底的啊。」說完,我的哭聲越來越大,我一邊擦眼淚,一邊繼續問她:「可是現在,你也要離開北京了,那我怎麼辦?」
王詩琳見我情緒上來,趕緊走到我的跟前一把抱住我,一邊拍了拍我的背,一邊偷偷的抹眼淚:「小雅,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可以一直陪著你的,雖然我也很捨不得,但有的時候就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沒關係的,我們以後還是可以經常在一起的啊,我有空就回北京來看你,你有空也可以來我老家玩啊。」
王詩琳從不輕易掉眼淚,這是我認識她以來,第三次見她哭。
我們兩個大女人抱在一起大哭的樣子簡直就是串吧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在鄰桌異樣的目光下,我們儘量克制著整理好情緒,繼續喝酒暢聊。
在我擦乾臉上的淚花後,王詩琳跟我碰了一下杯子,一口氣喝下滿杯啤酒對我說:「小雅,你知道嗎,以前我從沒想過回老家,哪怕不能在北京紮根,我也就這麼漂下去了,一是因為我覺得我還年輕,我還有時間和機會在北京拼一拼,萬一能拼出個啥來呢?二是,前幾年的時候,我老家的同學基本都已經成家立業了,我都已經在北京耗了這麼多年了,回去還不如他們,所以我不想回。」
趁王詩琳停頓的瞬間,我趕緊順勢想要說服她留下來:「可是,你現在回去,你只會更不如他們啊,你都已經來北京十年了,你回去一切都得重新開始,不是嗎?」
王詩琳無奈地笑了笑:「你說得對,這個問題之前無法解決,如今也無法解決。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就覺得自己很累了,想回家的那種累,我突然就不想再漂泊了。」這時,她又端起酒杯猛喝一口,無奈的笑了笑,繼續說道:「最可笑的是,如今我都30歲了,沒有成家,也沒立業,最主要的是這麼多年下來,我竟然連存款都沒有,可笑吧?」
「我真是驗證了那句話,北漂10年以後,仍然一無所有。」
霎那間,我突然理解了王詩琳的決定,對她的話感同身受,但還是忍不住繼續堅持問她:「那你曾經跟我說的那個夢也要放棄了嗎?」
王詩琳很明顯的遲疑了一下,她幹了端杯在手裡的啤酒,非常堅決地說「不是放棄,是把那個夢藏在心裡,讓自己先去生活。我也知道,像我這種在大城市呆慣的人回到老家後,多少會有點不接人間地氣,但好在這些年早就學會了適應,應該很快就能按著身邊的環境去生活的。但是我很肯定的是,當有一天我還有能力去抓住那個夢的時候,我依然會毫不猶豫的把那個夢找回來的。」
聽完王詩琳的這番話,我不再繼續勸說什麼,我知道她這次選擇離開是經歷過自己的反覆掙扎和無奈之下做的選擇。
作為朋友,我應該支持她的決定,同時衷心的祝福她。
認識王詩林是在7年前,我們在一個朋友的聚會上相識,彼此見的第一眼就有著特別的好感。她說我比同齡人懂事,我覺得她活成了我嚮往的樣子。
相識之後,我們只要一有時間就會相聚在一起。我們一起去逛798創意園,去故宮拍紅牆照片,去三裡屯感受年輕的氛圍,去老北京胡同找個有情調的咖啡廳喝下午茶,或是去國貿商城奢侈的下頓館子………
我們在一起做過太多的事,但我最喜歡的還是蝸居在她的小開間,她親手為我做上一頓美食,打開音樂,喝著小酒,聊天到半夜三更。
我們會聊工作,聊朋友,聊戀情,但更多的是聊當下的焦慮,然後相互打氣,給對方繼續堅持下去的動力。
在我的眼裡,王詩林是一個風風火火的百變姑娘。工作上,她曾因著急出一個方案而加班到整棟大樓就剩她一人;酒局上,她會霸氣的叫囂:東風吹,戰鼓擂,今天喝酒誰怕誰!
在我的眼裡,王詩玲更是一個優秀的獨立女性。
她工作能力很強,總是盡全力去努力對待自己的每一份工作。
她長得算漂亮的那種類型,穿著時尚且有自己的個性,還會堅持每周最少一次的健身;
她性格活潑外向,但又不張揚。她做得一手好菜,總把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在休息時,她還學畫畫、學插畫、學習烘焙、她總會不斷的豐富自己的興趣愛好。
在我眼裡,她活出了我一切嚮往獨立女性的樣子。
可儘管如此,但她北漂的這十年裡,一直都是單身的狀態,從沒依靠過任何一個男人。
按道理來說,她不應該單身這麼多年,可她卻說:「在北京這個地方,要遇到相愛的人真的太難了,或許是自己忙著生存就已經夠費勁了,也或許是自己的緣分還沒到,總之要麼是我看得上的已婚或看不上我,而能看得上我的,我又看不上他。誰讓我這高不成低不就的樣子,活該單身呢!」
雖然她一直沒有等來她的愛情,但好人緣的她在北京卻有一大幫朋友。她會經常組織大家一起去爬山、戶外野餐,還會時常把大家聚集在一起,親自為大家做一頓家常菜。
王詩琳是我們這群北漂朋友的溫暖港灣,她總會像個知心大姐一樣,照顧著我們這一群兄弟姐妹。
王詩琳在我眼裡,一直都是一個特立獨行的存在。在大家眼裡,她一直都是一個樂觀、堅強、有能量的強女人。
可再堅強的背後,依然會有她身為女人脆弱的時候。
我第一次見王詩玲哭是在2014年,那天晚上11點多的時候,我突然接到她給我打來的電話。
我剛接起電話,就聽到電話裡的王詩玲失聲痛哭的聲音,我擔心地問她:「大琳子,你怎麼啦?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詩琳沒有回答我,只是一直不停的哭。
我趕緊又問她:「你在哪裡?我過來找你。」
可那天,不管我怎麼問,她就是不說話,只是哭。大約過了2、3分鐘,王詩玲的哭聲漸漸停了下來,她抽搐著跟我說:「沒事,小雅,不用擔心我,我就是心裡難受想哭,哭完就好了。」
後來,過了很久她才告訴我,那天晚上她被客戶灌了很多酒,等大家都散場之後,她迷迷糊糊的在飯店的洗手間吐了好幾回。等意識稍微恢復一些之後,她獨自走在北京東三環最繁華的街道上,看著高樓大廈和車來車往,她突然就沒有任何理由的大哭起來。
她說,那不是她第一次抱著馬桶吐得膽水都出來了,可能是長期心裡的積壓,那天借著酒勁就爆發了。
第二次見王詩琳哭是在2016年,這次是因為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對方是她工作多年的合作方,叫王炳,已婚男士。在長時間的相處下,王詩琳對王炳逐漸產生感情,可這份感情她不能輕易往前踏出一步。
王詩琳骨子裡是一個很傳統的女生,她不能接受自己與已婚男士有染,更不想自己誤入第三者這條道。
都說阻止一段感情發展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見面、不聯繫、不來往,可王炳偏偏是王詩琳在職公司服務的甲方,因為工作的關係,她做不到這些阻止的辦法,只能自己克制著這份喜歡。
後來,終於在長期的克制下,王詩琳終於受不了了。
最終,她向公司提出了離職。
北京熟悉又陌生,迷人又乏味。
而北漂這個詞,絕不僅僅是兩個字這麼簡單。它飽含著夢想,艱辛與人生的酸甜苦辣。
每個人都在說北漂不容易,但是卻只有北漂才知道北漂的痛。或許,所有北漂人在堅持的這條道路的心聲都是太累了,只是在很多時候,那些特別難過的話,我們都憋住了。
就好像王詩琳一樣,如果她不說,我一直以為她足夠勇敢和堅強。卻不知,她心裡早已經累了。
王詩琳離開北京後,回到了那個叫「家鄉」的四線城市。
她說未來的事情一切都還不好說,雖然社會很殘酷,她經歷了那些風雨也沒有見到彩虹,但是她畢竟努力過,她依然不後悔這北漂的10年。即便接下的路仍然會有很多曲折,她說她也不會放棄,因為人生正是因為北漂的夢才變得美麗而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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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七月的天
編輯 | 林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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