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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年時間,23 部小說,她在別人的故事裡見眾生,她在俗世的生活裡見自己。
5 月中旬,在雙羯影業創始人兼出品人匪我思存接受 ZAKER 專訪的時候,公司孵化的第一個作品《致我們暖暖的小時光》剛剛完播,以豆瓣 8.0 的高分排名 2019 年青春劇榜首。
《小時光》開播的時候,匪我思存在自己的各個微信群裡發紅包求轉發," 這種事情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一個作者可能沒必要做這些,但你是出品人就不一樣了 "。
"《小時光》讓市場看到了我們的審美和趣味在哪裡,它是我們出品的一個標準。"
" 雙羯影業未來的定位仍然在垂直的女性言情方向,IP 儲備有『青春暖萌』、『中二風格』和『輕熟女少女心』 "。
她甚至可以坦率地說:" 真正頂級的內容創作者可能不會考慮市場是什麼樣子,如果你想討好觀眾,觀眾一定不被討好,他們是聰明的,知道自己想看什麼。"
" 匪我思存 " 語出《詩經》,意什麼都不是我想要的。
而當下," 匪我思存 " 更似一個圖騰。
1 核桃樹的新果
匪我思存清晰地記得童年生活的部隊大院,還有大院裡的核桃樹。
孩提時的她常跟著父親去食堂打飯,到處都是和父親穿著一樣制服的軍人,她拉著父親的衣角,四處和熱情的叔叔們打招呼。一不留神,發現手裡依然拉著軍裝的衣角,那個人卻不是父親。
" 那時候太小,會嚇得哭起來 ",父親很快就找到了,她也就安靜了下來。匪我思存全心全意地依賴著父母," 和天下大部分子女一樣,跟父母在一起的時候,可以做純粹的自己 "。
院子裡的核桃樹長出新果的時節很是脆弱,一場風雨過後,便有果實脫枝跌落在路邊的自行車棚頂上,匪我思存和其他孩子們一起把新果撿下來,敲開脆嫩的外殼品嘗季節的味道。
長熟後的核桃卻是堅硬的。
2012 年底,父親病故。匪我思存回憶說," 在父親病重的時候,我就意識到我成了這個家的頂梁柱。我甚至無法和母親討論父親的病情和治療方案,她也是崩潰的狀態。我必須做很多獨立的思考和判斷。"
她說那是促使她成長最快的一件事。
2 匪我思存的自在
匪我思存清晰地記得編輯四喜拋給她的那個終極哲學問題。
08 年,匪我思存正在寫一部風格完全不同的小說,她想通過這部新作和過去的匪我思存告別。
從 2005 年出道開始,隨著作品的增多,越來越多的讀者關注到她。走紅是無數網絡作者可望不可及的事,對匪我思存卻是一種困擾。她發現,讀者對匪我思存是有要求的,但自己達不到。
匪我思存打算註冊新的筆名來發布新作,當時她的編輯四喜就問她:" 你為什麼就覺得這部小說不是匪我思存寫的?你為什麼非要註冊一個新的筆名來發布這部小說?"
匪我思存意識到這是一個終極追問:我是誰?
" 是我自己把自己困住了,我為什麼要因為有兩三個人覺得我應該是那樣,我就真的變成那樣,我得做我自己。"
新作《景年知幾時》面世,仍舊署名匪我思存。
類似的衝突感還存在於匪我思存自我身份的定義中。她說自己更喜歡作者這個身份,而不是作家," 作家這個頭銜有點太重太大了 "。
匪我思存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喜歡寫作者被保護起來的狀態。她仍記得自己第一次接受採訪的情形," 其實並不太願意,我對匪我思存有點抵抗,我一直試圖想要把匪我思存跟我本人的生活剝離開,作者身份的歸作者身份,生活的部分歸自己。"
她提到了錢鍾書婉拒記者採訪的金句:" 假如你吃了個雞蛋,覺得不錯,何必要認識那下蛋的母雞呢?"
匪我思存承認自己用了很長的時間才從這場自我認知的泥潭裡抽身而出," 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對我的作品沒有影響;我的作品是什麼樣子,對我本人也沒有影響。
她開始習慣接受採訪,並像聊天一樣自如。她開始在微博上賣俏:" 吾日三省吾身:在熱搜上嗎?紅了嗎?碼字了嗎?"
阿瑪斯在《自我的真相》一書中說:一旦被自己的世界所界定,你就中了它的圈套。
走出匪我思存圈套的她也變得自在起來。
3 《紅樓夢》的結局
匪我思存清晰記得她年少時讀過的那些 " 名著 ",包括裡面的橋段。
9 歲時她讀完了《紅樓夢》,差不多同一時期,領略了瓊瑤阿姨《幾度夕陽紅》裡的 " 新世界 "。
談匪我思存的作品," 虐 " 是繞不開的主題。" 不是我選擇了這個方向,而是當我構思出一個人物的時候他(她)便有了性格和生命力,是這些決定了命運的走向,作者是無法幹預的。"
不幹預人物命運的匪我思存在寫到劇烈的情感衝突時,會哭七八次,邊寫邊哭," 你自己都不哭,怎麼指望讀者能哭 "。
和她 " 自己怎樣不影響作品,作品怎樣不影響自己 " 的說法看起來是矛盾的,而作者和作品主人公的性格、命運的映照,在文學上始終是一個似是而非的羅生門。
但匪我思存說:" 對寫字的人而言,人生中讀過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就奠定了你在文學上的審美。所以直到現在我仍然覺得故事最好的結局就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
虐或者甜,是匪我思存放下的,卻是匪迷們糾結的。
匪我思存也看金庸,觀感是《天龍八部》見眾生,《鹿鼎記》見自己。但她也承認,這樣的理解來自成年之後的追溯,少時初讀只是覺得好看,好玩。
那個在文字裡情海生波翻雲覆雨的匪我思存可能從來都是自在的。
4 她的 " 大女主 "
匪我思存清晰地記得雙羯影業起步的每個 " 第一天 "。
如果以拿到營業執照算第一天,那天是合伙人沈浛穎把執照的照片發給她,告訴她執照辦下來了。
如果以搬進辦公室算第一天,那天也是合作人沈浛穎把布置停當的公司前臺照片發給她,問她公司 LOGO 的顏色 ok 不 ok。
網文的商業化最初是從 IP 改編開始的,網文改編 IP 的熱潮也直接引發了網文版權價格的高漲。2013 年,一部熱門的網文改編版權漲到 100 萬。
面對當年被買斷的網文 IP 頻繁炒出高價,卻與原著作者無關的困境,早在 2015 年前後,一批擁有大量作品傍身的網文作家脫離寫作平臺,將到期的版權陸續收回,同時成立公司,尋找新出路。
南派三叔、唐家三少和江南,都在那個時候自立門戶,殺進影視產業。
2015 年,匪我思存和相識十年、有著多年圖書合作出版經歷的沈浛穎共同創立了雙羯影業,名字來源於兩人的星座:" 雙子 + 摩羯 ",定位 " 中國言情夢工廠 "。
匪我思存的第一部出版小說《裂錦》就是沈浛穎操刀," 是她發掘了我 "。十年合作建立的信任感讓一個上升雙子的摩羯女和一個正宗雙子女一拍即合。
沒有幾乎所有創業者都經歷過的九九八十一難,在匪我思存看來,一切都很順。
" 這可能跟我做出品人有關吧,大部分事務性的工作都在她那裡過濾掉了。" 匪我思存說,沈浛穎就是一個大女主," 她可能覺得我是需要被保護起來的 "。
對內容做最終把控和審核是匪我思存作為出品人的主要工作。
那個已經和匪我思存達成和解的女人享受著現在的保護,她為自己定了 3 到 5 年的小目標:出 2-3 部自己滿意的作品。
在她眼裡自己最好的年紀還沒有到來,最好的永遠是下一個十年。
也會有焦慮的時候,她會去買一百個遊戲幣,在商場遊戲廳裡全部打掉,然後對自己說:結束了,就是到這裡為止了。她也會跑到商場裡的玻璃 " 迷你 K 歌亭 " 唱幾個小時,《甜蜜蜜》、《刀劍如夢》和《胡廣生》是她能唱的為數不多的幾首歌。
她說,這個季節是武漢吃小龍蝦最好的時候。
對話
ZAKER:為什麼取匪我思存的筆名?
匪我思存:金庸先生在白馬嘯西風裡面有一句話:那些都是很好的,可是我偏偏不喜歡。匪我思存四個字,其實跟那句話是差不多的意思。我那時,年紀小,有點叛逆,想要與眾不同,就用了這個名字。
ZAKER:您一般都會寫言情小說,您覺得普通人的愛情好寫嗎?
匪我思存:普通人的愛情是最難寫的。因為我們身邊所有人包括我們自己都是普通人,我們每天打交道,如果在寫的過程中稍微一不注意,脫離現實,虛構太多,在某些細節上失真,大家就會覺得假。從創作者的角度來講,越是貼近生活的題材,實際上對創作者的能力要求越高。
ZAKER:什麼是好故事?
匪我思存:好故事特別多。從傳統上來講,每個人心裡都有好故事,它沒有標準。某個人覺得某一種長相是美到了極致,但是其他個人可能會覺得另一種長相美到了極致,所以這個並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來判斷。但是好故事肯定是能夠打動一部分人的故事。
ZAKER:您寫作十幾年,堅持的動力是什麼?
匪我思存:真愛。寫小說是一個人單打獨鬥的創作,很累,每個字都是心血,這是一個巨大的消耗,如果不是真愛的話,我不建議任何人為了金錢、名利來做這行,把時間投入到其它行業的話,所獲得的收益肯定比我們這個行業要高。
ZAKER 熱點工作室 文 / 李淑君 視頻 / 李耀華 攝影 / 謝雲璞 宋慶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