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黎碣石山中的西五峰山下的韓文公祠和李大釗革命活動舊址聞名遐邇。革命先驅李大釗不僅在這裡點燃了中國馬克思主義的星火，他的《遊碣石山雜記》也是碣石文化中的瑰寶。在《遊碣石山雜記》中，李大釗對於五峰山韓文公祠的主建人範志完著墨不少。在範志完的家鄉河南商丘市的網站上有「虞城縣人物」範志完一篇，特別提到「昌黎人對範志完十分尊敬」。然而，這位倍受昌黎人尊敬的範志完1643年底竟然被崇禎皇帝斬首了。
範志完究竟給昌黎留下了啥？他又是個啥樣人呢？
明崇禎十二年（1639年）範志完開始作關內道副使，負責燕河路、臺頭路、石門路和山海關這段地區的防務，駐地在山海關。範志完對昌黎的貢獻主要在這一時期，且大都與五峰山及韓文公祠相關，數一數竟有「六個一」，即"一祠、一洞、一歌、一記、一刻、一好"。
一祠即五峰山昌黎韓文公祠。這是昌黎的第二座韓文公祠，第一座為明初所建在昌黎古城。明末，辛巳明崇禎十四年（1641年）春天，駐山海關的道臺級官員範志完到盧龍拜謁孤竹聖地，回程道經昌黎瞻仰了城裡的韓文公祠。次日，在昌黎縣官員陪同下，範志完又到碣石山遊覽了水巖寺和西五峰山的圓通寺。西五峰山，五峰環翠，天成文筆峰。範志完認為昌黎文氣全萃於此，主張宜建韓文公祠，振興本地文脈。
昌黎縣立即響應，項目由知縣蔣三捷親自負責。一番精心謀劃，籌款買地，暮春開工，半年建設，中秋節祠堂即告落成。五峰山韓文公祠「正祠獻殿共六楹，次及齋室、廚房，再次及品牆、碑樓並建之，可謂煥然壯觀。」
266年後，李大釗在《遊碣石山雜記》中記述，「祠內有二配像，復有四牌位：（一）署欽差巡撫山永等處地方贊理軍務都察院右都御史朱，（二）署欽命督師總率關遼兼制昌、薊、通、保、登、津等處軍務兵部尚書範，（三）署欽差分守宣化府兵備道山西布政司參議朱，（四）署知昌黎縣事蔣。心竊疑之，迨摩挲斷碣，知是祠也，乃朱、範等因昌黎二字而建，以五峰名勝，必因人始彰，故借文公為名山生色，而四子之配享，則邑人士所建之生祠也。」
實際上，五峰山不僅是紀念韓愈的韓文公祠，本來也是昌黎為感恩巡撫朱國棟、道臺範志完兩位大人建的活人祠堂。另兩位如何入祠，筆者未查到資料。
一洞即為範公洞。範公洞在韓文公祠外的西側峭壁上，洞深4米多，約10平方米一間屋那麼大，內有一尊範志完石像。洞額鐫「範公洞」，上款：「崇禎辛巳歲月在辛丑望吉」，下款：「永平府同知管縣事金湯蔣三捷立」。
李大釗在《遊碣石山雜記》中記述，「出祠沿西山坡南行，至掛月峰下，有一洞，石門半掩，蒼苔滿地，白雲出入其中，額曰範公洞。有石刻像，是即祠中配享之範志完也。」
一歌即範志完所作《遊水巖歌並序》。這是一篇有關碣石攬勝的詩歌，為昌黎碣石山旅遊開發提供了極好的史據，作於1641年。李大釗在《遊碣石山雜記》中也記之於文中。內容如下：
遊水巖歌並序
範志完
辛巳春日，予以北平謁孤竹而還，道經昌黎，瞻文公祠。次日，同郡丞馮詩吾、蔣魁宇，訪勝水巖。過中庵仙人臺。東迤則為龍潭、瀑布泉。又東則為西五峰。層巒疊嶂，迥出塵寰，俯而視之，昌邑瀚海，較若列眉。諸峰環峙，若拱若衛。遂據此山之勝，因弄筆記之。
春朝訪勝水巖邊，桃李迎風色正妍。偶延二客來翩翩，掀髯相談意更玄。
疊嶂堆裡步蹁躚，行行且止共盤旋。山中老樹不記年，松子森森似毬圓。
中峰再上半雲煙，層巒相對兩峰聯。老僧引路視龍潭，上有仙巖下有川。
石花層層密似竿，古松斜掛如畫懸。龍潭迤東瀑布泉，銀碗盛來不用盤。
把酒峰前杯臚傳，椿頭菽芽味正鮮。遙望五峰境如仙，二客乘馬我騰顛。
須臾相會五峰前，景色幽然別有天。諸峰錯落如珠璿，三泉涓涓清且漣。
松風鳥韻奏管弦，石洞幽幽可參禪。昌邑城市燦如廛，瀚海汪洋列畫船。
登高覽勝憶先賢，一僧孤立高峰巔。我欲往從解塵緣，佛骨一表法凜然。
一記即為《昌黎縣修建韓文公祠與五峰山並撫道兩臺生祠記》。這篇文章作者為賜進士第光祿大夫文淵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黃景昉。禮部尚書相當於現在的中央宣傳部部長兼外交、教育、文化部長，很難得有如此重量級人物為昌黎專門撰文。此文雖非範志完所作，但因範志完而來。全文如下：
昌黎縣修建韓文公祠與五峰山並撫道兩臺生祠記
昌黎，畿東下邑，其稱名天下者，以鄉之有退之先生，故後之尊韓公者，必曰昌黎昌黎雲，是則地實因人藉之以不朽者。故俎豆有祠，蠶嘗勿替。煌煌乎泰山北鬥之在人心矣。雖然，猶有缺焉，曰山鬥者必言乎尊而巍、高且朗也。以尊巍高朗之神而不得一尊巍高朗之地以居之，其何以聳人具瞻之望，而慰人仰止之思？邑人士實懵懵於此。
適歲之辛巳，道臺範公以名進士備兵關內，行部昌黎，憩於五老峰下。見峰巒屏列，瑞氣環繚，因大賞識日：「奇哉！此天成文筆峰也。昌黎文氣全萃於斯，宜建韓文公祠於此，以鎮之。」比同海防監軍郡丞馮公、代管縣郡丞蔣公遂卜地於古石洞之東基，公且慨然欲捐俸鏹，置祭田請立承祀者，期為億萬年何祀之計。奇歟！恂悔倦為都人士之深心也，而捐貲以成其事者，非昌人士之責乎？然猶有進焉者。餘以為文星固宜輝，而福星尤宜顯。夫昌黎之瘠由往口之五害大褳也，民之展轉而四散者，幾不堪命。頃承道臺範公軫念之切，恫瘰若己飢己溺。會撫臺朱公為昌邑招流移，開荒蕪，蠲拖欠，撤召買，其澤被不能悉述，即移軍就草一事，省昌民運送之費奚啻萬金。況昌黎所最苦者，遷安馬驛之煩，數倍於他驛，每歲所費約以數萬計，尚不能支，復堪別驛之旁累，協濟以重役哉。道臺範公更加垂憫，調停攢槽，召役代管，並裁去撫寧攀累，車夫議以幫貼，不特節萬民無窮之財，而且留萬民不盡之生，其為昌之福星何如也？昌黎之諸害去，而百昌應，連歲豐稔，皆府道兩臺之深仁所摶挽也。合議鼎建兩公生祠，與星嶽公神同垂不朽，庶足見邑人士之彝好，且得文星與福星之並輝，大有裨益於昌黎也。
所口昌人士忻然樂輸，以成是舉。是役也，首建正祠獻殿共六楹，次及齋室、廚房，再次及品牆、牌樓並建之，可謂煥然壯觀。祠西巖有古洞，公向遊憩於此，以故肅像鐫石，因額其洞曰範公，芳流無疆矣。時經始於辛巳暮春月，告成於中秋日。時維冬初，公榮升山西大同巡撫矣，記舊遊，果為文公立永祀，置祭田，而諄諄不置也。昌人士之銘刻寧有既極耶？仍欲貞珉以歷永久，因孝廉賈子重隆與庠士宋景彬、田永成同董其事，而以記囑之。不佞雖不敢辭，亦不敢溢，聊述以記歲月雲。
崇禎十四年歲次壬午一陽吉旦。
賜進士第光祿大夫文淵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黃景昉撰文。
據此，昌黎參與建祠的主要有知縣蔣三捷，崇禎九年昌黎進士賈重隆及其學生宋景彬、田永成等。(文中的「邑」，即「縣」的意思。)
一刻即五峰山韓文公祠後山崖上的摩崖石刻「泰山北鬥 五峰環翠」，落款「中州範志完題」。這是範志完在碣石山留下的的真跡石刻。
一好即為《昌黎縣修建韓文公祠與五峰山並撫道兩臺生祠記》中記述的範志完「會撫臺朱公為昌邑招流移，開荒蕪，蠲拖欠，撤召買，其澤被不能悉述，即移軍就草一事，省昌民運送之費奚啻萬金。」等等。因此，撫臺朱國棟和道臺範志完被認為是昌黎的恩公福星。
明末，明朝外有清軍 進攻，內有李自成造反。唐山秦皇島一帶作為京師（北京）東大門儼然成了邊陲地帶。長城一線成了防禦前沿，昌黎則成了緊臨前線的邊陲重鎮。由於備戰和戰爭攤派負擔很重，昌黎官民都比較窮苦。範志完作為道臺級官員找到了巡撫大人朱國棟為昌黎召回流民開荒種地，免除往年拖欠錢物，補貼車馬費，撤掉替官府採買的事務，光免去軍事運輸一事省錢不止萬金。
文星韓愈固當生輝，昌黎的福星也應凸顯。昌黎人士共同商議，為巡撫朱國棟和道臺範志完建活人祠堂與山神同在，流傳不朽。兩祠合一，「文星和福星同輝」對昌黎大有好處。
範志完為昌黎做了實實在在的好事，昌黎人把他比作福星。這應當是昌黎人對範志完十分尊敬的真正原因。
此外，關於範志完在昌黎城領兵擊退清兵和昌黎韓氏在五峰山以樹條簍子救下失足墜崖的範志完的說法並不屬實，應當屬於昌黎「瞎（xiǎ）話兒」。
清兵圍攻昌黎城是崇禎二年（1628年），此時範志完尚未及第，不可能在昌黎。實際由昌黎知縣左應選率領民兵和少量軍隊頑強抗敵，敵兵攻城七天七夜不克而退兵。其間，敵兵架雲梯攻城，一無名勇夫在城外奮力將雲梯拽倒，成就了昌黎史上著名的拽梯郎故事。對於這位為保衛昌黎犧牲的無名英雄，後來巡撫楊嗣昌奏請崇禎皇帝，封其為「拽梯郎君」，在東月城設「拽梯郎祠」祭祀。及至清朝，著名思想家、史學家、語言學家顧炎武來昌黎時拜謁了拽梯郎祠，寫下了昌黎名篇《拽梯郎君祠記》。
明末，五峰山修韓文公祠時，昌黎韓氏族人代表和範志完有過會晤可以理解，但說昌黎韓氏對範志完有救命之恩當屬虛構。
跳出昌黎看範志完，他究竟是個啥樣人呢？
範志完老家河南虞城縣乾隆版《虞城縣誌》卷之六人物中記載：
「範志完，字叔愷，號成六，父中憲公奇其狀貌非常，英敏好學，逆知其必貴也。母王氏恭人嘗做八行圖以為巡迪，辛未掇科。請建范文正公祠，捐資刊範氏先人遺稿。母病三載，羞膳奉藥必親必力，宗族鄉黨鹹服其孝。兇年賑貧，乏周同姓而埋枯骨。土賊司官治亂，獨立修建甕城、濬海濠。
筮仕初授宣府推官，建白四事言過激切有傷當道，降湖廣布政司檢校督課諸生，刻《友善錄》《楚穎集》。升寧國府推官，著《理官六箴》《諭士六箴》《勸士六言》《勸農九歌》盛傳海內。署府事招撫溧陽之變，著《漕政八議》《安民十二政事》等書。卓異紀錄升戶部主事，去寧日，百姓建生祠立感恩碑，分司理新餉著績超，授真定府知府，著《六諭觧》《連珠集》《恆安六事》《恆南六議》《愛士箴言》相傳頌焉，修學宮、立書院、建滹沱河橋梁，萬民稱便，造營房五十餘間，不至民擾，三載考績，榮膺誥命升關內副道使，首議驛馬俵焉，永為遵例，斫泉祭海，世享其澤。議守城事宜恐軍民相妨，著《軍民念苦兩歌》，人鹹心服，治聲蜚騰，特升山西巡撫，不越月，樹兩大政：曰河防、曰修城，迄今民頌其德，官至兵部左侍郎，祀鄉賢。」
此記顯示，範志完家境良好，母親教子有方，本人聰明好學，孝敬父母，樂善好施，仕途順利。剛考上進士時不成熟，越級上奏關於「兵、將、餉、用人」四事，被人嫌惡，本應授宣府推官，結果降為名譽虛職「湖廣布政司檢校督課諸生」。此後，，歷任寧國府（安徽宣城）推官和戶部主事、鎮定知府（河北正定）、關內副道使（河北唐秦地區大部）、山西巡撫（山西鎮，非今山西全境），直至兵部左侍郎。侍郎雖然在兵部尚書之下，但也直接對皇帝負責。崇禎四年中進士，崇禎十五年官至兵部左侍郎，範志完官可謂運亨通。
總體來看，範志完為官著作頗多，勤政愛民，政績卓著，民眾愛戴；一生好學，好訪名山，憑賢弔古，能文善武，書法飄逸俊朗，文筆秀美，文有韓愈之風。官做到哪裡，他就留墨到哪裡，現存不少石刻真跡，每刻必有典故。例舉幾處，以供欣賞。
在作真定知府期間（1638），臨摹了南宋著名思想家朱熹（晦菴）的「容膝」石刻，現存於正定興隆寺；在井陘秦皇古驛道東天門西閣邊的山腰間，立有一通「淮陰談兵處」碑，正中刻隸書「淮陰談兵處」五個大字，左題「中州範志完題」，右落「明崇禎戊寅」。
在山海關作關內道副使期間（1639-1641），除了在昌黎的留墨之外，還主修了山海關地方志《山石志》，在山海關長壽山留有摩崖石刻「百二河山」和「層巒疊嶂」。百二河山意為「河山險峻，二夫當關，百夫莫開」。層巒疊嶂說的是長壽山景色獨特。為此，明崇禎十四年(1641年)北山左營副總兵王進科命人在長壽山刻下了「範墨留香」，以示敬意。
明朝崇禎十四年（1641）冬，範志完到任山西巡撫，任上也就幾個月，但留下了不少碑刻。有現存平陸縣聖人澗傅相祠舊址（平陸縣博物館）的「傅崖」碑刻；現存絳縣文廟碑廊的「絳侯封邑」碑刻；現存襄汾龜山張良祠的"留侯故裡"碑刻。現存長子縣紫雲山靈貺王廟「紫雲山」碑刻。
崇禎十五年(1642)正月，志完進兵部左侍郎並督師出關。抵禦清兵，時王樸諸軍敗退，松山，錦州相繼失守，志完乃在寧遠城南筑五城，招當地居民充實其內，轉運兵旅糧秣。又修覺華島城，以為犄角，局勢略為穩定，甚受皇帝讚許。六月，欽命督師，總督薊、遼、昌、通等處軍務，節制登、津撫鎮。位高權重了，福兮禍兮?
常言道，人有旦夕禍福。八月，清兵侵佔牆子嶺、薊州城。志完先膽怯，後率軍與戰不敵，所守州縣相繼失陷。按《範志完傳》記述，「而大清兵已入自牆子嶺，克薊州而兵部劾志完疏防，廷臣亦言志完貪懦，帝以敵兵未退，責令戴罪立功。然志完無謀略，恇怯甚，不敢一戰，所在州縣覆沒，惟尾而呵噪，兵所到剽虜。至德州，僉事雷縯祚劾之，自是論列者益眾。帝猶責志完後效，志完終不敢戰。
明年，大清兵攻下海州、贛榆、沭陽、豐縣，已而北旋。志完、光卒觀望，皆不進。事定，議罪，召縯祚廷質，問志完逗遛淫掠狀，志完辨。問御史吳履中，對如縯祚言。時座主延儒督師亦無功，遂命下志完獄，以十二月（1643）斬志完。」
範志完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好在得以魂歸故裡，安葬於故鄉河南虞城縣。傳說崇禎皇帝殺了範志完很後悔，特用黃金給範志完鑄了一顆金頭，並曉諭全國，以慰其在天之靈。但是，事實並非如此。大概是1958年，當地修建虞單公路，挖開了正在公路線上的範志完墓，未見「金頭盔」，陪葬僅幾件鎧甲和配劍。這表明朝廷並沒給範志完平反，罪臣之名未洗。
三國有諸葛亮揮淚斬馬謖，大明朝有崇禎忍痛殺範志完。範志完德不配位，眼高手低，怯戰當誅？或非不能也，生不逢時。
大明朝到了崇禎帝時，內憂外患，風雨飄搖，國庫空虛，甚至拖欠兵餉。崇禎帝心力交瘁，漸顯暴躁嗜殺。崇禎三年(1630年)凌遲袁崇煥。「十二年（1640）封疆之案，伏罪者三十有六人。」崇禎十六年斬範志完。崇禎十七年，李自成攻入北京時，崇禎帝逼死皇后，砍殺親女，在煤山自縊駕崩。
明末 很可能政風欠佳，獻媚者眾。1641年，邊防已緊，不僅昌黎給範志完等立生人祠，北山左營副總兵王進科還命人在山海關長壽山刻下「範墨留香」。「 翰墨留香」變成「範墨留香」，一字之差，但媚味濃。世風如斯，範志完何得獨善其身？
明末兵敗或許還有更深的原因。明朝重文輕武，文官領軍。戰國時期就有廉頗和藺相如將相不和，文官出身的範志完臨危受命就能玩得轉麼？
回顧歷史，範志完不簡單，是個「想事、幹事」的人，一生立志做個完人，卻生不逢時，落得體無完屍。也許不是巧合，範志完被斬不到半年，大明朝也完了。不管他人如何評說，範志完確實曾有恩於昌黎，記得範公的好是昌黎人的本分。
作者：孫立安 來源：碣石風
主要參考文獻：
1、《昌黎文化志》2020，第一版
2、《遊碣石山雜記》，李大釗
3、《昌黎五峰山韓文公祠考略》，石守仁
4、《斬首巡撫範志完的山西題記》，陳陽
5、《幽靜典雅的五峰山》，昌黎文旅
感謝肖沛昀先生提供「泰山北鬥，五峰環翠」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