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之人
秦腔《花亭相會》本戲又名《對玉環》,《米拉膳》等,一般認為這個戲的故事源自南戲《珍珠記》。《珍珠記》是講高文舉故事的,高文舉故事的版本很多,現在的戲曲舞臺上以福建梨園戲,莆田戲等最為代表,評彈舞臺上也經常可以見到,這類戲在東南一帶流傳甚廣,還形成了俗稱的「高文舉戲」。中國戲曲中能以個人人物形成專門劇目系列的大概有「關公戲」,「關索戲」,「海瑞戲」,「包公戲」,「木蓮僧戲」 等幾個。
「高文舉戲」 很早就引起了學術界的注意。就現在收集到的資料看,最早的「高文舉戲」出現於明朝徐渭(1521~1953)編輯的《南詞敘錄》一書中,但也只是斷定「本朝」,存留的只有《高文舉》劇目名稱,作者佚名,劇本也無存。幾乎同時期的張大復(1554~1630)所著《寒山堂曲譜雜調》一書著錄《珍珠記》並題曰「此即《高文舉兩世還魂記》」。明末著名戲劇家祁彪佳(1602~1645)所著《遠山堂曲品具品》一書收錄《珍珠記》也提及俗本《還魂記》。可見,當時似乎沒有人刻意區別《珍珠記》和《還魂記》。現存有明萬曆年間萬林閣藏本《珍珠記》,董康(1867~1947)在其所著《曲海總目提要》一書中認定為弋陽腔版本。
明朝江西人徐文昭編輯的《新刊耀目冠場擢奇風月錦囊正雜兩科全書》,簡稱《風月錦囊》,又名《全家錦囊》於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刊印發行,其中收錄《高文舉登科記》一劇曲譜六支,基本可以確定該戲是《高文舉珍珠記》的別稱。總之,「高文舉戲」以《珍珠記》和《還魂記》最有代表性,但是,很長時間人們並沒有見到過《還魂記》的劇本。現在學術界主要爭論於「高文舉戲」是宋元南曲還是明南曲,《珍珠記》和《還魂記》那個在先。
1986年安徽省徽劇團資料室發現一冊名《水雲亭》的抄本,扉頁題「雲亭相會」,抄者註明為同治八年(1869年)藏本。這個劇本敘述的是不同於《珍珠記》的高文舉故事。儘管《珍珠記》版本也很多,故事情節也多有差異,但是大體故事脈絡並沒有大的出入,即書生高文舉因受王家救助,就入贅了王家,後上京赴考高中,被奸相強行招親,奸相纂改文舉家書,令王女改嫁,王女看破機關,上京尋夫,進入相府,被相府小姐虐待,後遇見文舉,說明緣由,王女越牆出相府告狀於包公,包公懲治奸相,助文舉夫妻團圓,並收奸相女,一夫二女收場。而《水雲亭》的故事情節前半部分跟《珍珠記》 大同小異,只是王女進相府後被殘害致死,奸相為滅口也害了高文舉,只是因五福神佑護,文舉夫婦未死,遂告狀於包公堂前,包公為文舉夫婦雪冤,懲治奸相父女。其中的高文舉王女性格剛烈,奸相父女殘酷無情。這些都叫人唏噓不已。
有學者研究認為《還魂記》 應該是更早一些的版本,而《珍珠記》應該是根據《還魂記》改寫而來。但是,《還魂記》的情節簡陋,人物性格粗線條,即使它很古老,其實也已經遠遠不能同洋洋灑灑,蔚為壯觀的《珍珠記》同日而言了,或者說,《珍珠記》事實上已經完全脫離《還魂記》 獨立存在了,現在的「高文舉戲」一般也就是指《珍珠記》,而不是《還魂記》了。河南曲劇(把高文舉改名高延明,劇名也叫《華庭會》),婺劇等的這個戲還被拍成了電影。「高文舉戲」流傳到北方,把王女(南方具體名字很多,比如王貞貞,王金珍,王蘭珍等)改成了張美絨、張美英、張梅英等名字。尤其是把其中的引子南方常吃的米糷改成了北方常見的稀飯米拉膳,還把珍珠改成了玉環。這就成了梆子腔《花亭相會》的劇本。
秦腔《花亭相會》是過去老戲班訓練學生的基本戲,小生旦角前輩基本都演過這個戲。應該說秦腔這個戲了無新意,店主張三,黑女子等丑角廢話太多,太煩,張梅英的唱腔也是既老土還重複不斷,表演手法粗俗不堪。唯有《華亭觀詩相會》一場,小生的道白文詞雖然粗俗,卻還規矩,也很見功力,靖正恭先生以此贏得大名,李正敏先生早期也經常反演這個小生。《相會》的生旦唱腔也以舒暢明快馳名,名旦曹韻卿以這個戲遠近聞名,俗稱「曹韻清搬轆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