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21日至22日,被指夥同男友法子英殺害7條人命的勞榮枝,在江西省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出庭受審,有媒體人認為這是為數不多的重頭大案。而被媒體稱為「女魔頭」的勞榮枝,一再表示願意公開接受審理,就是想還原一個真實的自己,「不想讓媒體妖魔化我,還原一個真實的我。」
那麼,面對受害者家屬、檢方、法官等眾目睽睽,勞榮枝在法庭上究竟都說了些什麼?北青-北京頭條記者通過梳理,嘗試還原一個矛盾而又真實的勞榮枝。
為何不逃離?「如果分手,他會去報復我的家人」
「文靜,愛笑」、「乖乖女」,在鄰居和相熟的人回憶中,這些詞都能用在走上犯罪道路之前的勞榮枝身上。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教師這樣國家包分配的工作,是不少人羨慕的好職業,勞榮枝師專畢業後,被分配到當地一所石油公司子弟學校任教。
如果按照正常人的人生軌跡,勞榮枝安心在學校教書育人,那麼,今天的她可能不會以這樣的姿態站在法庭上接受審判。命運拋了一次硬幣,勞榮枝落在了硬幣的另一面。
1993年,19歲的勞榮枝在一場飯局上認識了29歲的法子英,一個因為搶劫等罪名被判刑後刑滿釋放的人。而且,當時的法子英已經結婚並有了孩子。
兩三年過去,法子英在一次打架鬥毆事件後,帶著勞榮枝離家,兩人從此一起走上了不歸路。
「他1964年出生,我1974年出生,他長相其貌不揚,甚至有點醜陋,還有家庭有妻子有孩子,他老婆是不上班的,他什麼都沒有給過我,為什麼要跟他在一起?」回憶起最初交往的想法,勞榮枝這樣評價法子英,「他只是利用我來賺錢,他把我3000塊錢拿走了。」
至於為什麼不能找機會離開這樣一個她看不上的人,勞榮枝認為是年少無知害了自己,「我當時只有21歲,逃離不了法子英的魔掌,腿都被打青了。非常害怕……不可以和他分手,如果分手的話,他會去報復我的家人。」
勞榮枝對法子英到底懷著什麼樣的心情,法子英1999年7月23日在合肥落網時,勞榮枝的一個舉動可能說明了一定的問題,她在兩人曾在重慶租住的地方留下的一張紙條:「親愛的我先走了,我在家等你,愛你。」
為何嗜殺成性?「我就是心太軟,同情心用錯了地方」
也許勞榮枝自己沒有想到,兩人的「愛情生涯」最終演變成殺人逃亡,在4年之內有7人成了他們的刀下冤魂。
「那個慘叫的聲音到現在我都能記得,後來法子英讓我幫忙把冰櫃推到次臥。」這是勞榮枝回憶其中一起殺人事件的描述。
在檢方的指控中,從1996年至1999年,勞榮枝跟著法子英打開了「裝有魔鬼的瓶子」,對自己的長相頗為自信的勞榮枝選擇到娛樂場所坐檯色誘,有被騙者上當之後,法子英便出手,兩人完成綁架、搶劫,先後在南昌、溫州、常州、合肥四個城市作案,殷建華、陸中明、熊啟義……7名受害者均不幸殞命。
「1999年,當知道法子英殺了陸中明後,我內心的恐懼到了極點,我害怕坐牢,沒有勇氣自首。歸案後,我的內心得到了救贖。」勞榮枝說。
「這段經歷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我不敢向任何人求助,也一次次放棄了投案自首的機會。」勞榮枝在回憶中連續用了五個「我」,「1999年,我才24歲,我對生活充滿嚮往,同時我內心也很恐懼,我害怕面對,所以我選擇獨自逃亡。」
作案獲得贓款之後如何分配?在檢方指控中,這些錢都由勞榮枝拿著,她稱「錢都是法子英支配,我不屑於用這非法的收入。」「我沒有侵犯別人生命的意圖,也沒有唆使法子英傷害別人。」
「我就是心太軟,同情心用錯了地方。」勞榮枝總結。
北青-北京頭條記者注意到,在被抓獲之前,勞榮枝一直生活在惶恐不安中,她在法庭上說起了自己的心理感受,「我經常兩三點不捨得睡覺,因為我總是怕我沒有第二天了。所以我熱愛每一個生命,善待朋友。」
勞榮枝被抓之後,由於男友法子英早已伏法,她是否認罪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北青-北京頭條記者注意到,勞榮枝對於綁架、搶劫等指控表示認罪,但是對於涉嫌殺人罪指控則並不認罪。
其中一名受害者家屬的代理律師認為,在法庭上的勞榮枝具有「高超的反偵查意識,強大的心理素質和非凡的表演才能。」
為何不自首?「被抓肯定會死,我想活下去」
勞榮枝的人生感悟是,不要離負能量的人太近,要傳播正能量。她在作案逃亡期間從不看電視上法制節目類似報導,「因為我想遠離這些犯罪的細節,我喜歡文藝的東西。」
「如果我們被抓,肯定會死,我還年輕,我想活下去。」勞榮枝沒有多想她和法子英帶給受害者家庭的痛苦,在法子英被警方抓獲之後,她選擇隱姓埋名「活下去」。她不敢回家,「在逃亡期間,我常去教堂做禮拜。2005年,父親去世,我沒能見到最後一面,今年我的母親也已經80歲了,我一天都沒能盡孝。我在家只做過兩頓飯,一頓飯魚沒有煎,另外一頓米沒有放水。」
「我對不起我的家人,我不是這樣殘忍的人,他們信任我的人格。」勞榮枝認為自己是善良的,「我儘量善待我身邊的每一個人,你可以說我不優秀,但是不能說我不善良。」
「我是學教育的,我不會說謊的。我為人很直,很容易得罪人,但我與人為善,對別人沒有惡意。」勞榮枝一直沒有忘記,她曾經的職業是教師,「20年來,我循規蹈矩,沒有一件事是錯的。」
在最後發言環節,勞榮枝說出了「我錯了,我認罪」的話語。她的二哥勞聲橋也曾表示,願意砸鍋賣鐵竭盡全力對受害人家屬進行賠償,那麼勞榮枝願不願意賠償呢?她表示,目前只攢下了3萬元積蓄,「在廈門,我經常參與眾籌。對於陌生人,眾籌都是50元、100元地捐,一些熟悉的同事出事,我都1000元1000元地給。如果可以,我想眾籌賠償給她(受害者家屬之一朱大紅)。」
「你說自己不屑於犯罪,不屑於獲得不義之財,可是你跟法子英搶劫來的錢財,最後不都是自己享用的嗎?」對於勞榮枝為自己做出的各種辯解,媒體引用其中一名受害者家屬律師劉靜潔的回應,「相比之下,看看(受害者)朱大紅一家過的是什麼生活?農村婦女獨立撫養三個孩子和一個失明的婆婆,至今還欠著幾十萬的外債。她(勞榮枝)還有錢去整容和養狗。」
實習生 桑旦白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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