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學英語老師叫張萍萍,當時她是學校英語系的研究生,助教身份。因為她就比我們大幾歲,大家都親切地叫她萍姐。
我們學校,非英語專業的學生,只學兩年英語。大二結束時,她和我們告別,我們方知她已經考上了香港中文大學的博士。
我們那會兒上課,分了幾個組,我是其中一個組長,算是連接同學和老師的紐帶吧,所以加了萍姐QQ,經常傳些課件作業什麼的,偶爾聊幾句,也算熟絡。
我曾在QQ空間發表過一篇學校某教學樓鬧鬼傳聞的文章,她看到後,知道我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就給我講了1981年發生在香港的那起狐仙事件。
近日我看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裡面有個「貞狐」篇是這樣的:京城一所住宅外有個廢棄的園子,園裡有不少狐狸。一天晚上,這家住宅的一個美麗女子翻過圍牆,在廢園裡和鄰家少年親暱,因為害怕事情洩露,就給少年說了個假名字。到後來,兩人歡愛愈深,女子又說自己是園中的狐女。少年見她長得漂亮,媚態十足,竟也不懷疑。過了段時間,女子待於宅內,房頂有瓦片擲來,伴之有罵聲說:「我在園裡住這麼久,小兒女們有時拋擲磚頭石塊,驚動了鄰居,這種事是有的。但實在沒有放蕩迷惑人的情況,你為什麼要污衊我們名聲?」
在傳統的認知裡,狐狸精都是媚惑的象徵,沒想到園子裡的這家狐狸比人還要堅貞。
也是這個故事,讓我想起了當年萍姐所講。
提起狐仙,可能南方人會覺得有些玄,但對北方人來說,是從小就耳濡目染的,早就見怪不怪了。據傳,當年清軍入關前,有段時間接連吃敗仗,主帥性命堪憂,最後還是靠一對狐仙夫婦的幫助才得以脫險,後來清軍得了天下,不忘這段恩情,追封男狐仙為大清國的「護國公」,為他建廟立碑。
萍姐是東北人,在講香港狐仙前,咱們先來個開胃菜吧,源於萍姐的親身經歷。
萍姐從小和父母住在城裡,七歲那年,她在學校裡經常出些「麻煩」,和同學打架臉上被挖了血印、削鉛筆時把手削出血、上體育課把膝蓋摔破……奶奶知道這事後,就把老家的保家狐仙請了過來。
她曾和父母回過幾次老家,每次奶奶都會讓她給保家仙磕頭,但在她眼裡,保家仙無非就是個泥塑的小人,並沒什麼更深的認知。
那天她放學回家,一眼就看到自家客廳裡擺著奶奶屋裡那個泥人。當時爸爸還沒下班,媽媽和奶奶在廚房準備著晚飯。奶奶聽到她的聲音,就放下手中活計,出來引著她到保家仙跟前,上了香,讓她跪下,心裡默念請仙家保佑之類的話。
然後,奶奶回廚房準備供品。她當時小,無知無畏的,奶奶走後,抬頭盯著泥人看,那是個老太太的造型,穿一件紅色披風,手裡拄著根拐仗。
她就想,這個泥人真能保我平安?
恰在這時,她竟看到小老太太笑了,隱約的,似乎還聽到有人叫她的小名,可她左右看了,客廳裡壓根沒人啊。
她嚇得起身就往廚房跑,一頭撲進媽媽懷裡。奶奶問清緣由後,讓她別怕,她看到的就是保家仙,既然衝她笑,還喚她乳名,那就是會疼愛她、庇佑她的。
說來也怪,從這以後,直到她高中畢業離開家鄉,雖偶也有磕磕碰碰,但再也沒見過紅。
正因如此,到香港聽聞了那起出名的「狐仙」事件後,她花了好幾個周末的時間,查資料、去現場轉、詢問周邊的人,總算大致弄了個明白。
這件事,得從一對胡姓兄弟說起。
相傳,「胡」,是狐仙幻化成人使用最多的姓。或許因為這個原因,香港《星島日報》的創始人胡文虎、胡文豹兩兄弟成了無比虔誠的狐仙信徒。
除了事業上的成就,除了坐擁巨額財產,這兩兄弟還有一個傑作,就是於1935年耗費1600萬港元建成的私人住宅——虎豹別墅。
按說,有錢人蓋大房子不足為奇,但這別墅依山而建,周圍樹木成林,弄得像個世外桃源修仙之地,不僅住著胡氏兄弟一大家族,還養著一群狐仙。
巧的是,這一別墅建成後,兩兄弟的生意更加順風順水,很快,他們用賺來的錢又分別在新加坡和老家福建各建了一座「虎豹別墅」,完全按照香港的比例造的。人們都說,是香港別墅裡養的狐仙給他們帶來了財運。
然而,好景不長,1954年,家族「老大」胡文虎病逝後,後人把部分地段出售,建成幾個私人住宅群。隨著各個施工隊進入,名噪一時的香港「虎豹別墅」正式關閉,而原本在別墅裡潛心修煉的狐仙們,被迫逃散進了附近的一片小樹林裡。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香港經濟飛速發展,新建了很多高樓大廈、商場酒店。其中,就有我們今天的主角——溫莎公爵大廈。
香港人很崇尚風水文化,在他們看來,風水既不是迷信,也不是科學,就是一種滲透進骨子裡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無論貧富、階級、職業,從生活起居、室內陳設到興辦公司等等,都要請個先生來「睇風水」。
而生意場的人更講究這個,所以,準備修建溫莎大廈的財團找到了一個人。這人是當時香港眾多達官貴人的「御用」風水師。財團出手闊綽,這大師也不藏私,直接告訴老闆,溫莎大廈建樓晚,要想和前面那些已經成熟的商場搶生意,得下點「大力氣」。
老闆請大師的目的就是想要生風發財,對大師自然是言聽計從。大師最後提出的方案就是——養狐,用狐的媚氣,吸引人前來。
老闆問從哪裡請狐仙呢,大師也沒兜圈子,點明了虎豹別墅。之後的事就簡單了,這邊大廈抓緊修建,那邊大師一個一個把虎豹別墅旁林子裡的狐都給勾了來,安置於溫莎大廈內供奉。
有了七狐鎮場,大廈建成之後,果然人流不息,生意好得不得了。但過了段時間,商場裡陸續出現了怪事。有商戶發現,頭晚關店時,店內一切正常,次日清晨開店,門窗明明都是好的,店裡的東西卻被翻得很亂。
一家兩家還沒什麼,漸漸的,出怪事的商戶越來越多。負責商場管理的經理並不知道大廈修建的內情,以為是進了野鬼,就隨意請了個先生來施法捉鬼。
結果這先生本事不行,不僅沒把狐仙弄走,還激怒了它們。東北「五仙」,胡黃白柳灰,狐仙位列首位,尤其聰敏,此後,大廈裡的怪異現象愈演愈烈,都是它們的報復行為。損壞東西還算好的,到了後面,直接弄出了人命。
溫莎大廈有個酒店,常有父母在此給小孩辦滿月酒、百日宴,就是從那段時間開始,時而有消息傳出,某幾個在那裡辦了酒的小孩,沒過多久就死了。
傳得最邪乎的一件是:兩夫婦辦滿月酒,席間賓客觥籌交錯,好不熱鬧。可當天晚上,孩子母親就做了惡夢。
夢裡,婦人躺在床上無法動彈,忽然看到一隻樣子可怖、眼睛發紅的狐狸來到床頭,站於自己身上,怒視著她,以白日裡夫妻二人沒向狐仙敬酒為由,要對他們施以懲戒。
說完,它不顧婦人的哀求,側頭往睡在婦人身旁的小孩張口咬去,一下就咬破了小孩喉嚨,頓時鮮血直流。
婦人大叫著從夢中驚醒,慌忙查看兒子,駭然發現,兒子脖子上雖然沒有傷口,卻是面目發青、已經停止了呼吸。
這窩狐仙是因為長時間待在大廈室內,吸收不到日月精華,它們就用人的精氣神作為代替品。而嬰孩的明臺相對純淨,自然成了它們奪取的對象。
至此,「溫莎大廈狐仙殺人」事件流傳到了一個頂峰,各大報紙皆用頭條爭相報導,迅即傳遍整個香港。
這個傳聞對溫莎的生意帶來了重創,方才引起財團高層的注意。高層知道內情,再次找到前面那個大師,請他出手相助。
大師應邀而來,他把大廈裡外走了個遍後告訴財團,七狐奪人魂魄修煉,已成了「孽障」,如果不及時處理,會釀成更大禍事。
事不宜遲,大師用硃砂黃紙寫了百餘張靈符,貼於大廈各處,以防狐仙跑出去,然後在當天正午時分,借著天地陽氣,起壇作法,最後,將這群狐封印在了大廈樓前的一塊大理石牆上。法事完畢,眾人驚奇地發現,那塊石牆上出現了一排狐狸頭。
這場以一敵七的較量,在玄學界非常出名,常被大家津津樂道。從第二日開始,市民爭相去大廈樓前看狐狸頭,財團也樂得用它來吸引人氣。可半月後,財團老總突然命人用木板將石牆蓋住,才擋住了人們的好奇心。據說,這是因為官方給財團下了個秘密文件,要求其減少社會影響。
狐仙殺人的熱度慢慢降了下來,直到香港一檔靈異節目接到聽眾爆料,說她是溫莎大廈的員工,某日到大廈頂層乘涼,意外發現這裡藏有一個隱蔽的兒童遊樂場。她向保安處詢問,保安主任解釋稱,這個遊樂場是給那些被狐仙害死的小孩玩的。
節目是在線直播的,數十萬聽眾都獲悉了這個秘聞,又把溫莎大廈炒熱了一陣子。
雖然這七隻狐走上了邪道,殺了不少孩童。但對信奉狐仙的人們來說,它們仍是心中的聖物。這事越傳越遠,傳到了東北,圈內幾個大師商量後,展開了一場營救行動。
當年,東北派出了一個叫「烏薩」的高人,輾轉來到香港。一日,他算好時辰,在夜裡潛至溫莎大廈,正準備施法將被封印的狐們救出,黑暗中突然閃出了一個身影。
來者正是前面兩次與狐打交道的大師,其實,他之所以把狐封印起來,而不是消滅,就是等著有朝一日狐的家人能來將它們帶走。他並不想承受殺掉七隻狐仙的因果,更何況,當初也是他把狐們勾到溫莎大廈的。
烏薩向大師道了謝,在大師的幫助下,他沒費多少氣力就解封了七隻狐,把它們帶到了「狐山」(即臺灣陽明山)放生,讓它們在此繼續修煉。
後來有臺灣大師說,算上這七隻,狐山的狐差不多有300隻了。每一隻狐,都有特定的人群供奉。
這裡尤其要提到的是,多年前,內地的兩名女星為了走紅,特意去狐山請神增「媚」、增「魅」,並將仙家請回內地供奉,沒幾年光景,兩人都迅速竄紅,到了今日,她們不僅在國內奠定了「女皇」霸業,在國際上也頗有名氣。如果你去臺灣陽明山一帶旅遊,還能在某廟內見到她們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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