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cebook,一個中國程式設計師之死

2020-12-23 中信出版集團

9月20日消息,據CNET國外媒體報導,當地時間周四,一名Facebook員工從公司位於加州門洛帕克的總部大樓頂層跳樓身亡。

Facebook總部 門羅帕克 | 圖片來源:Facebook

9月26日,大批華人聚集在Facebook矽谷總部,抗議Facebook對這一事件的處理態度,據現場抗議人員描述,目前在Facebook的社交軟體上看不到關於此事的任何評論,對此,民眾希望Facebook能夠公開調查此事,反思企業內部文化。

圖片來源:梨視頻報導截圖

據證實,死者Qin Chen,38歲,浙江大學99級電氣工程及其自動化本科畢業生,去年剛入職Facebook,是一位軟體工程師。

隨後,相關報導撲面而來,為什麼選擇從Facebook頂樓墜下?他想控訴什麼?這一自殺行徑的背後又包含什麼隱秘的信息?可以看到其中不乏對於死者死因的各種猜忌和分析,大多數的回答和討論都指向一個詞:Facebook的PIP制度

PIP制度是什麼?

PIP,全稱performance improvement plan,中文翻譯為績效提升計劃。實際上,是企業為解僱員工而設立的一場騙局

簡單來說,PIP是一份文檔,寫明在約定時間內員工必須完成的任務、或者必須達成的指標;而沒有完成任務或者沒有達成指標,就意味著PIP沒有通過,以此為原因將你開除。而實際上,這一標準一般都無法達到,PIP也就成了解僱員工的「潛規則」。

一份常見的PIP模板

表面上,PIP是在管理流程中給表現不好的員工一次改善的機會;但深入想想,如果只是談績效改善,為什麼會強調PIP失敗後的結果呢?

每當經理跑來對HR說:「我想把這個傢伙放到PIP裡。」

大部分的HR都明白,這句話的潛在意思是:我的團隊不想再要這個人了,公司能不能合理地把人踢出去?

圖片來源:Unsplash

對於像QIN CHEN這樣的華人僱員來說,大部分拿的是H1B籤證(工作籤證),一旦因PIP被開掉,就會失去在美國的合法身份,必須儘快離境,面臨不得不失業回國的境況。

據了解,在矽谷,裁員、壓力幾乎已經變成了一件稀鬆平常的事:亞馬遜每年都會有兩次大規模的員工績效評估,績效在後10%的員工都有可能被PIP。而一直標榜人性化的Facebook,每年被PIP的員工數量也達到了10%以上。

矽谷一派繁榮的電子王國背後是怎樣的?

「矽谷異教徒」安東尼奧·加西亞·馬丁內斯曾在高盛、Facebook、Twitter等多家知名企業的核心部門工作,說起矽谷的黑暗面,或許沒有人比他更了解。

安東尼奧·加西亞·馬丁內斯

在Facebook做產品,一共分幾步?

剛加入Facebook,安東尼奧就成了它的第一位負責定向廣告業務的產品經理。

作為產品經理,安東尼奧帶領團隊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測試、研究了Facebook上幾乎所有的用戶數據—帖子、籤到、網頁分享、朋友關係、點讚記錄等任何可能有助於精準廣告投放的內容。

最終,他們不得不痛苦地得出結論:雖然Facebook坐擁近乎無限的用戶數據,但是這些通過社交插件採集的數據,商業價值極為有限。Facebook應該做的,是把Facebook的廣告體驗與Facebook以外的數據對接

然而,向固有的廣告體系引入一個全新的交易系統這種大動作,必然得先經過 Facebook 廣告業務最高級別領導的批准,這是比此前的所有工作還要麻煩的差事。

——安東尼奧必須向高管兜售一個他們根本不懂,甚至完全沒有聽說過的系統

更糟糕的是,這個新的定向廣告系統允許外部機構使用 Facebook 廣告機器的所有優化和定向功能,這種外部參與者和 Facebook 平起平坐的設定是廣告部管理層所不能容忍的。

他們非常牴觸和外部數據公平競爭,因為他們很清楚自己可能會輸

Facebook的高層,是如何達成決議的?

一場會議實況能夠暴露一個公司的全部秘密,包括公司架構,公司效率,公司頭部人員的脾氣,甚至員工之間的微妙關係。

這時,廣告部的產品總監戈庫爾·拉賈拉姆,也就是安東尼奧的老闆,正沉浸於他一貫焦慮不安的小心思裡。戈庫爾旁邊坐的是廣告營銷部的布賴恩·博蘭。

戈庫爾·拉賈拉姆,曾任Facebook廣告部產品總監

心不在焉地玩著手機的是格雷格·巴德羅斯,目前在Facebook負責搜索和廣告,但對這兩塊工作他似乎都不是特別上心。旁邊的馬克·拉布金是廣告部的工程經理。

其他人大都沉默著玩著手機或電腦。安東尼奧團隊的產品經理博蘭和COO謝麗爾小聲討論著正要講的幻燈片。在這種會議上,影響幾千位員工和決定好幾億美元收入的高層決策,往往是由口才決定的——這是指他們說服繁忙、沒耐心甚至不感興趣的決策者的能力

謝麗爾·桑德伯格,Facebook營運長

事前準備的材料已經列印並認真裝訂好了。博蘭把前幾個月的辯論和會議記錄以列表形式整理好並放在材料的第一頁。這一頁紙成了這次會議期間唯一被人讀過的東西。

接著,扎克伯格來了。項目團隊的產品經理在一眾人的漫不經心中開始他的匯報,又在一片昏昏欲睡中結束髮言。扎克伯格在三五句話間做出了決定,會議結束。

整個會議的重心都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產品經理的發言上,這也是Facebook一貫以來的會議風格。

最終,安東尼奧的提案還是輸給了手握重權的廣告部門高級別領導。再後來,安東尼奧也辭職離開了Facebook。

安東尼奧極善諷刺,他在《混亂的猴子》一書裡這樣形容這群固步自封的領導者:

「你毫無疑問是你的組織裡最膽小、最沒有創新精神的人。因為在你所處的充滿機會的環境裡,有抱負和能力的人已經離開,去追求那些機會了。他們就像是燉湯時不斷被撇去的浮沫,經過多年的淨化,鍋裡只剩下你這種浮不上來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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