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真實的法西斯勝利畫卷——《高堡奇人》

2020-12-18 中國科學技術館

    文/涼宮閣下

　　導語：歷史不容假設，但在虛擬世界內便可以隨心推演。假如軸心國贏得了戰爭，世界會是怎樣的模樣？遊戲界有著名的《重返德軍總部》系列，而相對於德軍總部單純的殺納粹，它的老前輩《高堡奇人》描繪的世界更加真實迷人。這既是軸心國取勝的世界，也是日德冷戰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抵抗組織幾乎成為了毀滅世界的挑唆者，而法西斯魔頭卻苦苦支撐著鐘鳴漏盡的和平；罪惡的納粹頭子綻放起人性的光輝，戰敗者卻要依賴種族歧視來維繫卑微的自尊；這便是《高堡奇人》，一個既真實又迷幻的架空世界。

《重返德軍總部：新秩序》的世界觀大量參考菲利普·迪克的小說《高堡奇人》　　

 

    嚴密推演的法西斯勝利世界線

　　改編自科幻巨匠菲利普·迪克於1962年創作的架空小說《高堡奇人》的美劇已經推了第二季。（The Man in the High Castle大陸譯作高城堡裡的人）在這個世界中的1933年2月15日，躊躇滿志的富蘭克林·羅斯福剛當上總統便遇刺身亡，沒有了羅斯福新政，美國失去了擺脫大蕭條的最後機會，從此一蹶不振，並在首都華盛頓遭受核打擊的情況下於1948年投降。而蘇聯則早在1941年便被納粹德國的閃電戰擊潰，攜北非戰場勝利之威的隆美爾揮師北上與保盧斯會師將第三帝國的領土擴張至中東，獲得了大量石油資源。英國最終在四面楚歌中「舉國玉碎」……

　　1945年，華盛頓遭受納粹核打擊，美國最終於1948年投降

勝利萬歲！（seig heil）這是《高堡奇人》中出現頻率最高的臺詞。軸心國在戰前的宏願在這個世界得到實現。【日耳曼尼亞計劃】將柏林打造成一座徹底的世界之都，氣勢磅礴的元首宮讓身前的國會大廈自慚形穢；直布羅陀大壩的落成幾乎將地中海填成萬頃良田並產出數十億千瓦的電力，真正實現了元首「為雅利安人贏得生存空間」的承諾。而且，為了謀取生存空間，納粹已經將斯拉夫人趕盡殺絕，驅逐亞洲腹地；為了謀取生存空間，在非洲進行的高效種族滅絕成為了納粹們津津樂道的話題；為了謀取生存空間，納粹還需要發動一場終焉之戰，消滅最後的劣等民族——日本帝國。

氣勢磅礴的元首宮 　　　　　　

　　日本帝國在這個軸心國勝利的世界線裡依舊掙扎求存，而故事發生的舞臺正是在日本控制的傀儡政權太平洋沿岸國，作者為何把主舞臺放在這裡而不是納粹帝國控制的美國東岸，看中的正是日本帝國羸弱的控制力下多元化的社會結構。時間已經來到了1960年代，日本的傀儡政權首府舊金山竟然還在實施軍事管制和宵禁，東西文化和人種、階級的激烈碰撞滋生了無數犯罪和不可調和的矛盾，暗殺、恐襲，集體槍決層出不窮，仿佛成為了這個國家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納粹德國VS大日本帝國，孰優孰劣？

　　《德軍總部》裡的納粹從地獄召喚惡魔，而《高堡奇人》則是極權社會把人變成惡魔。在菲利普·迪克的作品中永遠不會出現高大全的自由戰士，對極權制度下人的異化深入骨髓的刻畫，是《高堡奇人》得以脫穎而出的最大亮點。《1984》離我們太遠，《高堡奇人》才是現實世界的投影。

納粹控制下的紐約時代廣場 　　　　　　

　　大和民族是個敬畏強者的民族，相對地，戰敗者自然不能得到應有的尊重。現代美國作為一個戰敗國，它的一切甚至是文化都被徹底否定，美國當代藝術已停滯不前多年，珠寶店老闆只能靠兜售偽造文物謀生。淪為下等公民的白人只能從事低賤的工廠勞作，碰見黃種人還會不自覺地做出鞠躬敬禮的動作。種種的社會不公並沒有產生多少抵抗意識，本土美國人反而會遷怒於同樣被壓迫的黑人和猶太人。相反地，也有口頭上鄙視牴觸日本文化，事實上暗中為日本情報局工作的二戰老兵。白人群體的撕裂讓片中的所謂抵抗組織行為極端，毫無規劃。在抵抗組織眼中，人民只是掩護其行動的人肉擋箭牌，沒有行動綱領、沒有群眾基礎，眼裡沒有革命只有復仇，這並不是一般認知中為自由獻身的革命戰士，更像是滿足自己復仇欲望的暴徒。

納粹治下高度發達的輕軌 　　　　　　

　　與日本控制下氛圍陰暗潮溼，布局擁擠混亂，市容骯髒，充滿賽博朋克風味的舊金山不同，納粹德國控制的美國乾淨整潔得讓人窒息，納粹甚至做到了真正意義的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但這一切皆建立在比1984更恐怖的極權統治下。只要踏足納粹的國土，便會被執行嚴格的種族鑑定，在這個對實施高效種族滅絕沾沾自喜的國度，為了確保雅利安種族的優越性，所有鑑定出身體缺憾的國民必須當即銷毀！

與德國治下的整潔有序的紐約相比，日本控制的舊金山顯得異常髒亂無序　　　　

 

    可能是最好的架空歷史劇

　　美劇《高堡奇人》是少有的能抓住菲利普·迪克精髓的改編作品。迪克的科幻小說因為篇幅文風等限制使得影視改編都不得不作出非常大的增刪，如《銀翼殺手》只能在開場開場的移情測試能看出原作的影子，《少數派報告》更是顛覆了整個故事的內核。雖然由亞馬遜自製的網播劇《高堡奇人》同樣對原作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揚棄，但是編劇並沒有將此劇淪為俗套的「抗德神劇」，忠實還原了菲利普·迪克筆下那充滿致幻味的荒誕世界。

　　原著小說成書於上世紀60年代，其正值古巴飛彈危機，迪克的本意是批判「正義戰勝邪惡」的二戰史觀。而在美劇版中，十分荒誕地將希特勒塑造成和平主義者，傳統意義的正義陣營抵抗組織卻在幾乎點燃了日德核戰的火藥桶，竭力避免核戰爭的竟然是日德兩大特務頭子。

位於柏林總部的納粹作戰會議室，那道白圈燈顯然是致敬了《奇愛博士》

 

    結尾 菲利普迪克的遺產

　　透過架空歷史的新角度來重新審視我們的現實世界，發現歷史背後的弔詭，也許就是作者菲利普迪克創作高堡奇人的意義吧。

小說原作作者菲利普迪克，生前窮困潦倒，死後卻成為作品被改編次數最多的科幻作家

　　菲利普迪克給《高堡奇人》留下了一個語焉不詳的開放式結局，儘管他曾有意續寫下去。如今亞馬遜改編的自製劇可以繼續完成他未完的故事（第三季已續訂），改編自迪克《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的《銀翼殺手》的續作也將於今年上映，希望迪克留下的遺產能繼續發光發熱，再掀漣漪！（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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