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冬日午後,陽光明媚,和青年藝術家Nisky約在了星巴克見面。
他一身黑衣,清爽短髮,和夏天見面的感覺不太一樣,但聊起天來,仍然還是那個低調謙遜的大男孩。
Nicky 俞楊
嚴格意義上來說,Nisky 算是一個藝術圈外人士,他不喜社交,更多是沉醉於創作,藝術家只是一個職業代稱。他一般只在代理畫廊需要做展覽推廣的時候,才配合接受一些媒體的採訪。
不過,對於不了解他思維模式的記者來說,其實很難在短短幾十分鐘的溝通中,感知其作品背後的奇思妙想。所以,對於今天的約見,我們彼此都非常開心,特別是談起最近的創作,他充滿了快樂。
白羅曼司,125 x 200 cm,布面丙烯,201601
藝術這個行業,總是給人以高冷的感覺,而且藝術家也多少帶有神秘的氣質,但其實,他們只是這個時代的精神產品創作者而已。
藝術創作運用的材料也不複雜,顏料、物件、聲光電,或者自己的身體,圍繞形式和內容,去做個體的情緒或思想表達。在展覽過程中,與大眾產生精神或情感上的共鳴和交流。
失夢狂飆,125 x 200 cm,布面丙烯,2016
只是現在很多藝術家創作的作品,實在讓人有些難以接受和欣賞,更多偏向概念化和自嗨,似乎主動選擇了和大眾疏離。而作為 80 後青年藝術家,Nisky 讓人感覺他是在認真作畫,並樂在其中。他的畫,不玩概念,自然成趣。
大眾對國內青年藝術家的了解,很多時候都是從媒體新聞中得知,特別是 80、90 的新生代。每年有著大約 50 萬的藝術生走向市場,真正讓被媒體報導的卻非常少,而能讓藏家關注並且收藏的,更是鳳毛麟角。
幻視 ,125 x 200 cm,布面丙烯,2016
同時,因所處時代全然網際網路化,擁有新的審美風潮和方向,能讓市場和藏家接受,需要較長的時間進行培育。
所以,儘管每年這麼多的藝術生,但畢業之後真正能擁有藝術家這個職業稱謂卻很少。創作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創新更是。
神之顫音,116.5 x 116.5cm,布面丙烯,2016
Nisky 的經歷比較特別,他的繪畫創作,是從大學畢業之後開始,時間已接近 10 年。7 年前,他被法國的知名畫廊籤約,作品已經在國內外多次展出過,同時還被國外的藏家收藏過。
但他卻是一個非純藝背景的藝術創作者,同時還做著更為之著迷的音樂編曲工作。此外,他不混跡藝術圈,不太多關注藝術本身,日常聊天交流的,更多也是非藝術圈的朋友。畫室裡面積最大的,不是畫桌,而是滿牆壁的書籍、碟片。
正是這種反差,讓他的作品也呈現出特別的風格氣質。很難界定它屬於什麼時期,因為作品裡面有著未來主義、非洲原始藝術、波斯細密畫、中國山水甚至畢卡索等影子,同時又隱藏著很多音樂符號的穿插。
另外,他喜歡把繪畫作品當做是音樂一樣來創作,如交響樂的篇章一樣,分有幾部曲部。這讓人在看到他的二維平面作品的時候,仿佛在聽一組交響樂。這種藝術之間跨界混搭的特質,就顯得格外讓人著迷。
明天穿著一首歌,125 x 200 cm,布面丙烯,201702
非同類之間的跨界,同類之間的跨界,都能產生更有趣的的新東西。在多元化時代,人們審美更趨向於個性化、多元化、娛樂化,比如動漫、遊戲、潮文化的出現,都是一種更具裝飾性的極繁主義的回溯。極繁主義的代表風格,是「巴洛克」和「洛可可」風格。
如今我們生活在一個信息巨量瞬變的時代,需要在許多的信息裡面去刪選,但不是簡單的一元化二分法的思維。Nisky 的作品,則是他對平時吸收的龐雜信息的,一種全新形式輸出。
密思·弗勞娃,121 x 188 cm,布面丙烯,2016
看 Nisky 的作品,會有一種越看越上癮的感覺。裡面似乎埋伏著很多隱喻的符號,單個也好,群體也罷,最後組成的畫面很繁雜化。
若是相對於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留白概念,或北歐的極簡主義,日式的性冷淡風,顯然他是走了相反的美學路徑——極繁主義。這是他的刻意為之還是偶然探索?不得而知。
蕾切爾茨堡,125 x 200 cm,布面丙烯,2014
《格調》一書中提到,只有跨界和混搭,才能打破舊的審美階層的固化模式,模糊掉精英和大眾的界限,從而建構新一代的新審美風向。
顯然,這對創作者本身的要求是極高的。不僅僅是形式上的簡單交融,而是一種在思維、在概念上的一種交互的整合,結果是可以經得起檢驗的。
帕薩塔利亞,135 x 220 cm,布面丙烯,201603
但對於繪畫或者音樂,他喜歡的是純粹。比如繪畫就是線條和色彩,而音樂更多是旋律和節奏。所以在形式上,會更多尊重這種純粹性,內容則是慢慢疊加,而不是反而行之。
Nisky 最喜歡把自己的作品,拿給身邊不懂藝術的人看,讓他們給出最感官的評判,比如好不好看,好不好聽。就如白居易寫詩一樣,讀給婦孺,去評判。
聖山,125 x 200 cm,布面丙烯,2015
代理他的畫廊,當初首先也是從看上了他作品的特別性,從行業敏感度上相信他會是一個冉冉之星,而沒有太多關注他的學術背景和學藝經歷。
因為對符號化的東西格外敏感,所以對當下最喜歡的藝術家,他選擇了徐冰。他說欣賞這種很投入地,去創作一些東西的態度。而且創作是體系化的,感覺非常厲害。
專輯封面
他還笑著說,在給自己的規劃中,前 10 年玩繪畫,後 10 年玩音樂。現在就在開始籌備一個音樂專輯,自己會做主唱,目前還在找一個女生伴唱。音樂給予了自己很多靈感,這是熱情所在,還未考慮過市場化的路。
作為一位創作型選手,他更喜歡保持低調和神秘,而不是過度曝光,引發審美疲勞。在面對市場和學術的時候,會儘量做到折中。一方面能保持創作的自由度,一方面又能找到欣賞自己的藏家。
專輯封面
面對未來藝術創作也越來越 AI 化,他倒是不怎麼擔心。因為自己作品特點,就是兩種藝術的跨界。如果人工智慧的原理,在於背後算法的話,它至少需要兩種藝術(音樂和繪畫)的算法,最後還要輸出為混合的元素,而不是單一的元素。
從這個角度來說,人工智慧可能無法模仿,這種特有的美學風格。而且創造性與概念性的東西,短時間還是很難被取代。事物發展的規律,都是盛極而衰,物極必反的,沒必要太去擔心,或者以後會變成一種合作關係,藝術家的 AI 助手之類的。
科隆詩章,200 x 125 cm,布面丙烯,2015
在所有創意行業,藝術是最講究創意的門類,算是靠才華吃飯。大眾雖然無法人人都能在藝術上,達到一定的創作高度,但創新的思維,卻是可以學習借鑑的。
當每個人都去認真尋找屬於自己的所愛,然後專注其中、去堅持,去創作,這種不斷的挑戰自我的感覺很棒,為世界創造新事物的結果,也很有意義。這是眼前這位大男孩所帶給我最大的感悟。
或許在當下玩概念嚴重的藝術圈,人人都可以成為藝術家。但在能體現人類智慧的創作面前,希望人人都可以保持對審美的敬畏吧。
作者:邱書婉,美學碩士,從事文化產業。文章常見於《界面》,並被雅昌、搜狐藝術、亞洲藝術等多家媒體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