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春雨驚春清谷天,夏滿芒夏暑相連。秋處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應順欣背完二十四節氣歌,回頭一看,卻發現自家姑姑壓根沒有在聽,而是撐著下巴在悄咪咪地打盹。
小丫頭撇撇嘴,輕輕地搖了搖應春來的手,「姑姑你醒醒,不然待會兒奶奶又得批評你了。」
應春來無精打採地睜開眼睛,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道:「你不要再提陳雪梅女士了,我害怕。」
她這才剛放假沒幾天,就已經被陳女士押著上戰場相了八次親,試問,這誰能不怕?
她現在只想安安靜靜地待兩天,不聞窗外事,不讀聖賢書,日日抱枕眠,快樂似神仙。
然而事與願違的是,她的話音剛落,院子外面就傳來了一陣熟悉的笑聲。不多時,陳女士風風火火地進了院子,笑靨如花地朝她走來。
應春來被陳女士看得心裡直發毛,咯噔一聲,突生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哆哆嗦嗦地喊了聲媽,然後沒了下文。
陳女士見應春來今日如此乖巧,臉上的笑意漸濃,拉起她的手就直奔主題道:「剛才打麻將的時候,袁阿姨特地給你說了一個對象。」
一聽這話,應春來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聽說那孩子長得特俊,還是高材生,前些日子才剛回國,如今在中心醫院當兒科醫生。人家條件不錯,跟你也蠻相配的,所以我就先下手為強,讓袁阿姨幫你約好了,你倆明天見個面。」陳女士繼續說道。
「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我還有說不的權利嗎?」應春來苦著臉,越發的心累。
小侄女同情地望著她,給她補刀:「姑姑,單身汪是沒有拒絕的權利的。」
「……」
次日,應春來被陳女士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後出了家門。
「這次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喔,媽媽等你凱旋。」
應春來無奈點頭,她深知陳女士對她的期望,但同時又從心底裡抗拒相親。
二十七歲,明明就是如花的年紀嘛,卻身不由己。唉!
然而看到一旁的小侄女在偷笑,應春來突然心生一計,於是把小丫頭一併帶了出去。
2
草長鶯飛的二月天,也許真的很適合談婚論嫁吧。
應春來帶著小侄女來到了約定的餐廳時,放眼過去,都是成雙成對的男男女女。
「果然,同一個天下同一個媽。我敢打包票,這些人肯定跟我一樣,都是被迫過來相親的。」
應順欣雖不明所以,但明顯能夠感覺到應春來的不樂意,「姑姑,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想談戀愛嗎?當個單身狗多可憐呀!」
應春來斬釘截鐵地回道:「不想。」
說罷,她又提醒小丫頭,「你還記得剛才在路上我跟你說過的話吧,待會兒千萬要好好發揮!如果你表現好,姑姑給你買糖,並且教你寫寒假作業。」
「可是,我們騙人會不會不好?」
「這叫善意的謊言,如果我明明不喜歡他,卻還瞞著跟人家交往,這才是騙人,懂嗎?」
「哦,好吧!」
然而很快,高舉單身無限好大旗的應春來就啪啪打臉了。
她跟小侄女一遍遍對口供的時候,門口的風鈴突然響起,有人推門進來了。
她下意識望過去,就看到一道頎長的身影。明媚的春光透過玻璃打在那人的身上,仿佛從春日裡走出來的一個男妖精。
等到看清楚來人的模樣,應春來石化當場。內心活動尤為活躍,我現在應該怎麼辦?逃跑還是假裝不認識?他還記得我嗎?他大概不知道我是誰了吧?我要淡定淡定!
應春來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的相親對象不是別人,而是周霽,那個在她的心裡住了一整個青春期的周霽。
相比應春來的慌亂,周霽就顯得淡定多了。雖然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表情微微生動了那麼幾秒,但很快,他便斂了眼底的笑意,不動聲色地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見她不語,他不疾不徐地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周霽。」
應春來顫顫巍巍地伸出手,「你好,我叫應春來。」
說完這句話,如坐針氈的應春來擠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尷尬笑容。但心裡卻好像住了一隻小鹿,這會兒正撞得她滿天繁星。
撲通撲通,心跳簡直到了一百二十邁。
「應小姐,」周霽看著應春來就那麼旁若無人地神遊在外,忍不住出聲喊她,「要不,我們先點菜?」說罷,他紳士地把菜單推到她的跟前。
應春來回神,連耳根都是紅的。她努力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轉移注意力去看菜單。
過了一會兒,她抬頭詢問道:「你吃甜的嗎?這裡的燈籠茄子不錯。」
一聽燈籠茄子,周霽的眼睛亮了亮,「我不挑食,並且我也喜歡甜食。」
坐在一旁的小丫頭應順欣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覺得他們倆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一樣,但是哪裡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
她小小的腦袋只記住了應春來剛才囑咐的那些話,「為了姑姑的終身幸福著想,無論待會兒來的人是誰,你都要努力幫我嚇走他。你也不用做其他事情,只要你瞅準時機開口喊我媽媽,他肯定就會落荒而逃的。等事成之後,姑姑會好好答謝你的。」
所以,應順欣醞釀了一下情緒之後,突然紅著眼眶望向周霽,「叔叔,你能不能不要娶我媽媽?我還是希望媽媽可以跟爸爸在一起。」
「咳……」聽了句話,正在喝水的周霽差點沒噴她一臉,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古怪起來。
他盯著小丫頭那張與應春來有六分相似的小臉看了半晌,最後看向應春來,難以置信地開口,「你結婚了?」
應春來本來就不是擅長交流的人,這會兒心急如焚,更是百口莫辯了,「不是,我……」
小丫頭以為自家姑姑是不好意思坦白,於是貼心地解圍道:「我媽媽不是故意隱瞞你的,叔叔你不要怪她好嗎?」
聞言,周霽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了。
插不上話的應春來終於明白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看著小侄女,一副你「怎麼還加戲了」的幽怨表情。
而小丫頭回了她一個笑容,似乎在說「姑姑,我很棒吧」。
應春來以手扶額,徹底沒眼看了。
3
再次相親失敗,應春來欲哭無淚。並且開始不由自主地反思自己,為什麼每次見周霽,她都能在他面前幹出一些非常人所能理解的糗事來?
難道,她註定命中無偶?
應春來第一次遇見周霽是在高一開學摸底考試的時候,彼時,他們剛好在同一個考場。
後來,在考試的過程中,應春來的筆出不了墨水。而當時監考的老師是有著「鬼煞閻王」之稱的教導主任閻老師,應春來自小就因為額角的胎記顯得有點自卑,這會兒一看到長相嚴肅的閻主任,她更是不敢開口報告自己的情況。
但是,考試得繼續呀!
內心著急的應春來不知怎麼想的,最後竟然「急中生智」,做了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舉動來。
她一口含住了中性筆的筆芯,使勁兒嘬了幾口,打算以自己的力量把墨水嘬上來,以達到讓它正常使用的目的。
可沒想到,她不僅沒有挽救那支筆的生命,還嘬了一嘴的藍墨水。
閻主任聽到動靜,扶了扶眼鏡朝她望過來,向來不言苟笑的臉上瞬間充滿了震驚,「這位女同學,你的嘴巴怎麼了?」
聞言,其他同學也紛紛側頭去看應春來,而被眾人注視的姑娘為了緩解尷尬,朝著眾人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最後露出了一嘴藍牙。
坐在她左前方的周霽一直在認真答題,這會兒聽到其他同學低低的憋笑聲,他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剛好就把不知所措的應春來盡收眼底。
略一思索,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連帶著一支備用的考試用筆一起放到她的桌面,目光乾淨清澈,沒有半分嘲笑的意味兒。
「閻老師,不如先讓她出去漱漱口吧!」
年少心動,就在這無意識的一瞬間。
應春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最後在閻老師的點頭示意下,匆匆跑出了考場。
再後來,摸底成績出來,周霽與應春來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級。
一個是清風霽月的少年,一個是自卑寡言的少女。雖然她對他心存感激,但是高中三年,除了每天放學,她偶爾會和閨蜜一起躡手躡腳地跟他回家之外,倆人倒是鮮有交集。
……
時間猶如白駒過隙,一晃而過,很快,他們就高中畢業了。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上天想給應春來最後一次機會,畢業晚會的時候,周霽所在的班級和她的班級訂了同一個聚會地點。
那天晚上,被其他同學灌了兩杯酒之後,應春來就酒壯人膽了,打著上廁所的藉口偷偷摸摸跑到了隔壁包廂,然後當著眾人的面把周霽喊了出去。
「你有事找我?」周霽是認得她的,畢竟初見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了。
「有事。」應春來糾結良久,最後下定決心要表白。
「我喜……」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剛好碰到周霽的爸爸下班,順路過來接他了。
倆人一臉詫異地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應春來眼睛一閉,想著一不做二不休,繼而對著周爸爸開口道:「叔叔,我喜歡你兒子,喜歡他好久了。」
話一出口,世界突然安靜了。
4
那次的表白,應春來並沒有得到周霽相同的回應。其實她明白,生活並不是電視劇,所以大部分暗戀不會有好結果,往往只能選擇無疾而終。
但相比無疾而終而言,或許她的結果又要稍微好一點點,因為周霽記得她。
那一年的高考成績出來之後,應春來因為考試失利,與心目中的理想院校失之交臂。思慮再三過後,她決定選擇復讀。
而周霽不知從哪裡知道了這件事,出國留學前特地過來銅鑼巷找了她一趟。
「首先,我很感謝你喜歡我。其次,我很抱歉不能給你相同的回應。最後,我希望你能夠去到你嚮往的地方。另外,你很漂亮,也很優秀,實在不用太在意外界的眼光。」
說罷,他把整理出來的一套全科筆記送給了應春來,雖然沒能給她同樣的傾慕之情,但到底給了她一份同學之誼。
再後來,他出國,她重回徵途,自此也就沒了聯繫。
如今再次相見,應春來覺得,自己那顆沉寂多年不曾蕩漾的春心,突然又開始搖蕩了。
可是一想到那天的烏龍相親事件,她頓時又洩了氣。原本大好的機會,最後被自己的愚蠢給無情地掐滅了,她又能怪得了誰呢?
所以,她這幾天一直窩在家裡,就算被不清楚原因的陳女士語言吐槽,行為嫌棄,也堅決不肯踏出家門半步,更別提去應付下一輪的相親了。
人小鬼大的小侄女看到她的反常,倒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姑姑,我是不是壞了你的好事?」
「沒有。」應春來有力無氣地應道。
「你是不是喜歡那天的帥叔叔?」
「不是。」她繼續否認。
小侄女搖搖頭,指著電視道:「可是你這個樣子,跟電視上的這個姐姐一模一樣。」
應春來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哦,原來是一段女主失戀的劇情,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她拿起遙控,給小丫頭換了一個卡通臺,「小小年紀,以後不能再看這種劇了,來,還是海綿寶寶和派大星比較適合你。」
小丫頭反駁,「那是奶奶特地放給你看的,她說讓你學習學習電視上的姐姐,」她學著陳女士的嫌棄表情繼續說道:「起碼人家是談過戀愛才頹廢的,而你是不談戀愛還邋遢。」
應春來無言以對,徹底完敗。
5
然而就在應春來覺得自己沒有機會了的時候,上天又給她創造了機遇。
不,準確來說,是小侄女給她製造了機會。
因為小丫頭睡覺不老實,踢了被子,導致著涼發燒了。
送到醫院的時候,剛好就是周霽過來看診。
後來,他哄著小丫頭吃完藥打完針之後,悄悄地退出了病房。而病門外面,坐著應春來。
四目相對,應春來紅了臉,隨即不好意思地移開了視線。
周霽眼裡的光微微黯了下去,安慰道:「小丫頭沒有什麼大礙,睡一覺應該就會退燒了。」
「謝謝!」說完,應春來又迅速低下了頭。
見狀,周霽打破了沉默,「那我先去查房了,有事你再叫我。」
眼看他要走,應春來又著急了,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周霽!」
他回頭,狐疑地看著她,「還有事嗎?」
「其實我不是應順欣的媽媽,我是她的姑姑,親姑姑。」
周霽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最後微勾了勾唇角,「這個我知道,袁阿姨跟我解釋過了。」
解釋完了,應春來頓時不知該說什麼了,她抓了抓頭髮,尷尬地笑了笑,「那沒事了,你去忙吧。」
其實周霽還想說話,但被趕過來的一位女同事打斷了,「周醫生,原來你在這裡,主任有事找你。」
說罷,她的目光在周霽和應春來身上不停打量,那種眼神讓應春來感到非常不自在,像是帶著敵意的凌遲。
等到小丫頭睡醒之後,應春來便離開醫院,把她帶回家了。
接下來幾天,她跟周霽一直沒有聯繫。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一個禮拜之後的事情了。
陳女士看不慣應春來在家裡邋裡邋遢的模樣,秉著眼不見為淨的念頭,最後把她趕出去遛狗了。
「單身狗遛狗,這活兒最適合你不過了。」
「好的,小人遵命。」
應春來不敢有任何怨言,認命一般牽著家中的旺財出門溜達了。
不巧,卻在銅鑼公園遇到了同樣出來散步的周霽。
彼時,她正在跟旺財碎碎念,「你說他們為什麼要管我們叫單身狗?這得多委屈呀,旺財你說是不是?唉,你為什麼不理我,你也是單身狗啊,可不能看不起我!」
一個沒留神,就撞一堵人牆身上去了。
「痛!」她驚呼。
「你沒事吧?」周霽拉開她捂著臉的手,發現除了鼻子撞紅了之外,沒有其他大礙。但是麵皮卻皺成了一團,像是起了褶子的餃子皮。
他不由得覺得好笑,「要不,我給你吹吹?」
應春來睜開眼睛,一見是他,立刻退開三步遠,搖頭道:「不用,不用!」
見狀,周霽微微蹙眉。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她每次見到他,都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似的?他有那麼討人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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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在這裡?」沉默了幾秒,倆人幾乎同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