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周多前, 童辦群裡一個用戶發來某測評公眾號的文章。是對市面上主流的防曬霜的一次集體測評。這篇測評指出thinkbaby、加州寶貝、怡思丁、mama&kid等等知名產品有禁用成分,把mama&kid和babyganics等列為防曬力弱。
▲童辦四群和二群都在討論thinkbaby防腐劑
在所有涉及的產品中,童辦群裡的用戶們最擔憂的是Thinkbaby。因為童辦每年都會翻譯分享EWG(美國環境工作組,非盈利組織)的防曬霜推薦清單, Thinkababy幾乎年年在列(對於EWG的態度我們也分享過--並非權威,在防曬霜部分可以作為有道理的一家之言參考)。
▲ EWG 19年的最佳兒童防曬霜清單 thinkbaby 依舊在列,並獲得最高分1分(我們後面會翻譯分享)
作為一款非常容易購買, 又以安全性為主打的防曬霜, 也是童辦調查局中顯示的童辦用戶最經常購買的防曬霜之一,所以這篇測評引起了很多童辦群裡用戶的焦慮, 催促童辦核實thinkbaby是否真的含有禁用成分。
於是我們認認真真的閱讀了這份測評。並從5月14日開始,就持續和Thinkbaby官方進行了溝通,詢問他們的解釋和看法.。終於匯總完今天此篇。
要事先聲明的是, 童辦與Thinkbaby沒有任何商業上的合作, 也沒法團購過Thinkbaby的任何商品。我們的態度非常中立,我們儘量不對雙方做出善意或惡意的揣測。僅把我們所查詢收集的信息交付給童辦的讀者,判斷由大家來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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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CI究竟是什麼成分,各個國家對它有何規定?
據這篇文章自己介紹,他們的測評方法是,選定了幾種化學成分,然後委託第三方實驗室進行檢測。
而文章裡面所說的Thinkbaby所含有的禁用的成分是MCI (全稱Methylchloroisothiazolinone,又名CMIT,一種可以殺菌的化學成分, 是一種防腐劑), 中文名稱:甲基氯異塞唑晽酮。
此篇測評中出示的第三方檢測報告如下:
檢測報告中稱實驗室是按照《化妝品技術規範(2015版)》裡要求的理化檢驗方法,測出的MCI。但叫我們不解的是,在報告表格的中的最後兩項「標準要求」和「單項評判」中, 均填寫的是「/」
按理說如果MCI明確被禁或者被限制的話,標準要求這一欄應該填寫的是含量標準,單項評判處應該填寫的是「符合」或「不符合」才對。
那為什麼這個地方填寫的是「/」呢?很可能的原因是《化妝品技術規範(2015版)》並未對單獨使用MCI做出任何規定,被這家公眾號委託檢測的是第三方實驗室,參照規範,只能填寫「/」。
果然,就我們的檢索查詢,《化妝品技術規範(2015版)》裡並未對MCI的「單獨」使用, 做出任何規定和限制。在《化妝品技術規範》中唯一和MCI有關的條目是下表的第32條,但這條並不是單獨針對MCI,而是針對MCI和MIT的混合物。這種混合物俗名卡松,英文為Kathon CG(卡松中MCI和MIT的混合比例是3:1)。《化妝品技術規範》規定卡松只能在淋洗類產品中使用 (即不得使用在駐留類產品中),最大濃度限制為15ppm(0.0015%), 並且不得與MIT混用。
▲《化2015》涉及到MCI的內容部分截圖
我們這邊給出《化妝品技術規範》的下載連結, 有興趣的朋友, 可以自行下載參考:https://pan.baidu.com/s/10ve_EROnd5czLMW9vZhBSQ
那既然中國《化妝品技術規範》中沒有明確列出,那其他國家是如何規定的呢?我們非常認真的搜索和查閱了一番。
結果是: 歐盟和美國, 與中國一樣, 都是對MIT和卡松(MCI和MIT混合物),做出了規定,但是未對MCI的單獨使用做出規定。
🇪🇺歐盟規定:
禁止混合物甲基異噻唑啉酮和甲基氯異噻唑啉酮作為防腐劑在駐留類化妝品中使用,只能用於衝洗類化妝品中使用,並且濃度不超過0.0015% (15ppm)且MCI和MI的混合比例為3:1。
當混合物MIT和MCI在淋洗類產品中使用,不允許再在產品中添加MIT。
🇺🇸美國規定:
MIT/MCI混合物可安全地用於淋洗類產品中,濃度不超過15 ppm (0.0015%)
並且可用於駐留類化妝品, 但產品濃度不超過7.5 ppm。
「混合物」是指含有23.3%MIT和76.7%MCI的混合物。
唯一有些許不同的是加拿大, 雖然在加拿大的Cosmetic Ingredient Hotlist中沒有關於MCI的條目, 只有關於MCI/MIT的混合物的條目
但是在MCI/MIT混合物的條目中有一行注釋:
MCI is only permitted when present in combination with MI.
MCI只允許與MI結合使用 (童辦注: MI就是MIT).
那為什麼各個國家對於MCI單獨使用都沒有專項規定呢?我們諮詢了檢測機構的工作人員,他們的回覆是:各國化妝品規範無法將所有成分都囊括,而MCI一般也不會單獨使用。但沒有出現在化妝品規範準用列表上的成分默認不能使用。
據我們的調研結果來看,確實MCI的確很少被單獨使用在化妝品中。
根據2019年的美國FDA的VCRP(化妝品自願註冊計劃)的調查, 一共有5137款化妝品含有MCI,其中駐留類480款,而這些MCI幾乎都是伴隨著MIT一起使用的。
綜合以上信息:MCI和MIT的混合物在中國和歐盟被禁止在駐留類化妝品中使用,只允許出現在淋洗類化妝品中並有一定濃度規定。同時, 美國允許MCI和MIT混合物在駐留類化妝品中使用, 但是有濃度限值。MCI幾乎不會被單獨使用在化妝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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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nkbaby是如何看待這篇測評的?
我們在5月14日,和Thinkbaby取得了聯繫,因為擔心Thinkbaby對媒體太過謹慎小心。所以我們並沒有向Thinkbaby介紹自己是童辦, 而是自稱是thinkbaby的消費者,我們把該篇測評發給Thinkbaby後, 立刻得到了回應。
Thinkbaby完全否認自己的產品含有MCI, 並對該測評是否真實嚴謹提出了質疑。
Thinkbaby回復我們的郵件中寫道:
We have begun reviewing the information you have shared. There are a number of very strange things about this report.
我們看了你分享的信息,這篇報告文章有一些很奇怪的地方
「First, we do not use that ingredient and frankly, we』ve never heard of it. We will certainly conduct our own test.
其一, 我們沒有使用這種成分(指MCI),坦率地說,我們都沒聽說過這種成分。我們肯定會做自己的測試去檢驗一下.
Second, the SPF testing in this report is wildly incorrect. Our sunscreen has been tested rigorously via global accredited testing procedures and accredited testing facilities. The only valid tests are in vivo (people studies), if they conducted any other type of test, it would not be valid.
其二, 這篇文章中的SPF測試方法非常不正確,我們的防曬霜是嚴格按照全球認可的測試程序和測試設備進行測試。唯一有效的測試方法是人體測試。如果他們用的是別的方法的話,那他們的測試就是無效的。
Thinkbaby回復我們他們會自己去測試一下, 而Thinkbaby果然沒有食言, 在前天,Thinkbaby發來了自己的檢驗報告,截圖如下(注: CMIT就是MCI)。
你可以看出,thinkbaby出具的檢測報告日期是今年5月16日,顯示其防曬霜不含有MCI
儘管如此,我們還是想知道品牌對MCI這種成分的看法, 或者有沒有可能在某些批次的thinkbaby防曬霜中, 因為其他原料參雜了MCI, 而造成被檢測出來的結果呢?
Thinkbaby的回覆如下:
We are still in the early stages about learning about this chemical. It is not part of our ingredient deck and would not provide us any value in our formulation...
我們對這個化學成分所知不多,它不在我們的成分表中,也不作為配方在我們的產品中起作用。
Thinkbaby and Thinksport is agnostic when it comes to ingredient selection. Meaning, we do not tether ourselves to any ingredient in a manner that would have us defend an ingredient if it is deemed harmful.
Thinkbaby 和 Thinksport 對待化學成分時都會採取懷疑主義的態度,也就是說,我們不會讓自己的產品添加那些有待我們去幫它辯護其是否有害的成分。
To your point, if one of our ingredient suppliers was coupling this ingredient with their supply of another ingredient, we would immediately find another supplier.
至於你說的是否可能是原料中含有,如果我們的某個供應商在提供某種成分中混雜了其他成分,我們會立即換掉他。
不知道大家看到這裡是否已經有點凌亂,我這裡再跟大家總結一下重要的各方觀點:
👉某測評公號: Thinkbaby含有被禁物質,被禁物質是MCI (出據了第三方測試報告)
👉童辦:據調研,MCI有一定致敏性,各個國家標準都只針對其與MIT的混合物,且禁限用標準不一。MCI幾乎不會被單獨使用在化妝品中。
👉Thinkbaby: 我們對MCI了解不多,但是我們的原料裡確實沒有MCI,經檢測確實不含MCI(出據了第三方測試報告)。
看到這裡大家應該明白了,這不是簡單的「yes」or「no」的議題。不過除了MCI的問題,童辦還想就這篇測評文章所陳述的一些觀點說幾句。不論MCI這件事孰是孰非,這篇測評文章在某些方面不是十分嚴謹:
❓1. 最理想的方式是硬防曬?
文章的一開頭就出現了這樣一段話:「無論是物理防曬霜還是化學防曬霜,多多少少都會給皮膚帶來一些負擔,所以建議大家優先選擇硬防曬。」
這篇文章認為, 只有你無法選擇硬防曬的時候, 比如孩子不愛穿戴衣帽的時候, 才考慮使用防曬霜。
這個觀念相當的混亂了,似乎是在日常生活中, 只要穿了防曬衣、戴了防曬帽就不需要塗防曬了。
事實上, 無論是防曬衣和防曬帽,抑或遮陽傘的使用都不能完全取代防曬霜。
比如, 防曬衣是一種非常有效率的防曬手段, 但不可能覆蓋到所有皮膚. 即使穿了防曬衣, 對於曝露在外的皮膚依然需要使用防曬霜。
在Skin Cancer Foundation(皮膚癌基金會)的文章《what is sun-safe clothing》中指出: Apply sunscreen on all exposed areas — clothing can’t cover everything. (在所有曝露的皮膚上使用防曬霜, 因為衣服不可能覆蓋所有區域)
而遮陽傘能很好地防護陽光直射,但是無法對抗漫射輻射,光靠陰影來防曬, 防曬效果是不完全的。
「Umbrellas aren’t perfect, so you should use them to complement the sunscreen you’re already wearing」
--Dr. Josette McMichael, MD
(美國喬治亞州皮膚科醫生Josette McMichael博士: 遮陽傘並不完美, 它只是一種對防曬霜的補充)
而遮陽帽的好處, 按照Skin Cancer Foundation的說法, 是可以遮蓋一些日常塗不到的地方,比如頭皮, 耳朵,頸部. 但是光靠帽簷投下的陰影也是無法保護臉部的. 它也只是在塗防曬霜之外, 對臉部防曬的一個補充。
美國兒科學會(AAP)也建議,你和孩子(6個月以上)在戶外的任何時候都要使用防曬霜(即使在多雲的天氣)。
而在六個月之前不建議用也只是因為從倫理上講,無法拿太小的孩子做實驗,六個月之前孩子使用防曬霜的有效性和安全性沒有實驗數據進行支持。於是,保險起見,孩子6個月大之前不使用防曬霜(但在完全無遮擋的情況下可以小範圍使用,如:臉部)。
總之結論就是:不存在什麼「硬防曬不能用,才考慮防曬霜」的說法。其他防曬方式也有自己諸多優點, 但是都不能完全代替防曬霜的使用。最好的方法是採用多重防曬策略,你可以出於方便考慮, 在幾種防曬方式中進行選擇。但出於對所謂」皮膚負擔「的擔心, 而將防曬霜作為防曬的次級考慮, 這絕對是荒謬的。
❓2 防曬值越高,給皮膚帶來的負擔越重?
這篇文章還有一段這樣的話. 「周末帶娃逛個館看個展,以及各種溜達的,SPF在15-30之間就足夠用,畢竟防曬值越高,給皮膚帶來的負擔越重。」
確實, 美國兒科學會的意見是:SPF15或30對大多數人來說應該就可以了。需要更多的研究來測試防曬指數超過50的防曬霜是否提供了額外的保護。
那這是否就是說防曬值越高,皮膚負擔越重呢?
首先所謂皮膚負擔是指的什麼,是指是刺激?過敏?堵塞毛孔?各個防曬霜使用的防曬劑不同,防曬劑的刺激性就不同,在相同防曬效率下,某些防曬劑比另一些更刺激皮膚。所以拿防曬效率去反推「皮膚負擔」,從邏輯上就不嚴謹。
更何況防曬霜除了防曬劑,還會有其他成分,比如防腐劑、柔潤劑、乳化劑等等,這些成分的選擇和使用也會影響到所謂「皮膚負擔」。作者寫的這句話,太多自己的臆測,不能成立。
❓3 不要給孩子用成人防曬霜?
該文還說, 「成人防曬霜一般都會含酒精、香精、色素,而且很多成人防曬霜中會添加調節膚色的成分,配方相對兒童的要複雜,所以不建議給娃塗抹媽媽同款~「
這個說法也不能講有什麼大問題,如果一瓶成人防曬霜和一瓶兒童防曬霜擺在你面前,你當然要給孩子選擇後者。
但是我們要提醒用戶的是--任何防曬霜, 包括含有香精、酒精的防曬霜, 只要它是合格產品, 給孩子塗就比完全不塗防曬霜強,因為對皮膚造成最大傷害的是陽光,和陽光相比,那些化學刺激都是小巫見大巫。所以如果你手上恰好只有一瓶成人防曬霜,需要時,你也應該大膽給孩子塗下去,這也是美國兒科學會的觀點。
Remember, though, that it's important to take steps to prevent sunburn, so using any sunscreen is better than not using sunscreen at all.
採取防曬措施很重要,因為使用任何防曬霜都比不用好. (美國兒科學會)
❓4. 多款防曬霜的防曬能力不達標?
除了成分檢測以外, 這篇文章還宣稱Mama&Kids、甘尼克寶貝、喜多、好孩子的SPF低於15,安耐曬不存在防護UVA的能力。
在和Thinkbaby的交流中, Thinkbaby也提出了這樣的疑問:這篇文章測評SPF的方法到底是什麼呢?
這同樣也是我們的疑問,這篇文章對防曬力測試的闡述的極其簡短,幾乎是做了一張表,就直接宣布各款不達標了。
測試SPF指數(代表對UVB的防護),嚴格來說是需要日光模擬器和人體志願者的。
測試UVA的防護指數不一定需要人體,但是也得在實驗室裡進行。
也許作者的測試過程是很嚴謹的,只是沒有在文章中表述。我認為,如果能稍微以圖片或視頻形式展示介紹測試步驟,會更加令人信服。
Summary
總結
當童辦群裡的媽媽第一次給我們發來這篇文章。 我們粗讀的感覺是, 在一些育兒科普的常識上寫的不夠嚴謹,對於防曬霜這個產品防禦心較重。
至於到底Thinkbaby含不含有MCI這種防腐劑,兩邊都出據了第三方實驗室的報告,結論彼此矛盾。
但是第三方實驗室的報告也不能說明所有問題。會不會存在檢測偏差的可能呢? 對於該公號而言,他們的產品採購來源是否有保證呢? 對於Thinkbaby而言,他們對某一支防曬霜的檢測能代表所有批次嗎?
這些問題都叫人迷惘。 本來在媒體檢測和廠家自證之間,我們的感情會天然更相信媒體。但是鑑於這篇文章的種種疏漏之處,又不能讓我們覺得很可靠。 所以我們只能中立,把信息整合出來讓大家做判斷了。
而對於普通消費者而言,最關心的是Thinkbaby還能不能買。 以我們的本心來說,如果僅靠一篇現階段還讓人有所疑慮的測評,沒有任何權威機構的通報,就將Thinkbaby視為「不能買」的產品,可能有失公允。
但作為一個普通消費者,如果你非常擔心MCI這種成分,可以暫時優先購買其他品牌的產品。 如果你一直使用Thinkbaby,並無任何過敏反應,使用體驗良好,實在無需過於焦慮。
我知道大家非常想得到 yes or no 的直接回答,但就目前能夠得到的信息來說武斷下結論是很不負責任的。後續我們也會繼續跟進,希望有更詳實的實驗數據來給大家參考。大家看完以上信息有任何自己的判斷,歡迎留言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