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從一個故事講起,娓娓道來,關於話語權,關於欲言又止,我們看看簡書作者李廣宇的文章《欲言又止的豬和霸佔話語權的狼》。
文/李廣宇
動物園裡有很多動物,只有豬以為自己聰明,所以豬喜歡說話,甚至在一份動物園裡的報紙謀到了職位,問題是豬再多話都要經過狼的允許,狼說,你想說話就要先跟我打招呼,否則我把你關起來。豬打不過狼,當然要服從。於是豬每天向狼匯報自己想說的話,狼批准了,再說出去,或者寫在報紙上。
時間久了,豬有些不滿,和狐朋狗友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難免流露出來。狐朋狗友把這些話傳出去,其他動物覺得沒有動物權,便一起到狼的家門口靜坐。狼不以為然,他背後有老虎和獅子呢。
狼讓老鼠去打聽誰在搗亂,於是豬被揭發。狼把豬給抓進監獄,每天拷打。動物們為豬感到不平,又來靜坐。狼為了顯示自己的民主,說,好吧,判豬有期徒刑。豬在牢裡住了幾年,出來了。別的習慣沒改,就是說話變得謹慎,常常欲言又止。
後來豬移民了。狼也因為得罪了老虎被關進了監獄。豬開始寫自傳,中心就是狼的故事、狼對它的迫害等等。只是豬習慣了欲言又止,寫到某些事情依舊含糊其辭。
這不是寓言。
其實我挺喜歡豬的。以前住城鄉結合部的時候,對門的老太太也喜歡豬,兒子孝順,送了她一隻袖珍豬,可沒過兩個月,那豬長得比老太太的孫子還高還大。老太太的兒子說,殺了吃肉吧,這樣大的豬怎麼能在家裡養?豬聽懂了,使勁叫。老太太說,算了,送農村親戚吧。那頭豬到鄉下依舊脫不了被殺的命運,不過也算是移民,假如那豬聰明一些,在鄉下或許還是會被當寵物喜歡,它或者也可以出書寫傳什麼吧。
以前認識的同行老薑移民美國以後,經常寫寫舊事,八卦得很,都是自己受迫害什麼的,據說還被誰誰追殺,換在過去,打死我也不信,後來迫害他的男主角受審,我才覺得老薑說的可能是實話,那時候開始覺得這個世界多麼可怕,為了一點點說話的自由,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
老薑說的總歸是舊事,換在今天,還有幾個人像我這麼閒,有空看看他寫的那些東西?大國寡民的快樂是有酒有肉,最多是不要因為幾句酒話而被監視、跨省和被自殺。如此看,老薑的欲言又止其實只是職業病,這種職業病是群體性的,不單一表現在老薑那裡。
以前《狼圖騰2》剛出來的時候,我採訪過姜戎,問題都很幼稚,其中最幼稚的問題是狼到底有多厲害?記不得姜戎怎麼回答我的了,反正看他書裡的狼是很厲害,想吃誰就吃誰,很霸氣。說起來狼的厲害來自它的獸性,來自它的野心和貪婪,對付狼,很難用語言來鎮壓,要不獵人怎麼就知道用獵槍打而非對著狼大聲朗讀「哈姆雷特」?
有話語權的狼更可怕,因為它不但從肉體上鎮壓動物,而且不讓動物們說話,它需要動物們絕對服從,安心等待它們的命運。越是強大的動物園裡,狼的勢力越大,因為它有效控制的武力資源非常多,多到它可以以任何方式制約著動物們的行為與言語。
這些年裡很多人反對達爾文主義,或許是達爾文主義太露骨地觸及到了社會的本質,但反對者忽略了社會階層的競爭與控制的本質,對物質控制僅僅是社會體系裡最簡單的單元,更大的掌控來自對精神層面,語言、文化或者比文化更高級的精神追求,都將成為被管控、被利用的武器。社會的各個階層從來不存在調和的可能,只有妥協和屈服。
豬的欲言又止,是一個階層向另一個階層的投誠,沒有更好的選擇,要麼犧牲肉體追求空洞的道德封號,要麼成為狼的趨附,以欲言又止來表明自己不得不服。這種權利的構成才是我們最常見的動物園裡的生態。
歷史的八卦總讓我們耿耿於懷,以為我們活在那時就會成為時代的英雄,這種想像令人沉迷,令人熱血滿懷,也令穿越小說看上去很美,可真實狀況是這樣嗎?歷史的書寫有多少真實是一個可以質疑的問題。某段歷史往往因為事後被書寫,便顯得幾分正義和凜然,更因為寫作者的僥倖得活而有幾分趣味,可當初、當時,又有幾個當事人可以笑得出來,可以想像自己笑到最後?
宏大的歷史之下,沒人可以倖免不遇到霸佔話語權的狼,只是一般狐朋狗友又有多少搶奪話語權的欲望和能力?所以欲言又止是社會的常態——那隻欲言又止的豬是孤獨的,而孤獨的豬是可恥的。■
作者介紹:
一個喜歡寫字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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