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早上,我被婆婆和月嫂的爭吵聲驚醒了。我挺著臨產的孕肚,吃力地從床上爬起來,豎起耳朵聽客廳的動靜。「昨天買的魚還沒吃完,又讓買雞,你看看冰箱都塞爆了!一頓飯,肉菜蔬果十幾樣,當年御廚房給慈禧太后做飯也沒有這麼講究……再說了,我這腦子又不是電腦,你讓我買這麼多東西,我能記住嗎?我看你就是故意為難我……」婆婆刻意壓低的聲音裡,依然有抑制不住的憤怒。月嫂耐心地解釋:孕婦臨產前,更要講究飲食的營養搭配……我把需要採購的食材寫下來,你按照單子買就行了!婆婆轉過話頭,開始嘮叨月嫂:衛生間地板上有水漬,你趕緊去抹乾淨,要是把孕婦滑到了咋整?吃飯的碗怎麼有個小豁口,是你洗碗摔破的吧?要是不小心把這個碗給孕婦盛飯,扎了嘴怎麼辦……月嫂沒有說話,應該在寫需要採購的食材,也是不想跟婆婆計較吧!我懷孕5個月,婆婆就從老家過來照顧我。要說婆婆對我真不錯,我念叨想吃新鮮的土雞蛋,她隔天就坐幾個小時的公交車,去鄉下的遠方親戚家買剛從雞窩裡撿出來的雞蛋……每天晚上,她都要給我親自洗腳,她說怕我彎腰壓了肚子裡的寶寶。我當然知道,婆婆把我當女王侍候,是衝著我肚子裡的孩子來的。老公羅航跟我說過,他家五代單傳,他媽得知我懷的是男孩子,興奮地血壓一下子就飆到了180,她顧不上自己身體不好,非要從老家趕來照顧我。可是,在做飯上,婆婆是心有餘力不足,她的廚藝實在不敢恭維,炒個雞蛋都能糊鍋。我吃不慣婆婆做的飯,臨產前,我私下裡跟羅航好說歹說,他才同意我請月嫂。月嫂進了家門,婆婆就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釁。婆婆怕影響我的情緒,當著我的面兒不說什麼,避開我,她就處處跟月嫂作對。我漸漸看出來了,婆婆這個人,不是什麼善茬子。
02
儘管有心理準備,我還是沒想到,婆婆變臉簡直比脫褲子還快。我住進醫院待產時,羅航被公司外派出差。哪個女人生孩子,不想讓老公待在身邊呢?孩子是兩個人造出來的,憑啥讓女人自己承擔生產的痛苦?羅航為難地搓著手:這趟出差關係到一個大單子,我跟老闆說了你要生孩子,可他誰都信不過,承諾這個單子如果成了,給我一個很高的抽成……有了孩子,用錢的地方多!「哎呀,你就忙你的吧!醫院有醫生,家裡有我和月嫂,放心吧!」婆婆給羅航收拾著行李,給他吃定心丸。羅航前腳剛走,我當天夜裡就生了。我從產房出來,只有月嫂在候著我。月嫂大概看出了我的落寞,她安慰我說:你婆婆第一次當奶奶,樂壞了,抱著寶寶回病房了。我被推回產房,婆婆抬頭看了我一眼,繼續擺弄著寶寶的小被褥說:寶寶吃奶粉,你別想母乳!我只覺的一口氣堵在心口,「唰」地一下又出了一身虛汗。女人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好歹我才從產房出來,婆婆連一句暖心的話都沒有,就直接跟我「宣戰」了。婆婆一直建議寶寶吃奶粉,我想讓寶寶吃母乳到半歲以後再考慮斷奶。生產前婆婆事事都順著我,寶寶才從我的肚子裡爬出來,婆婆這就翻臉了。月嫂把我扶上床,用熱毛巾幫擦拭著額上的虛汗,問我肚子疼不疼……我最虛弱的時候,老公不在身邊,婆婆連外人都不如,我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我是順產,在醫院觀察了兩天就出院了。回到家,婆婆打著讓我休息的旗號,把寶寶抱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起來,她是擔心我會給孩子餵母乳。然而,第二天早上,婆婆就急吼吼地喊月嫂,說寶寶身上起了紅斑,讓月嫂陪著她帶著寶寶去醫院。我拖著虛弱的身子,走到婆婆房間,看著寶寶臉上的紅斑,我的眼淚又出來了:寶寶這是怎麼了啊?他癢不癢?月嫂小心翼翼地掀開寶寶的小衣服,查看了一番說道:應該是奶粉過敏……婆婆一把推開月嫂:胡說八道什麼?孩子對奶粉過敏,不就跟人對米飯過敏一樣嗎?你見過誰對米飯過敏嗎?月嫂被婆婆推了一個空號,低垂著頭不說話了。
03
婆婆和月嫂帶著寶寶去醫院,醫生說,寶寶對奶粉過敏,最好是母乳餵養。婆婆沒辦法,只好讓寶寶吃母乳。這幾天,幸虧月嫂一直幫我擠清奶水,幫我按摩乳房防止奶水堵塞乳腺。我的奶水濃且多,寶寶吃母乳後,不適的症狀很快消失了。婆婆本來把我的飲食已經不放在心上了,一天三頓都是稀飯饃饃和青菜。我實在吃不下去,就給月嫂發了紅包,讓她幫我買只雞燉鍋湯。婆婆看到了,把月嫂數落了老半天:產婦就該吃清淡點,你這哪裡是買雞,分明是打我的臉……沒見過這麼饞的產婦!我差點就把碗裡的雞湯,扣在了婆婆臉上。我給羅航打電話,他只會和稀泥:我知道你生孩子很辛苦,我也知道你受委屈了,他是我媽,你讓我怎麼辦?我出差工作不太順利……你別給我添亂了!女人坐個月子,才知道嫁的是人是鬼,這話說的太對了!「我稀裡糊塗給你生了孩子,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我話還沒說完,羅航已經把電話掛了。寶寶對奶粉過敏只能吃母乳,我的飯菜這才正常起來。婆婆叮嚀月嫂:產婦吃什麼下奶,就給她買什麼吃!婆婆這是把我當奶牛了,心裡有氣,我差點把奶水給憋回去了。
04
我身子虛,晚上睡得早。我睡醒一覺去衛生間,聽到婆婆在臥室裡打電話:寶寶對奶粉過敏,醫生說這是病能治好,只是他太小了,好歹等出了滿月……到時候我帶著孩子回老家,你再把她打發走……你放心,這孩子是老羅家的根兒,他就是我的命,我會把他安頓好的……「轟」,我感覺天旋地轉。我不知道怎樣拖著雙腿回到臥室的,努力把亂糟糟的心情捋了捋,回想我和羅航相處的點點滴滴,我不得不承認:我掉入了一個陷阱。我和羅航至今,都沒有領結婚證,也沒有舉辦婚禮。我和羅航是朋友介紹認識的,我們都是「婚姻困難戶」,彼此感覺對方是比較適合的結婚的對象,就開始相處了。相對來說,羅航的條件要比我好一些,他工資是我的數倍,人也長得斯文,聽說之前談了好幾次戀愛,都是羅航他媽對女方不滿意,橫挑鼻子豎挑眼。現在的小姑娘,哪裡願意受窩囊氣?羅航的幾任女朋友,跟羅航他媽來回幾個回合,扭屁股都把羅航甩了。我和羅航相處後,很快就懷孕了。大概因為肚子裡的孩子,羅航他媽從頭到尾,都沒有挑剔過我。只是在結婚的問題上,羅航他媽的表現讓我不太滿意,她說:婚禮咱們隨後補辦,剛懷孕操持婚禮太累,滑了胎怎麼辦?胎穩了肚子又顯懷了,穿婚紗又不好看!寶寶滿月酒和婚禮一起辦,雙喜臨門,多好啊!羅航說結婚是喜事,沒必要弄得大家都不愉快,他媽也是為孩子著想。我堅持要先結婚再生孩子,凡事都要講究個先後順序不是。就在我和羅航僵持不下的時候,疫情來了,沒辦法,我只能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現在看來,羅航他媽想要孫子,卻根本沒想著娶我過門,我這是被母子倆給算計了!
05
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我爸娶了後媽,也不怎麼管我了。我現在坐著月子身體還沒恢復,如果羅航和他媽把我兒子弄走了,我就是報警可能也沒有什麼用。我沒有時間和精力悲傷難過,我得想辦法,不能讓羅航母子的算計得逞!可是,眼下我帶著孩子離開羅航,該怎麼生活呢?我買了一套小公寓,這些年我一直在還房貸,我手裡根本沒有錢。跟他打官司要撫養費,那都是後話!身體虛又遭受到打擊,我沒有奶水了,兒子餓的「哇哇」哭,我也跟著掉眼淚。月嫂幫我調理飲食,還幫我按摩乳房催奶,她開導我說:寶寶對奶粉過敏,你儘量要保持情緒舒暢,否則寶寶就要挨餓……「我高興不起來啊!我眼瞎了,給這家人生孩子……」我抹著眼淚說。月嫂停止了按摩:你……都知道了?她們說的都是真的?我……不該多嘴!在我的追問下,月嫂才把她在外面聽到的傳言跟我說了。原來,婆婆跟鄰居聊天,說我是羅航的前女友,懷了孩子賴在他家不走,她等我生下孩子,怎麼也要把我趕走。因為羅航現在的女朋友,家境特別好!那麼,羅航應該是找到了比我更適合的結婚對象,他說是出差,說不定正在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呢!我恨不能拎把刀把羅航母子倆劈了,也恨自己眼睛被屎糊住了,被人騙的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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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羅航打電話:你忙你的工作,我也不打擾你!但是,你立刻給我打10萬塊的奶水費!月嫂說根據她的經驗,我這是產後抑鬱!我沒有彩禮沒有婚禮沒有結婚證,不明不白給你們羅家生孩子,我能高興起來嗎?我心情不爽,你兒子就得餓著!婆婆抱著孫子滿地晃悠:你好歹讓孩子吃口奶,他一哭,我這心肝肺都跟著打顫……月嫂說你心情好了奶水就下來了,你說,專門有人侍候著你,你咋還不樂意呢?我閉著眼睛不說話,把後槽牙咬得「咯咯」響!婆婆躲在屋裡給兒子打電話,估計娘倆商量對策去了。手機收到羅航給我的轉帳信息,我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就如月嫂說的,心情放鬆了,奶水慢慢也正常了。抱著粉嫩的兒子,看著他小嘴「咕咚咕咚」地吞咽著奶水,我覺得上天待我不薄,我雖然被騙了,卻永遠不後悔把兒子生下來!隨後,我讓月嫂趁著婆婆不注意,把寶寶的東西一點一點轉移到我的小公寓。一切準備妥當,我和月嫂抱著兒子悄悄搬走了!先下手為強,最起碼,我不用戰戰兢兢,擔心一覺醒來兒子被抱走了!羅航母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現在也不跟他們撕破臉。他們找上門來,我只說不習慣跟羅航他媽一起住,接下來我就要領證要結婚,看他們怎麼應付?我手裡有錢心裡不慌,我先讓月嫂幫忙帶孩子,等我把身體調理好了再說。羅航想迎娶新歡進門,娘倆也不敢把孩子的事兒搞得沸沸揚揚。否則,我估計他們的如意算盤要散架,滾落一地的算盤珠子。我要讓羅航拿一筆撫養費,然後我賣了公寓,帶著兒子遠走高飛。這一輩子,我都不想再看到羅家母子了!如果羅航不願意給撫養費,不蒸饅頭包子爭口氣,大不了跟他們打官司。很多時候,人生就是一段坑坑窪窪的旅程,稍不留心就會摔得人仰馬翻!跌倒了摔疼了,爬起來揉揉痛處繼續趕路唄!前路曲折,挫折磨難會來,也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