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時期的公元前569年,在我國太行山北部地區,即今山西省陽泉市盂縣城東的古城坪附近,有一個遊牧民族「白狄」建立的小國,叫「仇猶國」,是中山國的屬國。
這個小國因地僻路險,交通不便,加之當時與晉國有盟約,所以100多年間,倒也相安無事。
但是,隨著形勢發展,秦、晉二國開展了激烈地爭霸賽,誰都想坐頭把交椅。夾在二者之間的仇猶國哪個也不敢得罪,所以經常腳踩兩隻船,左右搖擺不定,見秦國佔優勢就幫秦國,見晉國佔了上風又討好晉國。
站在仇猶國的立場上看實屬無奈之舉,但晉國當權者對此恨得牙痒痒,必欲除仇猶而後快。
不過,晉國也深知仇猶雖小,但境內山高林密、道路崎嶇、溝壑深險,實在難以用兵。晉雖有滅仇猶國之心,卻一直無法付諸行動。
公元前457年,晉國當權者智伯一心想開疆拓土,重振晉文公當年的霸業。
經過深思熟慮,他終於想出了一條妙計,命令工匠鑄造了一口大鐘,鐘的口徑專門設計成與戰車的兩軌一樣的寬度。
據《呂氏春秋》記述,裝載這口鐘的車子寬兩軌,周制一軌八尺,算起來車子的輪距相當於現在的3.696米,與德國的虎式坦克相仿,可見鍾之大。
中國現存最大的青銅鐘明朝永樂大鐘的直徑也不過3.7米,智伯鑄造的這口大鐘堪與永樂大鐘媲美,時間卻早了1800多年!
鍾鑄好後,晉國派特使出使仇猶國,請仇猶國的國君派人接收。晉國遞交的國書大意是說,晉、仇猶兩國要世代友好下去,為表誠意,我們特意請千名工匠鑄了一口寶鍾,進獻給仇猶國君陛下。
因為寶鐘太大,為獻鍾我們特意造了一輛大車,但貴國的道路不行,你們只有儘快將道路拓寬修好,寶鍾才能及早送達。
晉國要送這麼貴重的禮物給自己?仇猶國君聽聞這一消息,欣喜異常,急忙下令調集大隊人馬,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晝夜不停,施工修路,準備迎接智伯大鐘的到來。
當時,仇猶國有一位能臣名叫赤章曼枝,懷疑晉國此舉有詐。於是進諫:
「晉國是大國、富國和強國,而我們仇猶國是弱國、小國,按規矩都是小國向大國進奉禮物,智伯怎麼會反其道而行之,主動給我們小國送寶鍾這麼貴重的禮物呢?我看其中必有陰謀。如果晉國借送鐘的名義派兵來襲,仇猶國恐怕就危險了。」
然而,仇猶國君一貫好大喜功,又貪圖小利,此刻望寶心切,怎會聽得進不同的聲音?他向群臣說:
「國家之間往來互贈禮物是友好的表現,晉國贈送寶鍾給我們這樣的小國,是瞧得起我們,也是友好的象徵,我們怎能隨便懷疑人家的一片好意呢?」
於是,群臣一片默然。
沒過多久,當仇猶國君還在做著黃粱美夢等候寶鍾到來的時候,等到的卻是裝載大鐘的車後浩浩蕩蕩的晉軍大部隊。但後悔已晚,仇猶國君戰死,仇猶國就此被滅。
仇猶國被滅以後,當地百姓將大鐘視為不祥之物。為紀念仇猶國君,並牢記這個亡國教訓,人們把智伯送的大鐘深埋於古仇猶城的西南,從此「送鍾」(諧音「送終)也就成為民間交往的禁忌。
這口「恥辱之鐘」也永遠鎮在仇猶國的土地上,至今,盂縣有條街名曰「鍾鎮街」。
明代詩人陳灝曾寫過一首《過仇猶有感》,詩曰:「鑿道曾迎智伯鍾,雄藩從此霸圖空。孤臣雪涕隨流水,雙鶴閒譚話故宮。」
2000多年後的今天,回望仇猶國短暫的百餘年,一位盂縣當地人的總結頗為客觀:
「作為僻處深山密林中的小國寡君,對春秋末期諸侯兼併的時代大局缺乏了解,盲目輕信又剛愎拒諫,與當時採用青銅乃至鐵製工具和武器的秦晉齊楚等大國比,這個彈丸小國的滅亡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