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翰寫真 |
文/農民玲
《康熙來了》的經典笑哏之一,就是小S介紹一個剛剛出演了電影的電視劇演員:這是電影咖,不是電視劇咖了噢......一臉的壞笑。
在影視圈的馬斯洛金字塔裡,電影好像天生比電視劇要高几個層次,除了豐厚薪酬,它更意味著榮譽與自我實現,當事人走起紅毯來肩膀都端得高一寸。
「演電影是不是真的比演電視劇有快感?」我也很壞心地問李宗翰。
這個新進的「電影咖」,一年間就接連出演了五部電影,驚悚片、愛情片、古裝大片,熱門片種都沒拉下,合作班底也從吳宇森、莊文強到國內新銳新人導演,層次拉得很細,很難想像他憑藉《劍雨》才剛在大銀幕上開了蒙。 「別忘了算上那兩百集的電視劇」。眨了眨眼,他倒什麼都沒耽誤。
「坦白說,畢竟電影是講究的菜,在兩個小時內說一生,電視劇電視是快餐,是在很長的時間裡講一個事情。它首先是要看到一個東西端上來,要解餓,好不好吃再說。」他停頓了一下,思索中。「應該說,拍了電影你會覺得自己更從容一些。有好的片子,可能會在電視劇的選擇上更苛刻一些,不是為了生活或者自己的保鮮度來拍。而是這個作品它能讓你享受創作的快感。」
從來沒拍過電影,突然一年就前後拍了五部,自己是不是也覺得挺高速的?
拍電影其實是我等了很多年的一個事兒,覺得這個機會來的挺莫名其妙的。前兩年一些朋友也有推薦一些電影劇本,說是電影敲門磚,我一看說"這些不是"。對方就會以一個你的朋友和工作人員的角度來說服你或者和你較勁,但有時候這種等待是值得的。
大銀幕起步就是《劍雨》,全國際班底和好萊塢式製作流程,對你有什麼影響?
《劍雨》讓我知道了一個大電影可以是這樣一個操作一個配置,讓你充分享受到做演員的樂趣。一天就拍兩三個鏡頭,每個人都不快。這是大電影,分工很細,有光替有文替有武替,你就是等布置好了跑往那兒一站開始演,把演員工作完成就行。
真不累?
不累,但煎熬。因為12個人每個都是很棒的演員。我當時都覺得海報上不會有我。其他人都有很多電影作品,就我沒有,所以要更多準備。每天早起一個小時去跑步去消腫去把身體活動開,基本是劇組起最早的人。
不過我們都聽過一句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我知道你的意思(笑)第一個起步就是吳宇森,後面沒有一個能趕上,我也OK啊,投資問題,也不是沒有那級別我就不行。反過來說,也沒有什麼戲是某人不來演就開不成,沒這回事。
這次合作讓你印象最深的是?
吳宇森導演。他是一個活得特明白的人,沒想到那麼多站宣傳他都親力親為去參與,都以最好的狀態來迎接。用高手來形容不太準確,還是應該用大師。說話讓人特別舒服,精力讓我都佩服。
專業就是出門能演,回家能忘
基本上,李宗翰會挺樂意介紹自己是個專業人士,而不是籠統的演員、明星、藝人。這裡的專業有兩層意識,第一,以外行輕易不能COPY的專業技能,為客戶提供解決方案;第二,拿了錢,出了門,該吃吃該喝喝,不拿國際主義泛愛精神為難自己。
幹 演員這一行的,第一條做得好不好,作品做不得假。第二條,李宗翰也是近年才將將做到。臨睡前不要看劇本,一概放客廳書房,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不惦記。80%的認真,而不是100%較真,不必次次短兵相接。
「一個戲好不好,不是你一個人能控制的。之前合作過的導演說你好奇怪,每個演員在拍的時候都去間接房排隊要求看哪場戲,你都不看的。有什麼好看的?都拍完了。我不會太在意這個結果如何,我當然喜歡它好,但如果不好我也沒有辦法。」他攤攤手。
可是下一句話還是漏了這個完美主義者的底。「合作時候最怕導演每條都是過過過,寧肯他不停揪著我探討,一遍一遍磨戲。」
雖然嘴上說自己拿爛片沒辦法,但感覺你還是挺愛惜羽毛的。
我當然愛惜羽毛,沒有羽毛怎麼飛?
那在表演上,有沒有基本不太願意涉及的領域?
我沒見過國內把親熱戲拍得很美的,所以覺得沒必要去演。當然情人、美國往事都拍得特美,能撞上,沒什麼不能演的,首先班底、整個戲的結構、故事和你預期的效果值不值得。
為什麼中國的情色戲都拍不美?
跟中國傳統文化是有關係的。而且中國電影沒有分級制,大家就怕會不會過了出水啊,又怕不夠啊,就在中間徘徊,你索性豁出去反而還好。我覺得定位要很準確,大家才能準確去做,如果比較模糊,不知道要做什麼,我一般不會嘗試。
演員做了幾年之後,媒體關注他的轉型就跟關注他的婚姻戀愛一樣,好像不變就不敬業。你怎麼看?
我很害怕那種說「你要把自己變成不是你」......一個演員一輩子有他一個有特色的獨立的角色就夠了,我不可能完全變成不是李宗翰。我特別喜歡的梅裡爾斯特裡普,她可以演一個有英國口音的美國人或者別的,已經做得很牛很牛了,但她的小動作她的某些眼神還是梅裡爾斯特裡普,那些電影不就是為這個才請她來演的嗎?一個演員在不同作品中有他個人的獨特是特質非常重要。
有堅持自己很難的時候嗎?
有啊,很多人跟你說轉型才能看到更多的目標,更多的光亮。你要說誰不想自己成為一個百變的人啊,演員有特質散發出來就是他回到房間就是他自己。
出門能演,回家能忘。
對,每個演員都應該會切換生活和工作頻道。因為在中國做演員永遠不會像在美國做演員,有一個八小時工作制,有一個工會,真的覺得這就是一個職業,你也不用熬夜,這麼辛苦,也不用跟一些不專業的人一起工作,你會比較單一地面對你的事情。
你會很糾結於對方的不專業嗎?
在中國拍戲的很多辛苦其實是來自於糙的方面,就給你糙得特辛苦,不是你努力就有結果。每年去橫店一看四十個劇組,就慶幸我好歹拍的戲都播了。而且我肯定是看好了劇本明白了,現場遇到不合適,回了房間就把這個丟挺遠的,不會去看。
還是有不甘心的時候吧?
人家做不好?做不好我就自己做唄。我現在也會(直接指出)但會努力不生氣。我已經算很好了,不停會有小聲音提醒自己,你不能那樣不能那樣。
你的內心小人很有自我要求啊?
也許我是兩個我(笑)。
聊了很久的改變,有什麼是你和你的內心小人都不願意改變的?
我喜歡自己的小犀利,小尖刻,不願因為自己的年紀開始大了或者這個行業的問題就沒有性格,變得四平八穩的,我不想。
理想:工作/人生=30%
打毛衣。織襪子。練大字。一部接一部看爛片。站在小孩兒後面看他們玩9個小時的植物戰殭屍。這不是中老年婦女的業餘生活,而是很多演員在候場時幹過並且仍然在幹的無聊事。好像前一刻的帝王將相指點朝堂,冬天跳海夏天鑽沙的悲情人物跟他們一點關係沒有,龍袍滾繡雲香鬢影下這幫人,從不打卡,也就沒準點下班這回事。
但這也可以是某些人最無憂無慮的回憶。
「那會兒中戲剛畢業,拍《一腳定江山》時候,左邊李冰冰右邊任泉,他們都很紅了,每天都有人找他們籤名,沒人理我,可我還是特高興,每天就去現場,等著拍戲。大家一來現場就問,『那個漂亮小男孩是誰?』」李宗翰說,現在也沒有不高興,有不高興了,就想想那時候。
在他的衡量中,工作好不好的標準,逐漸從幹什麼,更偏重於跟誰幹,怎麼幹。他更願意讓自己舒服,以一種不擰巴的姿態把工作完成。
「我見過那樣的,一定要拍出好東西,死磕,每個人圍繞一個靈魂人物團團轉,看他的眼神來做,而不是因為自己的職責去工作。我覺得那就變質了。我不喜歡急功近利,要每天以誰為中心捧著溜著呵著。我更喜歡是一群平和人在開開心心之間把戲拍了,我相信這種氛圍也能拍出好東西。」
感覺你以前聊起戲來跟上身似的,現在放鬆多了。
我現在比較清晰,能一下覺得自己偏了,怎麼跑到角色中去了。我就會告訴自己你得出來,「對不起你現在在生活中不在戲中」——這幾年潛意識裡會有一個聲音在跟自己說。
跟這一年來的工作變化有關嗎?
對。因為你沒有太去想了,你就會得到了。我也有過,特別用力想,有時遇到劇本都談完了,沒了。或者你把時間都留好了,他找了別人了。現在遇到我就會覺得,那就去度假吧。那時候會很介意,還愛自責,容易覺得「是不是我不好了?」「我不對了?」,後來是當時交往的女朋友跟我說了句話,把我治好了。「你想好了最壞打算是什麼,就去做。」
工作在你人生中所佔的理想比重是?
現在的份額還是很大,我希望它只需佔30%就好。剩下時間享受人生不好嗎?
最能讓你高興的小事?
跟好朋友吃飯、跟家人一起旅遊、開了工回家。
怎麼形容自己的弱點?
太過於顧及別人的感受,這比善良更讓我討厭。我特容易糾結於我不答應一事兒人家怎麼辦?會不會耽誤他啊?其實這個圈裡,你一副"我他媽的就這樣了我他媽的不管",不管不顧更能殺出一條血路。
太顧及別人,難免要委屈自己。
比如一件事,我也介意,但抱怨兩句也還是要找出一個雙方都能妥協的角度來,我不會直接拒絕,怕人為難。有時就會傷害到自己,挺委屈自己的。會花很多無謂精力在人際環節上,挺累的。
有什麼一定要堅持下來的小習慣或者小儀式?
不工作的時候,我會去坐公車,吃路邊攤,穿很普通,沒人認出我。不是矯情,而是不這麼做你特容易覺得自己有光環,好像人家就該認識你似的。人的魅力為什麼會越來越大,是你積攢的,而不是那些虛幻的光環。
為什麼那麼中意公車?
我花一兩塊錢,還能有座,還去那麼遠,我覺得挺好的。
北京公車用卡是四毛錢......
我沒擠上啊(笑)。
物質生活也是生活
跟李宗翰聊奢侈品,跟聊演戲一樣,是個專業問題。因為他學的就是這個。北大的奢侈品品牌管理,每個月兩次課,在外地拍戲也要飛過來,早上八九點上課,從不缺勤,「我是學習委員。」從小學開始,他就是要考試了全班都等他筆記抄的那個人,不能墮了威名。
學了一肚子的品牌理念,營銷手段,熟記每平米的店堂如何安排員工走位,他的興趣最終還是還原到物質本身的經典上。
「我喜歡的東西都是自己能負擔的,那種需要幾個月不吃飯去買的我不會要,就跟買菜一樣,在你生活的比例來說,你覺得不吃力的,就是合適你的。」
你擁有的最貴的一件東西是?
在路易威登訂製了一套有自己名字的包和箱子,因為是only one。
你覺得物質需要極簡嗎?
好東西和垃圾是共存的,就像人要大便一樣。我每年都有沒剪標的衣服直接送人,但我還是會買。一個是我想知道最新的時尚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是一處理就處理掉一半的東西,新的才能進來。跟人的內心一樣的。
物質方面,有什麼是你絕不能放低要求的?
我是一個酒店控,週遊世界的話我要住最好的酒店,最酷的酒店,懸崖邊的酒店。如果住了一個爛酒店,哪怕只是睡一睡也會讓我心情不好。累了一天了躺下你還要想哎呀我怎麼會呆在這個地方,你就會覺得好對不起自己。
你的衣櫥是什麼風格的?
商務男(笑)。我穿衣服肯定會得體,不見得出挑,因為一個人得體,穿一件T你也覺得舒服。基礎單品一定買好的,圓領T恤、純色羊絨衫,穿十年也不會過時,怎麼配都沒問題,它會幫你好長時間。
有什麼想做而不敢做的?
希望可以開車週遊全世界。不敢是因為語言達不到。以前好像不太在乎,一個人出門也完全無所謂,但現在覺得沒有百分之五十的英語怎麼出門?你怎麼知道你看到的是不是最好的?
60歲時的自己會是什麼樣?
希望父母都還在,我有自己的家庭,在一個江南水鄉的城市,人不多,有竹子有水有庭院,每天發呆過日子,邀三五知己對月邀飲,完全不必要幹嘛。我希望這樣放鬆的人生來得更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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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衣雲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