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悶聲不響的,他的步伐和談吐簡直是異類,他像是在公園散步,無憂無慮,仿佛身披隱形衣......
當陽光灑在街頭,期待我們能夠坐在一起喝酒。
成年人的世界裡都不容易
因為他一睜開眼睛
周圍都是要依靠他的人
卻沒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我能夠理解你,那麼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陽光灑街頭,仿若自由人。
我人生的前十九年,未曾離家一步。那個時候未見天地,未見眾生,亦不太明白自己,渾渾噩噩、無憂無慮大概就是那時的我。
山不高,拾級且至,水不深,窮目而往。那一城,在這山山水水中尤其顯得渺小,人潮希希,那個時候我總覺得在這裡我會待一輩子。
我熟悉這裡的每一條街,許久以前這裡還沒有那麼多的青石磚路,街道兩旁還會有小攤擺弄著豆漿油條,回憶裡那切成一指來長的油條,浸泡在豆漿裡,那一嘴的酥脆豆香,大概是最難忘的吧。
那個時候我還小,牽著我長大的是爺爺。
那個時候家是什麼,大概就是每天都會將最多的時間留在那裡的地方,大概就是當你餓了,就能知道只要回到那裡就會有吃的,大概就是等到你離開了,才知道那是個無比想念的地方。
我人生的後八年,大概也只是為了證明我離不開這個地方吧。
輾轉於每個城市,來到一個地方被囚困在一個地方,有時候連回憶都是奢侈的,因為想了卻不能回去,每年大概也就只有一次機會讓我卸掉枷鎖,走出圍牆。
我懷念陽光,想念在庭院裡信步,身處於世,仿若自由人。
那個天台,大概還餘留有一地的菸頭。
他家裡最親的那個人去世了,他想回去。那個時候是大幾來著,大二還是大三,這不重要了,反正我不記得了。
他去請假了,希望學校能夠給他一點時間讓他回去,去世的那個人是他很親的人,他有太多理由需要回去。他找了人,一次又一次地往領導辦公室跑,從言行激烈到語氣哀婉,但是都沒有用。
他被拒絕了,他哪裡都去不了。
那一天,他拉著我到了樓頂天台。上面空無一人,我兩就坐在上面,他點了一根煙,他有些憤憤,又有點頹然。他一直在說,為什麼選擇到這裡,為什麼厭煩這裡,為什麼記恨這裡,大概那天他說的話和他腳下的菸頭一樣多。
我不抽菸,我能做的也只是當個不合格的聽眾吧。
大概那個情況下是需要酒的,但是我們禁止喝酒。
後來如何了,後來他也沒能回去,沒能回去見那個對他很重要的人最後一面。
有些遺憾是你無能為力,有些遺憾是你只能無能為力。
我也沒能見到,那個對我很重要的人,我爺爺的最後一面。當我能夠回去的時候,家裡早已沒有了他的身影,原來我一直不知情,原來我一直都是被保護的那一個。
有時候,人真是脆弱啊,脆弱得不敢淚流滿面,脆弱得不敢任性妄為,脆弱得你只能痛恨自己。
這些大概都已成事實,這些大概都已成過去,這些大概都已成回憶。
大概我能參與的,只能是你朋友圈裡的生活吧。
我朋友說,母親節不應該是哪一天,而應該是每一天。
所以其實我們每天都有機會表達愛,不是嗎。可是我想了一下,我好像沒有,其實也並非沒有,從離開家的那年起,我每周都會打電話回家。每周一個電話,已成習慣,千裡的距離,我好像也就只能在電話裡關心幾句。
所以,其實我也沒有資格說這些。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每年大概能有三十天的時間能回去看看,看看我爸我媽頭髮一年比一年花白,看著他們嘮叨的話一年比一年更多,看著他們一年比一年老去。
能談及往後餘生嗎,不能吧。如果往後每年我都只能回去那麼幾天,我和他們相聚相見的日子又能有幾天呢,加起來有一年嗎、有兩年嗎、有三年嗎,又或者有十年嗎?
其實我很怕過這些節日,它會把你的無能為力無限放大,它會像蟻嗜血肉般,一點點的蠶食你的情緒。
大概後來就好很多了,微信能夠視頻了,朋友圈裡能夠出現你們的日常了,我那個只能打電話發簡訊的手機也不知所蹤了。
我也能在朋友圈看到你們了。
紙短情長,不述衷腸,不能述衷腸。
忘記所有煩惱的時候,大概我們也能夠獲得快樂吧。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離開家的那年我不太懂,難道能夠回去的時候我還能不懂嗎。
歸來可能已不再年少,但是陽光依舊灑滿街頭,沒有圍牆,沒有枷鎖,自由常伴身旁,大概我和這座城,我和這個家,在那個時候,也能每天都活在節日裡吧。
我的故事總寫在過去。回憶裡總是選擇遺忘了更多的不美好,朦朦朧朧的記憶使我們裸露得更多,也更能掩飾心中的不舍。
那時候,好像永遠是藍天,白雲溫柔了陽光,光的粒子撲騰在一幅幅畫面裡,色彩明媚,筆觸淡然,眼前一切都在淡淡地發著光。
我就這樣一個腳印,一個腳印地走在其上,走回那座城,走回那個家。
我回來了,你們還好嗎。今天的節日或許不能了,但以後的節日,我們一起過吧。
我是溫酒,一名文字創作者。